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爷子闻言闭上眼,老泪横流,长叹一声……
尽管那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奈,像一把长枪直刺她心底的柔软,但丁也还是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婉拒道:“郁爷爷,我不是不收,而是没办法收,您别难为我了,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
郁老爷子摇头,费力地在本子上写:“韩,古武家族,如不是天资卓众,绝回不了。”因为写字太费力气,所以他尽量写短句。
丁也感到很头痛,老人家的担心她能理解,但她也需要理解好不好,郁清跟自己一样大,而且他有爷爷为他安排,就算父亲不喜也是有爹的孩子,再退一步,他还有叔叔和堂姐呢,哪像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她挠挠头道:“郁爷爷,韩家哪里是古武家族,我都没听说过呢,而且就算真的是,那您也该知道,我本来就不是韩家主动接回来的,而是我母亲死前闹得天下人尽知,韩家没办法才让我回来的呀。”
郁也老爷子写完那一句没有停,继续写道:你,身手不错,会教你。
丁也无语,沉默良久,她知道老爷子因为自己危在旦夕,所以想在临去前为最爱的孙子打算好未来,但问题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她如何解释功法的来历?郁清有灵根吗?万一被韩家知道,一定会猜到自己身上藏了隐匿修为和灵根的至宝,那她又如何应对?
郁老爷子见丁也不说话,便挣扎着要起来,纸上写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求你,郁清可怜!
丁也哪敢让他起来,脑袋上、手上都插着管子,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郁家绝对不会饶她。
她赶忙压住老爷子的肩膀:“郁爷爷别动,您求我也没用,我虽在韩家但跟孤儿没有区别,郁清有父亲有叔叔有堂姐,你在担心什么?再说我跟郁清同样的年纪,您让我教他什么?画画?那肯定不是您想要的呀。”真是要命,这样的话似乎不该说,但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郁老爷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戎马一生,此时因为年老体弱竟然被一个丫头压得动弹不得,眼看着自己最亲的孙儿无可依靠却无法可想,一时心中大恸,无法遏制自己的悲戚,哭得跟个孩子一般。
唉……丁也真的束手无策了,很想去找护士,但考虑到郁老爷子的自尊心又按捺下来。
她不是不同情老人但谁来同情她?也许郁老爷子从自己救了郁清那天就已经有心安排今日的一幕了吧,他要的就是自己不忍心。
这种如山的祖父之爱,她一直渴望却两辈子都不曾拥有,羡慕、嫉妒、尊敬、理解、不能服从等多种心情混杂在一起,竟然让她的手颤抖起来,最后连同整个身子一起,无法遏止,泪水糊了满脸。
“爷爷,你怎么了?”带着费腾一直在走廊里徘徊的郁清冲了进来,“爷爷你不要紧的,不要想太多,会好起来的啊,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扑在老爷子身边,抱着郁老爷子的手臂,眼泪和鼻涕扑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哭得十分狼狈。
“呜呜……”老爷子表达不出来,更加伤心了,二儿子因为政见不同早就跟他离心,对这个侄子一直是面上情,大儿子一心只为续弦和另一个儿子打算,而自己心思纯净的孙子马上就会处于家产争夺的漩涡之中,危机重重,他若死了怎能放心?
“你对我爷爷说了什么?”他忽然恶狠狠地问道,眼光一闪,拿起那个本子,擦干泪一看,立刻暴怒:“爷爷,咱有什么可求她的?您会好起来的,我发誓!不要哭爷爷,越哭就越不好了,您得为我想想。”
丁也被他这么一吼,终于镇定下来,把吓得不停后退的费腾捞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他:“不怕小腾,郁清哥哥是姐姐的手下败将,一脚就可以踢飞他,咱不怕啊。”
“姐姐,轻轻地打就好,郁清哥哥刚才还带我玩呢,我很喜欢他,”费腾拉着丁也的衣角小声的央求道。
丁也一愣,是啊,郁清其实是个好孩子,虽说有时候跋扈了一些,但总的来说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心思单纯,比韩家的孩子简单多了,一个人只要孝顺,德行就差不到哪去,他对郁老爷子的爱,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这样一想,她之前的坚决就有些动摇了,想法也随之转变——郁清和郁老爷子为她保密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如果郁清有灵根,那他的加入就给自己多了一条臂膀,在漫长的修真生涯中**一个帅哥徒弟似乎也不错,如果他没有,那么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他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着了,郁老爷子会放心些。
要不,赌一把?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别吓我!丁也你个王八蛋快去叫医生!”郁清神色大变,几近疯狂。
丁也放开费腾,见老爷脸色赤红,双手抱头,嘴里吐出一些白沫来,这是血压升高导致再度出血的前兆,她上大学的时候学过急救知识,所以知道这种症状。
来不及想太多了,就那样吧,郁老爷子我可是被你逼惨了,丁也心里哀嚎着借着书包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小瓶——生肌散是止血的,药效已经在她受伤的时候见证过了,绝对可以内服,如果此时喝下去一定比叫医生更好。
“我让你去叫医生,你聋了?”郁清见她不动,立刻向门外扑过去。
丁也一个扫堂腿把他绊倒,把一些药面洒进一个杯子里,倒了一点点水进去,说道:“你闭嘴吧,把门插好,我来救郁爷爷。”
等不及郁清答应,丁也拿开老爷子抱着头的手:“郁爷爷我答应你了,你平稳一下,把这个喝下去,”她这么说不过是客气而已,因为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捏开老爷子的嘴把药灌了下去。
“等我回来,我要杀了你!”郁清连滚带爬地继续向外冲,不过丁也此时已经腾出手来了,她用了些真气把郁清拉到郁老爷子的床前:“好好看着,会有奇迹的,你别再冲动哈,我再帮老爷子梳理梳理。”
丁也放开郁清,运真气到手心,配合着神识疏导着老爷子的头部的几个重要穴位,这一招虽然是她自创,但效果却非常之好,老爷子的颅压很快降了下来,脸色恢复正常,嘴里也不呕吐白沫了。
郁清一开始还不信,但见丁也的手在爷爷的头上走了几圈之后果然立竿见影,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不着急了,他拿起那个本子,见上面写着让他拜丁也为师的话,脸色立刻憋得通红,心道,爷爷这是怎么了,有病乱投医吗,这死丫头能教什么?画画?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要学画画了。
他的大眼睛不停地在丁也和郁老爷子之间徘徊着,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也不敢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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