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天气大好。
尚书府的大门处,集聚了府中的下人。他们分列在两旁,恭敬地待在那儿,迎接着王尉的到来。在众人的最前面,秦风衡和大夫人、姚氏并肩站着。
大夫人知道今天是王尉登门提亲的日,心情大好,一大早便起来找到秦风衡。毕竟这门亲事是她的娘家人介绍的,她必须亲自出面才是。幸好秦风衡也并未驳她的面,这让大夫人觉得自己翻身的日就快到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低着头的姚氏。姚氏今天穿了一个绣花金丝线锦袍,料是京都最流行的织花锦,价格一定不会便宜。大夫人不禁心里一恨,这个出生卑微的小妾,若不是使了阴谋诡计夺了自己的主事位,何来今天的风光?等到秦思嫁出府去,看她还能依仗着谁?
这样想着,心里颇有一些得意。
姚氏注意到大夫人的目光,抬起头来柔弱的一笑。大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予理睬。姚氏一愣,心中涌出一种难言的纠结。
一方面她恨不得秦思早日嫁出去,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想依靠秦思,在这府中继续风光地生存下去。
秦风衡自是不知道自己的两位夫人如今各怀心思。只是他也并不想要关心这些,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延续香火的工具。若是娶的妻妾家世显赫一些,尚能令他多加关注。
自从单氏去世之后,他就对其他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
门外传来轰轰阗阗的车马声,秦风衡收回思绪,就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出现在了大门前。下一秒,长得肥头大耳的王尉从车上费力地走了下来。
姚氏是第一次看见王尉的长相,以往只知道他与秦风衡年纪相仿。却没想到本人竟然是这样一幅丑陋的相貌。再一看大夫人正高兴得合不拢嘴。
王尉从马车上下来,扯了扯自己宽大的袍,瞧见秦风衡和一众家丁正站在门口等候。不紧有些沾沾自喜,秦风衡位列尚书,官居,而自己这个尉却是正二的官职。如今秦府能将一个庶出的女儿嫁给自己做正室,想必是睡熟了也会笑醒。
“哎呀,秦尚书你怎么亲自出来迎我呢?这叫我如何担当得起。”王尉眉飞色舞,心里一直惦记着秦府的那个小姐。据说此女生得美貌如花,性更是聪慧伶俐。
秦风衡实则一向与王尉没什么交情,不过对方竟然亲自登门,待客之道却是要做全的。他一笑,上前迎道:“王大人哪里的话?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王尉听得心里乐滋滋地,也笑道:“那是,那是。”说完一双眼睛直溜溜地往众人身后打量,顿了顿又问,“怎么不见小姐?”
大夫人闻言已是笑得花枝乱颤,连声解释道:“我家女儿就在府中,只是前些日病了,不便出来迎接。王大人请到内室用茶,我待会儿便让思前来见你。”
姚氏皱了皱眉头,大夫人这话说得也过轻浮了些。按照礼法,女儿在嫁人之前是不可以和未来夫君见面的。只是她人轻言微,就只好沉默不语。
人一并将王尉迎进了府中,他这次来带了不少礼物,府中的下人们便前去帮忙搬运。
走近内室,丫鬟赶紧端上来了新泡的茶水,又替众人都斟上了一杯。大夫人看了丫鬟一眼,吩咐道:“你这就去把小姐请来。”
“奴婢遵命。”丫鬟放下托盘,点点头退了出去。
秦风衡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尉闲聊着,心里想的却是,待会儿秦思不知道会这么应对。经过这么多次的事后,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算是有了了解。若是她不愿意的事,她一定能设法将其破坏掉。
这样一个女儿可以说是一道随时可以爆开的惊雷,也可以说是一道安全的屏障。
若是没有宇臻的出现,他今天一定不会让秦思见到王尉。他怕是会选择五花大绑的方式,将她直接送去尉府。
可是冥冥之中却是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皇上虽然偏爱,可是愚笨,一举一动全靠身后的苏瑞出谋划策;皇尽管母妃家世显赫,自身却是放荡不羁;四皇母妃出生平平,从小到大的功绩也并不显著,可是他为人机警,又是一个有狼野心的人。
一个秦云彤,一个秦思。两个女儿加上自己,若是都能与众皇牵扯上关系,那么他现在下的就是一盘稳赢的棋局了。
秦风衡这样想着,突然听见王尉的声音截然而止。紧接着,就看见从屋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秦思看样是特意打扮过的,穿了一件粉色的纱裙,脸上的妆容精致,尽显妩媚姿态。她进了屋,一举一动顾盼生姿,看了眼王尉和众人,娇声道:“见过王大人、父亲母亲、二姨娘。”
姚氏从未见过秦思这个样,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秦风衡的眉毛突突跳起,也捉摸不透她这是在做什么。倒是那王尉,一双眼睛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他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道:“小姐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秦思一笑,斜眼看了一眼秦风衡的表情,转而对着王尉笑道:“王大人过奖了。”
“不不不,我说的都是实话。”王尉恨不得立刻就将秦思带回府去。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忽然说道,“我先前找人看过,这个月的十八日就是吉日,不如届时我便让花轿来接小姐过门?”
这个月的十八日。
姚氏一怔,小声道:“会不会仓促了一些。”
秦思站在下方,听见他们一言一语的合计着,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好你个肥头大耳的王尉,府中妻妾成群,却还想着收纳更多的美人。
谁人不知,王尉在京都中早已是恶名灌耳了。
姚氏的话音刚落,便被大夫人的一句话堵了回去:“我先前也特地找先生测过,这个月的十八日是难得遇见的大吉日。若是这一日出嫁,便能旺宅生财,可谓是千载难逢啊。”
秦风衡自始至终望着秦思,耳边听见大夫人如此说,便淡淡地应了一声:“如此也好。”王尉听见秦风衡应许,高兴地合不拢嘴。可是这股兴奋劲才刚提起来,就觉得耳朵一疼。再回过头来一看,秦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他的身边,拧起他的耳朵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王鹏,敢背着老娘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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