没多久听到林永开门进来，“懒猪，起来吃早餐。”
朝歌没好意思再赖，起来只见饭桌上摆着碗皮蛋瘦肉粥，原来他下去买早餐了。
“吃完哥带你出去玩，五一，不要窝在家里。”
朝歌瞬间又觉得他在叫林飞仙的语气，抬眼看他一脸的温柔，不忍揭穿，老实坐下来喝粥。
吃完后林永又拿出朝歌的双肩包，给他找了几套换洗衣服装好，又问“你有泳裤么？去海边玩玩。”
朝歌很少去海边，听到立马积极起来，找到泳裤游泳眼镜墨镜一古脑装了，随林永下楼，楼下停着的是三菱越野车，朝歌看了他一眼，“这车外出方便。”林永随意地答，上车后又打电话联络人，“马峰，我们在高速路口等吧，林剑到了没？一共三台车？ok，我马上就到。”
扭送看朝歌，笑笑，“不介意吧，另外有几个朋友。”
“无所谓的。”
林永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微微上扬，他其实也很好看，高高瘦瘦，稍微有些苍白，脸部轮廓分明，总是优雅地微笑，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瘦削有力，但是朝歌知道他绝对不是表面那么友善，他见识过他偶尔展露的凌厉。
到高速路口，两辆车等在那里，看见林永来了，都摇下车窗来，“林哥，走吧。”
林永点头带着上路了。
上了高速没多久，朝歌手机响了，程佑宁打来，“朝歌你不在宿舍吗？去哪了，我和你出去走走。”
朝歌瞄了眼林永，林永微笑着开车，“我在高速上，准备去海边。”
“和谁？”语气很不善，他很久没有这种语气了。
朝歌没打算骗他，“林永。”
“你和他很熟咩？居然和他去度假！”程佑宁抓狂了，几十年没有醋过，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只想揍扁林永，他好好地筹划了几个星期，本来打算避开度假人潮，和朝歌去大甲岛度假的，谁知给人登了先，又气自己惯性思维，老是以为朝歌永远在原地等着，不管何时，只要他伸手，他都在。
朝歌冷笑，你这混蛋有叫过我出去度假么，你除了叫我上/床还是上/床，突然觉得一切都是个笑话，他们的关系多单纯，就他妈的性关系！再也不想过多纠缠，直接挂断电话。
一会电话又响起，“你有了新欢就直接挂我电话？连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了？”
朝歌怒极，“你他妈的新欢旧爱还少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说完立马把电话关机。
林永关切地看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朝歌闭上眼睛，想想这么多年，他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彼此除了身体纠缠还有什么牵绊，想想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程佑宁连一个爱字都不曾说过，甚至连喜欢都没有说过，哪怕是在床上不设防的情绪迷乱之时，他揣了这么多年捂得死死的不能亮相的爱情，是多么的卑微，隐秘地在心底纠缠生花，无法见光，直至捂成烂草，捂成毒瘤，溃烂流血，蚕食着他所有的渴望与热情。
或许，是时候放手了。
不管怎么样，他攀着一根藤，哪怕这棵藤多么脆弱虚幻，他也愿意攀着离开那个快要淹没自己的深潭。
有手指温柔地轻轻拭去朝歌眼角的泪，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了，继续闭着眼睛，那干燥冰冷的手指，继续轻轻地拭着没有了的泪水，带着怜惜。
不知不觉，朝歌睡了过去。
有人在耳边说到了，又轻轻拍他的脸，朝歌睁眼，车已经停在一幢整洁干净崭新的酒店前，装修非常现代化，风格明快。
林永给他解开安全带，“睡猪，到了。”
朝歌下来，林永已经去开尾厢提行李，朝歌也走去帮忙，只见尾厢堆了一大堆吃的用点，明明住酒店，搞得像露营一样。
“只拿衣服就好，其他东西就放车上。”
朝歌拿了自己的背包，只见他们几个也各自提了个包，过来打招呼，“林哥。”
