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每个人终生难忘、刻骨铭心的一种情感,这情感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淡漠,反而像一面铜镜会在岁月的擦拭下越来越清晰,尤其是当人到中年的时候,每当回顾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往往初恋时的情景总会闪现在脑海里,撩起一阵轻愁,撩起一阵遗憾!
此时此刻,警察局长张永泰就被这样一种忧伤侵扰着。
自从祭奠赵老太爷见到秦淑秀回来后,这些天他的心情就从未平静过,尤其是到了晚上,淑秀那憔悴悲苦的面容总在眼前闪现,使他心烦意乱,整夜整夜都无法入睡,一种深切的思念和牵挂时时激荡着他的心灵。
其实,他早就听说淑秀婚后过得并不快乐。起初,当他从大姐嘴里听到这话时,一种报复了秦老夫人和姐夫大先生的快意使他有些幸灾乐祸,可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这种仇恨心理的深深谴责,他明知当初阻挠他与淑秀相恋成婚的并不是她本人,而是老夫人和姐夫大先生,老夫人笑呵呵一句;“这不成换亲了么,咱秦府高门楼不比穷家小户,可不敢给人家留下这笑柄啊!”姐夫大先生便极力赞成老夫人的这一观点,就这样,他与淑秀这对彼此深深相爱着的恋人,硬是被生生拆散了。
透过老夫人和姐夫极力反对淑秀嫁给自己的态度上,张永泰看到了他们对自家张府的轻蔑和渺视。
秦府高门楼历来是高傲的,在他们秦府高门楼的心目中,美貌娴淑的大姐嫁给他们秦府高门楼那是高攀,而他们秦府高门楼里的大小姐嫁给自己就成了下嫁,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大姐既然已经嫁给了他们秦府联了姻,再把淑秀嫁给别人就能更大地扩展他们秦府的势力,尽管秦府高门楼里已经无人当官了,可早已习惯了迎送达官显贵的高门楼并不甘心寂寞,不甘心就这样衰败下去,他们时刻都在做着光宗耀祖的美梦呢!
高门楼啊高门楼,正是虚荣孤傲的秦府高门楼激荡着的深切**,断送了自己与淑秀的恋情,把自己深深爱恋着的淑秀推进了火坑,葬送了美丽迷人的淑秀一生的幸福与快乐,他在仇恨秦府高门楼的同时,暗暗下决心要拯救心爱的淑秀,救她出这牢笼般的火坑,给予心爱的淑秀以幸福和快乐!
自从赵老太爷被土匪杀害,并被抢走了十大翁银圆后,名满陕甘两省的酒坊大掌柜赵爷,就被痛苦和悔恨击垮了。在府里不论他走到哪,都会触景生情联想起被土匪杀害的老太爷来,他做啥事都提不起精神,一付心灰意懒的样子。
太太淑秀整天穿着土布衣衫在后院烧锅上忙得团团转,二房招娣一付冷漠的神情,似乎家里发生了如此大的灾祸与她没有一丝关系,三房引娣刚生下个小闺女,这使赵爷更加心烦不愿理她,惹得引娣满腹委屈,常常以泪洗面。
整个冬季仍然没下过一场雪,天气极其寒冷,北风呜呜咽咽地吹着,大街上人迹稀少。过年时,赵府上下没有一丝喜庆的心情,就连每年一顿的肉都没吃。
开春三月时节,老爷便赶起毛驴小车到灾荒不太严重的汉中商洛一带去了。
老爷的离家外出,似乎使心情压抑了很长时间的太太淑秀和招娣引娣她们一下子从郁闷中解脱了出来,就连后院烧锅上的那些长工们都有了欢笑声。
这天太太刚从酒库出来,竟意外地看到招娣肆无忌弹地在跟几个长工打闹调笑呢,而且还动手动脚,拉拉扯扯,长工们看到走来的太太便急忙转身溜走了,而招娣看了一眼她,却满含挑衅地戏笑道;“你们跑啥呢,太太来了怕啥,她又不是老虎,她敢吃了我吗,哎——大姐,你敢吃了我吗哈哈哈……”
太太看着招娣这付嘴脸,心里“咯噔”一下怒火便窜了上来,她真想在招娣这张不知羞臊的脸上狠狠抽上一耳光,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她对招娣笑了笑便从后门进上房去了。
她气愤地将账册狠狠摔在桌子上,正呼嗤呼嗤地喘着粗气时,张永泰穿身笔挺的黑呢制服笑咪咪进来了。
张永泰看到淑秀正在生气,他急忙上前关切地柔声问道;“哟!淑秀妹子,你这是跟谁生气呢,这脸都气得煞白了,这到底是咋啦嘛?”
