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先祖也是陇州二十八位进士之一,随着满清政府的灭亡,李府比秦府高门楼衰败得还要更快一些。民国初期,李老爷被大先生推荐当了法院院长,却没捞到多少油水。那时法院形同虚设,一切都由县党部决定,法院是个名附其实的清水衙门。这些年李老爷跟蔡县长关系很亲蜜,跟大先生走得不是很近,他从蔡县长那得到了许多实惠,家道有了些起色。李老爷有三房太太,大房生了俩个儿子,都在税局当差,大小姐是二房生养的。
起先媒婆子就给太太提说过李家大小姐,太太嫌人家门第不高,家道败落,又是姨娘生的就没答应,可挑来选去,实在没个合适的,太太就只能以貌取人了。
若论这些还没订亲出嫁的小姐长相,李大小姐可算首屈一指,为了证实她是否真像别人传说的那般美貌,太太专门派二小姐凤仙亲自登门去证实了一番,当确定李大小姐的确是个相貌出众的女子后,这才经媒婆子牵线搭桥,两家商定所有细小事谊,便确定了婚姻关系。
关于天赐少爷跟王家庄那个秋香的事,秦府高门楼并没有隐瞒李小姐,为此,二小姐凤仙曾亲自登门给她做过解释,李大小姐听后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她并没在这件事上作太多的纠缠,她只提出婚后一年才允许那个秋香进门,二小姐凤仙笑嘻嘻说;“咱先订半年再说,没准你跟天赐结婚后,他真被你迷住了还不要那乡下村姑也有可能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比那个秋香美貌到天上去了,连我一见你都爱得不得了,天赐他年纪小没经过女人,你跟他结了婚,还不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呀!”
尽管太太答应儿子婚后三天就娶秋香,可那是哄娃娃的骗人话,人家李府也是有头有脸的高门大府,婚后三天就给儿子娶二房,那不是在李老爷脸上打耳光吗?既使半年后娶秋香,那也要做到尽量不让人知道,乘着天黑悄悄从后门抬进来就算了事。
因为大房与二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加上大房与二房娘家的背景不同,娶少奶奶就得大肆宣扬,喜庆的场面能搞多大算多大,二房是小老婆,是供男人玩乐和生儿育女的工具,只要女子本人长得美貌,能令男人喜欢就行。
李大小姐只所以敢跟天赐少爷打赌,并且信心十足,她是有十成胜算把握的,因为她自己就是小老婆生养的,十九年生活在高门大府里,她把太太与姨娘之间的地位差别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她只争这个大房,只要当上了少奶奶,她有太多的办法等着专门惩治小老婆呢,无需为此伤脑筋,只要将大娘惩治亲娘的那些法子照搬过来,就完全能够把个乡下村姑收拾得服服贴贴,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心甘情愿把少爷让给自己那才怪呢!女人惩治女人,是女人的专长,没有这点本事,她敢跟少爷打赌么!
李大小姐只所以早到了婚嫁年龄迟迟还没有出阁嫁人,她就是一直在等能够当上少奶奶的这个机会,多少公子少爷,都嫌李府门第不高,又嫌她是小老婆生养的,不愿娶她做大房,情愿娶她做二房的人家倒是不少,可她就是不答应,终于等到了能给秦府高门楼当少奶奶的这个机会,她不会因为一个乡下村姑就这么轻易放弃。
高门大府里的男人娶小老婆,这是很普遍的事,也是挡不住的事,迟早他们都会娶二房三房或更多,她倒希望少爷早娶小老婆,因为这样自己就跟小老婆没有了年龄上的差距,她年轻我也年轻,她漂亮我比她更美貌,这样就更容易笼住少爷的心了。没想到秦少爷是个死心眼,一头把自己撞在棺材上给碰死了。
本来太太已经跟拴虎媳妇都说定了,等儿子天赐跟李家大小姐完婚半年后就娶秋香进门,可当拴虎媳妇回去将这事告知秋香后,秋香当时啥都没说,谁知她夜里竞上吊自尽了。
不光王拴虎一家觉得秋香死得冤,就连王家庄所有人都觉得秋香死得冤,在全村人的怒骂不平声中,大伙抬来棺材,赶来马车,拉起装着秋香尸骨的棺材,就进城找秦府高门楼来讨个说法。
被王姓族人抬口棺材堵住大门这么一闹,突然之间,老夫人听到孙子的死讯,接受不了这瞬间的变故,竞然在震惊中就过世了,生命脆弱得使人猝不及防!
整个秦府上下顿时乱成了一团麻,闻讯赶来的大姑奶奶淑秀、二姑奶奶淑芬、大小姐凤鸣,都爬在停放到前院上房老夫人的尸体旁,痛彻心肺地哭得死去活来。
匆忙赶来的亲戚六人,一致提醒大先生,赶紧先安顿老夫人的后事要紧。一时三刻,全府上下,所有男女,一齐动手,在前院搭起了灵堂,布置好超度亡灵的水陆道场,道教请的是药王洞的道士,佛教请的是香山寺的和尚,北城外香山寺附近的秦家祖坟,也派人联系好了桑家坡的几十个人专门负责打坟修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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