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的矮树和草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都悄无声息地换上了新绿色,柔软的柳条在微风中轻歌曼舞,摆弄着它那柔美的身段。午后,池塘边的空气让人感觉舒服,我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微闭着眼睛,贪婪地吸吮着阳光。
不再有朋友生病的春天真好,不用再照顾病人的春天真好,让人全身舒展,心情舒畅,我伸了一下懒腰,心里得意地想。
不好的事总是这样,把它记忆的废墟里,它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你,但你心里越是对它恐惧,它往往越是容易找上你。外婆曾说过,心情好时,不要太得意,不然意料之外的事很快会找上你,现在看来外婆的话还是很有哲理的。我现在心里刚刚有一点终于逃离病魔困扰的得意,就接到了夏天的电话。
“小荷你好,我是夏天!”
“啊…你好,夏天,好久不见!”
“我…我病了,一个人在医院,想到只有你一个熟人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就特别想念你,你能来看看我吗?”夏天流露出可怜巴巴的语气。
“啊?!你怎么了?”我惊讶地问,感觉最近就跟医院特别有缘,一听到“医院”这两个字,我就头皮发麻。
“我也不知道,就是右边肋骨下方有点疼,就来医院检查看看,但一时也没查出什么特别的毛病,所以医生建议我留院再观察观察!”
“你在哪个医院?”
“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噢,知道了,明天下午我正好没课,我去看你!”
“哎,唐天宇…跟你在一个学校吧,你叫上他一起来吧,噢…老同学嘛,在同一个城市读书也很难得,一起叫出来吧。”
我很想说你怎么自己不给他打电话呢,但考虑到病人的心情,最终也没说出口。“嗯…好的,我会告诉他。”
收了线,我手握电话,心里合计着应该怎样跟唐天宇打这个电话,应该怎样跟他说。
夏天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一直以来,我俩都没什么特别的交往。高二的时候,突然有一段时期,她对我异常地好,主动为我打饭,有时还无缘无故地送我一些小零食,对我照顾殷勤周到,还对外声称我是她最要好的闺蜜。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我当时虽然倍感困惑,也很是受宠若惊,但以为她是真心与我交友,自然对她也很是掏肝掏肺。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才弄明白,原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在乎的是唐天宇,只不过看我和唐天宇两家是世交,想通过我接近唐天宇罢了。我知道这个事实以后有一种被利用的愤慨,觉得这种直白地利用别人感情,以达到自己某种目的的手段实在居心叵测,有违我交友的底线,所以后来便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她。唐天宇虽爱与其他女生嘻嘻哈哈,但也奇怪,唯独对她的态度却一直冷若冰霜,爱答不理。
高中毕业以后,听说她与我们考进同一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但一直也没什么来往。今天,她突然给我打这个电话,告诉我生病,不去探病终究是不好的,好像显示我不够大度,虽然我的确不太大度,心里对她一直有个曾经被利用过的没疏解开的结…
手里握着的电话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一看来电,是唐天宇。
“干吗呢?”他慢悠悠地问。
“没干吗!”
“在想我吧!”
“…嗯,我在想怎么打你!”
那边传来了一阵得意地笑,“就知道你在想我!”
这人怎么总听不出来别人说话的重点?!怎么总是无缘无故地乐观?!“哎,还真有一个人在想你!”我突然说。
“谁?”唐天宇好像变得很警觉。
“夏天!”我笑着说。
“算了吧,我挂了!”他语气一下子变得冷淡。
“哎…别挂,夏天刚才真的给我来电话,说她生病住院了,让你去看她!”
“不去!嗯…你去不?”
“我去!”