林永一一介绍，指着一个小平头和眼镜说“马峰和孙亮”，转头对朝歌笑笑，“他们是一对”，又指着一个瘦高个和姑娘说，“林剑和他女友。”
转而介绍，“朝哥。”
马峰笑，“林永哪找来的帅哥。”
林剑也笑，“比你可帅多了。”
林永笑，带头进去，在大堂的沙发坐下，马峰要了他们的身份证赶忙去前台办手续。
林剑细细打量朝歌，“咦，林哥，他的眼睛和阿云真像！连气质也像，读过大学的到底不一样。”
林永看了眼朝歌，“我倒没觉得像。”
朝歌淡定微笑，他知道自己和林飞仙多么不像，他是小仙，自己是什么，就是泥土里打滚的人，即便再折腾，也开不出花来，怎么能像。
朝歌打量这间酒店，风格很现代化，用了相当多的玻璃，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透进来，暖洋洋的，有人带着小孩着泳衣挎着救生圈从楼梯下来，酒店很新很干净，朝歌的心情也跟着有了丝透亮。
马峰开了三间套房，很自然的，把朝歌当成林永的伴侣，推门进去，有两张床，朝歌也没说什么。
房间很大，推开落地玻璃门，阳台很大，正对着海滩，原来风光就在酒店后面，酒店面朝着马路，看不到点丁海滩，但其实酒店就建在沙滩上，推开玻璃门，超级无敌海景，因为是酒店私家海滩，所以海滩上人并不多，湛蓝的海水一层一层地推着白浪卷上沙滩，伴着“哗哗”的声音，真是无敌美景。
林永站在旁边，看着朝歌欣赏着海景，他自己来得多，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朝歌很喜欢，这就够了。
把行李放好，一会马峰就招呼大家，“下去吃饭了。”熟门熟路地带着，驱车几公里，就见海面上不少鱼排，在海边停好车子，有快艇来接他们过鱼排，鱼就养在鱼排下，随点随上，不知几新鲜。
坐在椅子上，鱼排随海水轻轻摇晃，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暗黑的大海，阳光灿烂，一切都这么美，活着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朝歌觉得，那一些痛，似乎轻了些。
马峰殷勤地倒茶，“林哥，你哪找来这么一个干净的人儿，肯定不是圈子里的。”
林永的脸一下变了，“少胡说八道，管住你的嘴，他是公安分局的法医！”
朝歌笑笑，这样随着林永出来，被人猜测关系也难免，何况早上俩人才滚过床单，没法装清高。
林剑赶快打圆场，“人家大学生，把你的流/氓作风收起来，他可不是你平常胡混的那些人。”
林永脸色稍霁。
正好白灼小海螺已经上来，孙亮赶忙拿筷子给人人派菜，“来，吃，这个新鲜，趁热才好吃。”又给大家拿竹签子。
朝歌用竹签子挑出螺肉，吃了一口，果然新鲜爽口，多年前和程佑宁第一次出去吃炒螺的事却浮现出来。
程佑宁，真是阴魂不散，朝歌叹息。
老虎斑、龙虾等等新鲜海鲜一盘盘上来，每上一个菜，林永都细细解释，什么季节吃最肥美，哪里产的最好吃等等，细心而体贴，如最亲近的兄长。
酒足饭饱。
回去朝歌躺在床上，听着哗哗的海浪声睡着了。
林永到马峰房间里喝茶，马峰问，“是你新勾/搭上的小情/人？”
林永淡淡地说，“算是吧。是阿云之前那个男人的小情。”
林剑似了然，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林哥的性格，可听不进异议，自己何苦多言，更何况朝歌与自己毫不相干，何必担不必要的心呢。
当年阿云的事，动静太大，又是自己人，林剑多说了几句都差点儿挨林哥揍，只是可惜了阿云。太纯真的人见不得一点泥沙的人，到底不适合这个世界，是宿命也是必然。只希望朝歌是成熟的男人。
朝歌醒来已经是黄昏，林永没在，他换了泳裤，带上游泳眼镜下了沙滩，落日余晖映照在海面上，把海面映照成灿烂的金色，林永从水里起来，看到朝歌站在沙滩上眺望着远方，视线落在遥远的不知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整个人都抽离了，落日余光映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令他似乎不真实起来。
林永走过去，快到跟前朝歌才醒过来似地笑了，“原来你在这里。”
