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宁左想右想都没想出个章程来,于是不管怎么样,来见朝歌就是,逮着了人,再想法子就是。可等他终于来找朝歌时,朝歌单位组织了次华东六日游,他很欢乐地旅游去了。
程佑宁愈加郁闷,满嘴燎泡痛得头都痛了,自从朝歌不到他跟前,他禁欲禁得上下皆火,无处发泄,只好满嘴燎泡地痛着。
当旅游至上海时,朝歌抽了个晚上的时间去找谢远,谢远的道馆并不难找,在商业区的楼上,规模不算大,铺的全是木地板,四面墙上挂有不同姿势练拳的照片,甚至有几张是谢远英姿勃发的照片,有一角铺了软垫子,估计是用来练飞腿,不怕摔伤,最里边一排是三间小小的办公室,很是有模有样,看起来办得很不赖。
谢远正在指点俩人对练,看到朝歌立马笑容绽放,跑过来大力拥抱朝歌,他成熟多了,人也冷静沉稳许多,锋芒内敛。
谢远轻捏朝歌的面孔,“别人都老多了,怎么你依旧老样子,敢情你是妖精不。”那么随意,朝歌明白他已经是完全放下,只剩下友情了。
朝歌失笑,扑过去作势要掐他,“哪有称男人为妖精的。”
谢远一个闪身躲过,顺势再一个回扑,一把捞住他压倒在地上,“臭小子,身手更好了!”朝歌在底下挣扎。
谢远哈哈大笑,拉他站起来,带他到办公室坐,又给他泡了杯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朝歌。
“你发/情期啊?心情那么好?”
谢远笑。
“有爱人了?”朝歌八卦。
谢远点头。
“太好了!你能找到爱人太好了。”朝歌跳起来擂了他两拳,“是谁呢?”
“他上北京去了,不然定让你认识认识,他就一个闷闷的程序员,不过对我很好,我们都很认真,打算要在一起过一辈子。”谢远说起他一脸甜蜜。
朝歌真的羡慕死了,要过一辈子的感情,他指望的不就是这个吗?可是他知道这个有多么多么的难,想到那个花心大萝卜,不禁黯然。
“你和他怎么样?”谢远好奇。
“能怎么样,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哪里是对待感情是认真的人。”
“我看他对你倒挺认真的。”谢远认真地说。
朝歌自嘲地笑了,“我看他来来去去换人如换衣服,他呀,对谁都认真,对谁也不认真。”
“我可没少因为你们的事而受罪,开始警告我远离你,后来干脆找我道馆的老板不要和我续签,又把我弄来上海,就是为了我不招惹你!你肯定不知道,这个道馆其实是他和另一位朋友开的,为了你,他在上海开个道馆,真是个神经病,不过他对我也算不薄,给了我一成干股,又把工资开得不低,还让我全权负责道馆,除了我没得到你之外,也算双赢了。”
朝歌怔了怔,心里有股道不明的情绪,不知程佑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折腾的是什么,是叫喜新不厌旧,还是多多益善,另外来说,假如谢远是自己喜欢的朋友,他这样做是否叫干涉自己的人生。
“不过即便我不来上海,我们也没可能,朝歌,我知道你对我只有友情,爱情,是感动不来的。不过我很感谢程佑宁,来上海我认识了陈千,这真是我人生的最大收获。”
朝歌连声恭喜他,这是年度最好消息了。
“我知道你爱他,他应该也是爱你的,朝歌,不然他不会为你做那么多事。”
朝歌叹息,他为他、他和他做的也很多,谢远只是看到了片面,他哪里知道那个人的劣根性呢,谁敢一辈子的感情交付给他,反正现在也挺好的,虽然也痛也苦,还不至于不欲生,就这样吧。
朝歌脱了旅行团,搬到了在谢远道馆附近的酒店,打算在上海多留几天,好好地转转。
这天下午朝歌在金茂大夏转悠的时候,接到林永的电话,“朝歌,你还在上海吗?”
朝歌正感兴趣地望着上海外滩上拥挤如蚂蚁般的人群,“我在啊,正在金茂呢。”
林永很兴奋,“我在浦东新区谈点事情呢,今晚一起吃饭吧。”
在异乡遇到他,令朝歌很兴奋,声音都热情了很多,“太好了!我等着你!”
过了没多久,朝歌收到短信“金茂大厦54楼君悦咖啡厅,今晚7点,我已经订了座,不见不散。”
朝歌左右晃晃,拍些照片,时间过得很快,看看时间快到了,便坐电梯下54层去,服务台问了下,林先生订的台,服务员引过去时,林永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台前看着外面,提前订位就是好,位置很好,临窗,正对着东方明珠和黄浦江,外滩夜景无光无限。
朝歌走向前,“林永。”
林永转过头来,展开优雅的笑容,“来了。”起来绅士地给朝歌拉椅子,让他坐下。招呼侍者过来示意之前点好的菜可以上菜了。
朝歌想,林永果然是会享受的,在这吃饭,姑且不论吃什么,光这环境和氛围就够了,何况外面是最负盛名的外滩夜景,十里洋场的繁华。
烟醺三文鱼、培根牛肉卷、焗生蚝一一上来,配着红酒,倒也是难得的享受。
朝歌笑,“我这粗人也跟着你装了一回斯文。”
“你肯跟着我,哪怕是装都行。”林永眨眨眼。
林永比过去少了些压抑的伤感,林飞仙带给他的悲伤在时光中淡了下来。
“你过来谈生意么?”