“那我陪你去。”
第二天中午,天气依然很好,我翻出来秦姨给我从澳洲买回来的黑色皮衣穿在身上,皮衣材质柔软光亮,款式也很时尚修身,里面穿了一件黑色圆领打底衫,下身穿了一条深蓝色紧腿牛仔裤,搭配一双黑色方跟平底系带短靴。把头发高高束起,一条又黑又长的马尾直直地垂在背后。最后系上一条暖色小丝巾,在拉着拉链的领口里若隐若现,给这一身冷色系增添一抹温柔靓丽的气息。
“大姐,我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唐天宇发来信息,又配上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我笑了一下,装好手机准备拉门出去,忽见门口的镜子里映出一个人,看起来青春、高挑、时尚,又略带摇滚风格,与平时的池晓荷很是不同,我有点小得意,跑了出去。
唐天宇看到我的瞬间先是一愣,然后噗嗤笑了出来。我无奈又懊恼,悻悻地向他走过去。
他今天与我不谋而合,也穿了秦姨在澳洲买回来的黑色皮衣,深蓝色牛仔裤,黑色皮鞋,只是他敞着怀,里面穿着一件纯白色圆领纯棉体恤,露出长长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桀骜不羁。
唐天宇一直乐不可支,我嘟着嘴,在一旁看着他。
“池晓荷,你对我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我回去换衣服!”我扭头就走。
他一把就把我拽回来,一只大长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别走,这样挺好!”他一边笑着,一边拉着我往校外走。
我扭身甩开他的胳膊,不情愿地走在前面。在走出校园的一路上,我们招来很多人的侧目和回头的目光,有一个走在我们前面的男生,一直不停地回头看我,看得唐天宇有点恼火,竟冲人家面露流氓嘴脸,“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我很无奈,心里想着: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他吗…
地铁里的人很多,很拥挤,唐天宇把我拉近他身边,一只手挂着上面的把手,一只手扶着我。在拥挤的人群里,突然与他离得那么近,感觉有点不自然。我似乎能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目光在低头看着我,但自己一直不敢迎上他的眼睛。自从上次发现自己竟昏睡在他的被窝里以后,每每和他单独相处都会有一种很奇怪的不自在。
地铁停经一站地,一些人鱼贯而出,又有一些人鱼贯而入,过往的人不小心撞得我身子倾斜,唐天宇一个不小的力道一把把我理直气壮地搂在他怀里,我一急,想挣脱,竟没成功,最终也放弃了努力。心想算了,在这样拥挤的环境,即使不在他怀里,也有可能会在其他陌生人的怀里,我在心里自嘲地宽慰自己。
他个子高我很多,我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喷洒在我头顶的头发上,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有力的心跳,即使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也依然感觉节奏清晰。我不敢抬头对视他的眼睛,只好把目光平视,正好落在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忽地想起那天他因为被我拽开两个扣子而露出的半个胸膛,不自觉地烧得脸上一阵绯红,心脏也有点乱跳,这是怎么了,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不自然地把脸扭向窗外…
附属医院站到了,我们俩费了好大力气才挤下车。我想我脸上的绯红还没有散去,“挤得我好热!”我低头说。
“嗯!”他附和。
哈,难得一次他没和我唱反调,同意我的观点。
我们拿着鲜花和水果出现在病房里,夏天穿着病号服正在玩手机,看起来精神不错,我敲了敲门,她抬头看到我露出一脸惊喜,“小荷,你来了!”继而马上探头去寻找我身后的身影,当她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唐天宇时,顿时花容失色,脸上的惊恐明显大于惊喜,“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估计她看到我们这身装扮才会这样误会,不过看样子倒真是吓得不轻,我在心里暗暗地想:哼哼,夏天,你这真才是狼子野心呢!看来还是对唐天宇贼心不死呢!
“啊?!没有,今天不小心穿成这样,与他撞衫了!”我还是笑着走进去,把鲜花插在瓶子里,示意唐天宇把水果放下。
“夏天,去拍x光片!”一个护士站在门口说。
夏天为难地看着我,“你看你们才来,连话都没顾得说上呢…”
“走吧,我们陪你一起去。”我挽着她的胳膊对她说。
在走去拍片的路上,我问她:“到底疼痛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检查出结果吗?你有没有通知你妈妈啊?”
“现在还没有,再观察看看,我感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想趁机正好做个身体全面检查!”她调皮地笑笑说,然后回头看看唐天宇,“看来,他还是老样子,少言寡语的。”
我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说唐天宇少言寡语,果真喜欢他的女生都不太正常。
到x光室外面,夏天进去了,我和唐天宇坐在外面的空位子上等。
“少言寡语?你太能装了吧,唐天宇!”我很不屑地用手点着唐天宇的胳膊。
唐天宇一副高傲的表情。
“你们俩是小情侣?小两口?”
之前没注意到我旁边坐着个老爷爷,头发和眉毛都花白,衣服倒穿得很整洁,看样子有八十几岁的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准备跟我们攀谈。
“啊?!老爷爷,我们是…”我想了一下,我想说同学?朋友?亲戚…感觉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反正不是情侣!”
“哎,池晓荷,你用得着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吗?你以为我很愿意跟你成为情侣是不是?”唐天宇在一边突然火冒三丈。
这个人真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发起火来,我又没和他聊天,“哎,唐天宇,你听好了,二楼是精神科,我刚才上楼时就帮你留意了,不用感谢我,你现在快去看看,治疗治疗,别耽误我和老爷爷聊天!”