“下水吧，再站下去那几个姑娘的眼睛要掉下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几位女孩慌张地收去在他身上的目光，朝歌笑笑，“你身材也很不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突然朝歌噎住了似的，脸上闪过伤感，程佑宁曾经用半个夜晚来展现这一句。
程佑宁，你就不能安稳地让我潇洒一回么，你就不能呆在心里最黑暗的角落，不要出来么。
朝歌匆匆走到海里，潜了下去，在水底伸展四肢，游了出去。
只想就那么游出去，游到天涯海角，游到谁也没有的世界，只有这海水安静地包围着，如回到母体般安全。
等朝歌浮出水面时，他已经游了很远，望去酒店已经华灯初上，灯光熠熠，这边厢，只有黑暗的海水，一浪一浪地波动，似俩个世界，那个明亮的世界，刹那异样的陌生起来。
不知何时林永也游到了身边，他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朝歌大多时候都非常平静，现在的他，很不一样，“朝歌，我们回去吧。”
“即便游得再远，还是要回去。”朝歌的声音很轻，在海浪声中若有若无。
朝歌游近他身边，几乎贴着，踩着水，水滴从头发上滴下来，在夜空下泛着柔和的波光，他神色平静地问： “林永，你爱我吗？”
林永怔住。
“你不爱我，我不爱你，很好很好。我喜欢这样。”朝歌笑了，没负累，多好。
这样的朝歌疏离而陌生，海妖似地笑着。
林永如受蛊惑，说不出话来。
朝歌灿然一笑，转身扎进海里，向岸边游去。
林永怔了一会，他，到底和阿云不一样，才转身跟上去。
夜晚依然是海鲜，林永非常会吃，挑的海鲜总是很合朝歌的口味，烹调方法也极佳，被人照顾总是好的，朝歌没有矫情，与他们爽快喝酒，饭后又一起斗地主，玩成一片。
后来马峰又去车尾厢搬出烟花，在沙滩上放，璀璨的烟花撒满夜空，漫天烟花，一朵朵绽放，流光溢彩，无限绚烂，刹那芳华，林永真舍得下本，买了这么多的烟花，驱车百里，选了这么浪漫的沙滩，为博美人一乐。朝歌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和某人携手看烟花，倒没想到人与地点全都不对，烟花太美，风景也太美，于是更加不真实起来。
回到房间已经是午夜，林永提了箱啤酒上来，笑，“海边这地，就适合喝啤酒。”
冲凉后，俩人在阳台的沙发躺下，听着海浪声，看着星星，继续喝酒。
醉生梦死。
多好。
看得出林永酒量很大，啤酒只能当开水，程佑宁也酒量很大，朝歌敲自己，想法怎么不听吩咐，老是自动冒出，在外面感觉失控了么。
林永走过来坐在他的沙发上，俯下身来吻他，朝歌感觉到他喝过冰啤酒的舌头微凉，温柔缓慢地一点点地掠过，带着微甜的味道，早上才来过，推开他似乎太矫情，再来装清高都已经事过境迁，朝歌带点审视意味地，观察着彼此，生活，是否由此，辟出另一条道路来。
由着他很有技巧地吻着，是不是因为彼此不爱，也不算真正的朋友，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情/欲意味很低，朝歌觉得他们像在做专题的学术研究，纯粹的研究，冷静而专业，毫无情愫；程佑宁每次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彼此有太激烈的情绪掺杂着，像打仗般要完全战胜他、掌控他，朝歌有些伤感，程佑宁如影随形，自己连上个床都不得消停，配合地抚上林永的背，他有些瘦，却很有力，心下叹息，现在真正的只有身体在场了，做戏也要全套，朝歌配合地哼了几声，任由身体把他带到高峰，其实，是不是高峰，他也不知道。
林永依旧细心体贴地照顾他，朝歌笑，这就是所谓的性/爱礼仪吧。
朝歌终于有了自己真正的炮友，确实，做炮友容易得多。
朝歌沉沉睡去。
他们在海边住了三晚，面朝大海，海浪层卷，层层叠叠的哗哗声，海风拂着白纱窗帘，浪漫得只适合滚床单，三对每每早上起来双眼饱含风情，一副餍足的样儿，硬生生地为海边增添了抹春/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