“对。还算顺利。”林永道。
俩人一边聊一边吃,就着窗外风景,因为在异地,又喝了点小酒,愈加亲近了些,林永后来还为朝歌点了焦糖布丁,朝歌失笑,“你当我小孩子么。”
林永看着朝歌嘴角沾着的布丁,笑了,“你这家伙,就是招人疼惜。”
朝歌不敢接话,权当是玩笑,只好扯起窗外的风光。
林永下意识伸手想去擦他嘴角的布丁,但终是觉得唐突,给他指了指。
朝歌擦了擦嘴角,今天的林永有些异样,看他又神情平和自然,不过是自己多想罢了。
林永也不追击,笑了笑,朝歌还真有些像阿云,藏在壳里,但是壳里边是熔岩,一旦投入,会燃烧,会灼人,阿云,他灼人的痛永远在骨子里,终生也无法忘记了。
吃完后,林永问,“你住在哪里?我在这里开了套间,有两张床,你也住这里吧。”
“不,我在谢远道馆附近已经开了房间了,行李也在那边。”
“那我送你回去,上海我经常来,我熟。”
林永不由分说就陪着朝歌走,打了车,一起挤上去,又是付款,下了车,说“还早,我上你那坐坐。”
朝歌不好拒绝,何况俩大男人,有什么呢,自己又不是娇弱的姑娘,所以俩人上去,又接着开了冰箱里的啤酒喝了,天南海北地聊,后来林永又道太晚了,懒得回去,反正也是两张床的,就住在这边。
洗澡之后,林永套上酒店的睡袍,系了带子,规规矩矩地上/床睡觉。
睡下没多久,就听到门铃声,朝歌猜测是那些上门兜生意的女人,就懒得管,后来一直不依不饶地响,只好起床来开门,没想到门前站着的是程佑宁!
朝歌有些傻掉,程佑宁怎么跑来上海了。
林永从床上起来,走了过来,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呀?”
程佑宁与林永同时大吃一惊。
程佑宁到朝歌单位才知道朝歌去了华东游,于是追到上海,又从谢远那里问到朝歌住的酒店,想着给朝歌一个惊喜,没想到自己一路辛苦千山万水地追来,情况却是这样。
原来以为朝歌会感动得扑进他怀里,可笑的是,他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这里,上帝就那么地毫不留情地给他开了个玩笑。
程佑宁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心上绷着的弦,断了。
心,痛了。
“怎么是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佑宁与林永同时说。
火星四溅,朝歌看到程佑宁喷/火的眼睛,把他往门外推,一边对林永说,“你回去睡觉,我去去就回来。”浑然不觉这话有多暧/昧。
“朝歌你长进了啊?勾人勾到上海来了?”程佑宁把他按在墙上,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吓人。
“比程教授您的可差太远了,勾人勾到哪里不劳您记挂。”朝歌也不挣扎,随他按在墙上,淡淡地说。
程佑宁捏住他的下巴,“我偏记挂着,朝歌,你说怎么办?”目光简直要吃了他,这是他的朝歌,怎么可以被别人染指。
“凉拌!”
“你说凉拌的啊。”说完就俯身吻了下来。
朝歌奋力扭动,要挣脱他,抬脚去踹他,反而给他连脚也压在墙上,程佑宁姿势暧/昧八爪鱼般地顶着他压在墙上,朝歌动弹不得,程佑宁继续热烈地吻他,把他的骂全堵在里边,伸出舌头肆意地纠缠,朝歌软了下来,程佑宁放开他,捏着他的下巴,“看,身体都投降了,乖,和我回去。”
“不。”朝歌扭开头。
“有我还不够么?”
朝歌沉默。
程佑宁轻轻拨开他的额前碎发,眼神冷了下来,“难道他比我好?他比我能满足你?”
原来他眼中只有这些,满足与不满足,朝歌冷笑。
“你难道是天生……”
未等他说出更不堪的话,朝歌甩手就是一把掌,巴掌未挨着他的脸,就给他一把抓住手腕,痛得骨头都似碎了。
“是又怎么着,和你有关系么!?”朝歌大叫。
林永冲了出来,横起手肘就顶在程佑宁喉咙上,快、准、狠,眼神凶悍,“放了他。”
程佑宁眼睛冒火,“和他有关,是么?”
朝歌大吼,“和谁都无关!你们都放开!你们这算什么!放开!”
有服务员循声走了过来。
他们悻悻地放开了。朝歌转身回了房间,林永跟着回来关上门。
朝歌默默上/床躺下,只听林永问,“你们怎么回事?”
“没事。”黑暗里朝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与程佑宁会走向越来越不愉快的局面,他一向刻意让自己无所求,只是默默地隐秘地掩盖着自己内心那一份想要交付整个人生的渴求,那种感情那么不合时宜,如果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只会变成笑话,被嘲笑,被无视,被踩在脚下毫不在意地碾成齑粉。
一个炮友,有什么资格要求过尽千帆的男人给自己一份真爱,有什么资格要求流连花丛的男人给自己一份一辈子的感情,这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不折不扣的笑话。
程佑宁狠狠地踹了两脚墙壁,闷在心头的火气仍然无法发泄,跑到楼去,顺着街找了个酒吧喝酒,不时有人过来要他请喝酒或者请他喝酒,都给他冷冰冰的眼神吓跑了,他坐在那里,喝了很多,却愈加清醒,看着这里的人,全都面目可憎,哪个都比不上朝歌,就算是one- night stand 都没有办法下手,甚至连别人靠近他都觉得厌烦,不管怎么样,他要把朝歌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那是他的朝歌,属于他的,从他看到他第一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