“你才需要看精神科,你脚底粘东西了!”他没好气地对我说。
我本以为是他耍的什么阴谋,低头一看,果真有一张糖纸粘在我的脚底。唐天宇帮我踩掉,糖纸又粘在他的脚上,于是我们两个人互相乱踩一通,好一阵才终于摆脱了那张糖纸的纠缠。这时忽然听到旁边的老爷爷低声笑起来。
“老爷爷,您笑什么?”我回头问他。
“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当年啊,我和我老伴也这么恩爱呢!哎呦,年轻真好!”老爷爷笑着,看起来无比怀念的样子。
“我跟您说,我跟他不是…”我被旁边的唐天宇推一把,把后半句还没说完的话瞬时咽进了肚子,也许他是对的,和老人聊天嘛,何必那么认真,哄着他高兴就好了,“…您这是要检查身体啊?”我对还在等着我说后半句的老爷爷口风一转地说。
“不是,我是陪我老伴来的,她身体不好,我总陪着她来看病,年轻的时候啊是她照顾我,现在得换我来照顾她了…”他看起来表情有点幸福的伤感。
“走了,老头子!”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旁边,笑呵呵对老爷爷说。
老奶奶看起来慈眉善目,估计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她轻轻地扶起坐在椅子上的老爷爷,一起相互搀扶着走了。
这时,我和唐天宇才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夸口说要照顾老伴的爷爷居然走路颤颤巍巍,还需要一旁奶奶更卖力地搀扶。夕阳从走廊的玻璃窗前照射进来,打在他们的背影上,让这一幕变得好美,其实,无论谁照顾谁,这相扶到老的感情才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我回头看到唐天宇也在出神地看着这对背影,使劲推了他一下,“哎,想什么呢?”我问他。
“我在想…万一以后我老成这样,你在旁边踢我一脚就跑开,我可怎么追得上你?”他若有所思,悠悠地说。
“……”
有时候,我发现自己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和这样的人沟通真的很难…
病房里,唐天宇买回来三份盒饭,我们三个一起吃。吃饭时,我们都很安静,我能感觉到夏天一边吃一边不时抬头偷瞄唐天宇,过一会儿,估计她终于沉不住气了,突然大声地说:“唐天宇,你说咱俩还有没有可能?!”
我被这突然的大胆问话惊了一下,正吃着的饭呛得我直咳嗽,唐天宇皱眉过来帮我拍后背,“不用,不用,我去喝水,你们聊!”我朝唐天宇摆摆手,一脸尴尬地对夏天说,然后起身去窗边喝水。
我听见唐天宇悠悠地叹了口气,然后很懒散的腔调响起,“你觉得咱俩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没可能?”夏天的语气带着愤怒和委屈。
我觉得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没想到夏天这两年的表白风格竟进化得如此大胆直白。我觉得自己再这么呆下去不太好,当着我的面被拒绝可能会让夏天更没有面子,于是,我大喝了一口水准备转身离开。
“你也看到了,”唐天宇拍拍胸脯说,“我都已经是池晓荷的人了!”
“噗…”我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在地上。
地铁站里,我一边等车一边对唐天宇不满地说:“拜托,大哥,你下次拒绝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别总拿我当挡箭牌啊,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无形中得罪多少人啊?”
唐天宇不屑地说:“那你还不是激动到喷水?!”
“……”
地铁来了,我们走上去,还好人没有来时那趟地铁的人那么多,但座位都是满的。我和唐天宇随便找个地方搭着拉杆站着,幸好这次不用再和他挨得那么近。
在我们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头顶的头发稀少,一边的头发很长,抿到另一边,以遮挡住资源稀少的头顶,看他的样子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正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旁边的座位上还放着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手提箱。本来车箱里的座位有限,他的手提箱还占着有限的资源,我对他这样自私的行为心里很是不满,但一想本来回去也没几站地的距离,便不想和他计较,所以也没说什么。
经过一个经停站,上来一个年迈的奶奶站在我旁边,可我旁边同时占着两个座位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并没有让座的打算,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手机。
“先生,麻烦您把箱子挪一下,让给这位老人坐,好吗?”我对旁边的中年男人说。
那个中年男人终于抬起头,歪着脑袋问我:“你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有点火了,但语气仍然不紧不慢,“先生,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它只是个箱子,不比身边的这位老人更应享受尊重和座位的待遇,如果您真认为您这个箱子有这么了不起,您可以自己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这位老人家,您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不知车箱里谁喊了句“好”,跟着还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迫于周围人的压力,那个中年男人拎着箱子站了起来,“你…你这是道德绑架!”他有点气急败坏,一边扶着眼镜对我骂道,一边不情愿地走到一边。
“就绑架你了,怎么招吧!”唐天宇用身体撞了一下他。
唐天宇比那个刚站起来的中年男人高很多,身体也壮很多,在唐天宇的撞力下那个中年男人明显身体倾斜,险些摔倒,我连忙制止了唐天宇。我觉得吧,道德绑架是可以的,但身体绑架是万万行不通的。
我扶着旁边的奶奶坐下,奶奶连声向我道谢。一路上,那个躲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一直用充满怨恨的眼神偷瞄着我们。
大学城站到了,我和唐天宇下车,那个中年男人也下了车。我和唐天宇往通往我们学校的c出口方向走去,那个中年男人也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一边走一边用手小心捅了一下唐天宇,示意他注意一下那个一直尾随着我们已经走进校园的人。
“他再敢跟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唐天宇小声对我狠狠地说。
“不是…你有没有觉得他眼熟?”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咱们学校的…”我绞尽脑汁却想不起来像谁。
“化学系副主任,迟刚他们系的!”唐天宇突然脑洞大开。
“完了,快跑!”我说。
“跑什么啊?你叫他让座有错吗?!”唐天宇觉得自己一身是理。
“我没有错,你有错啊,谁让你故意撞人家了?!”突然感觉有时候他的智商真的让人很着急。
“噢…好像是啊,那…快跑!”唐天宇突然拉起我的手就在校园里奔跑起来,我感觉风在我耳边呼呼响起。
我虽然每天都在晨跑,但真要奔跑起来,哪里是唐天宇那两条大长腿的对手,只跑了一小段就被他拉得差点摔倒,气喘吁吁,还扭到脚踝,速度马上慢下来了,而那个中年男人,好像练过中长跑,一直以匀速小跑的速度追在我们后面,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喊:“站住,你们是哪个系的?”
我想校园里看到这种情景的人,一定以为我和唐天宇是两个穿着黑衣的贼人在奔命逃窜,而后面还跟着个准备随时追拿我们归案的系主任。这样不行,估计不用多时,我们就会被校园里某位不明就里见义勇为的勇士按倒伏法,想到这我就不寒而栗,唐天宇似乎也有和我同样的担心,正好路过二号楼,他拉着我钻了进去。
我们顺着楼梯一路向上逃窜,那个系主任体力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好,一路紧跟其后,不言放弃,我回头虽然在楼梯上看不见他的人,但能听他一直在紧追在后面的登楼声。一眨眼已经到了七楼,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因为七楼是最顶层,是一层语音教室,平时没有课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人,教室也都是锁着的,而七层也没有其他的出口。
正感到绝望的时候,哎,突然眼前一亮,天无绝人之路啊,有一间教室的门居然是虚掩着开的。我和唐天宇都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下子钻进教室,回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教室里果真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俩躲在墙垛后面一前一后,偷偷透过窗子往外看。
那个系主任果真追上来了,走到七楼的楼道口还狼狈地绊了一跤,抿在头顶上的那缕头发也飘了下来,露出亮堂空旷的头顶,看出如此滑稽的场景,我不禁“噗嗤”一声乐出声来。唐天宇在我身后一只手环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那个系主任看到楼上都紧锁的电教室果真犯了迷糊,他一面扶着眼镜寻找,一面嘴里还嘀咕:“哪去了呢?”走了一圈不死心,又挨个教室推门,推到我们这屋的门时我不禁全身都紧绷起来。还好,有惊无险,最后,他还是悻悻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发现唐天宇还站在我背后,还保持着一只手环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捂着我的嘴的姿势。我突然意识到这种姿势有点奇怪,于是用力挣脱,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我回头看了一眼唐天宇,此时,他那熟悉的眼睛里像在燃烧着两团我不熟悉的火焰,我被那火焰不自觉地烫了一下,扭过头别过脸,不敢再看他,但仍能感觉到他那温热的气息离我的耳朵越来越近,我像被施了魔咒,心脏蹦蹦乱跳,脸上滚烫,身子酥麻,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这时,门锁突然被拧开了,进来一个穿工作服的工人,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拿着电线,嘴里还喃喃自语:“咦,记得刚才明明是开着的?!”抬头猛地看到我们俩这样的状况,一脸错愕和茫然,当场呆掉。
我一扭身,摆脱了唐天宇的束缚,夺门跑出去,一路狂奔逃回寝室。寝室里此时没有人,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蹦蹦乱撞的心跳,还有一直在喘着粗气。回想今天下午的一幕幕,感觉自己的确经历了奔逃又险些被抓的风险,但这份风险和刺激却这远远不及我心灵上的历险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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