淑秀诧异地望了眼很少蹬门的张永泰,她本想挤出一丝笑意来,可当她看着他满眼体贴的柔情时,禁不住心里一酸,泪水噗噗噗就流了下来,她先是抽泣着哭,随之哽咽地哭,最后竟忍不住一把抱住永泰呜呜放声大哭了起来。
自从她嫁到赵家,这十多年她有太多难以对人诉说的委屈和痛苦,既使回到娘家她都无法对娘和哥嫂倾诉,一则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再则她怕惹娘和哥嫂伤心牵挂,有时她很想对俩个妹妹说说,可她每当看到大妹淑芬那春风得意的样子,衬托得她觉得自己活得更加没有个人样了,她心里就会更加难受,更加说不出口,她也想过到二妹淑芳那去散散心,把自己心里的委屈痛苦全倒出来,她觉得只要倒出来了心里也就轻松了,也就不这么难受了,可淑芳远在同州,她实在抽不开身去找她,只为说说话,只为能够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跑那么远的路,花好几十天工夫,何况自己一个女人家路上也不方便,她只能想想做罢,没办法,她只能忍着,只能藏在心里,她觉得做女人实在太苦了,苦到连个倾诉委屈的人都没有!
对老爷赵崇贤她早就心冷了,他那人心里除了钱再也装不进别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更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贴心话,而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满腹的委屈和痛苦,完全都是他造成的。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也常常情不自禁地会想起童年的时光,想起自己的初恋,想起曾经深深爱恋过的永泰哥,想起跟他藏在后院无人的屋子里偷偷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既幼稚又纯真的话。回想着过去的曾经种种,思量着如今的事事,她不由自主地怨恨娘,怨恨哥,假如娘和哥当初答应了永泰哥,那么如今自己也不会日子过得如此凄凉悲苦,假如老爷赵崇贤是个知冷知热懂得怜惜女人的男人,那么自己也会活得像个人样,也不会有这么多委屈和痛苦了,假如生命能够倒退回去,那自己宁死也不会嫁这样一个男人,假如……唉!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假如,后悔药是女人最难咽的毒药啊!“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嫁错了女人一辈子就全完了,命运根本不给女人后悔的机会,以错再错地往下活,这就是女人的命!
淑秀就这样搂着永泰哭了很长时间,哭够了,心里也轻松了,同时也清醒了,她猛然推开他,羞愧地抹了把泪,难为情地笑笑道;“永泰哥,你看我这人怕是疯了吧,咋连茶都忘给你端了。”说罢正欲给他端茶,就被他拦住了。
永泰拉住淑秀不让她走,他疼爱地盯着她的眼睛问;“妹子,到底是谁欺服你了,你给哥说,哥替你收拾他!”
“没啥,谁能欺服我呀,在这个府里我是太太,老太爷死了,老太太和俩个姨娘都在乡下,老爷出门了,我最大谁敢欺服我!”女人的虚荣心使她不愿承认自己受了委屈。
“妹子,你这是不信任我这个当哥的啊,不管怎么说,哥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以前是哥不好,哥总想,既然咱俩有缘无份难成夫妻,赵家也日进斗金,你就好好过日子,哥不敢来看你,怕惹你伤心,看来是哥错了,如果哥常来看看你,时常敲打着这个赵崇贤,他也不敢这么放肆,也不敢总给你气受啊,今儿个到底是谁欺服你了,你给哥说,哥给你作主,既然今儿个让哥碰上了,哥就非管不可,别怕妹子,天大的事有哥替你顶着!”张永泰忿忿地挽起袖子一付要跟人闹事的样子。
淑秀一看永泰这神情,不由得心里一热,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她抹着泪苦笑道;“都是女人之间的琐碎事,这事你管不了,你一个大男人咋管,算了吧!”
“是那俩个姨太太跟你过不去吗?狗日的洋芋蛋,还反了她们了,看我咋收拾这俩个狗东西!”说着他就往外冲,被淑秀硬拉住了。
“永泰哥你别急先听我说”她将他硬按坐在椅子上。
淑秀便将招娣是怎样到府里当的二房,赵崇贤是怎样待的她,她又是怎样与俩位姨娘一起在后院胡闹的,后来引娣又是怎样做了三房的,招娣为人做事怎么样,引娣为人做事又是怎么样的,如今招娣又是怎样把自己这个太太不放在眼里的,她跟烧锅上那些男人是怎样明目张胆**胡闹的,统统给永泰哥说了一遍。
永泰听了淑秀的讲述后,起身就往后院走,淑秀也急忙跟上,一到后院,正好招娣在跟一伙长工胡闹着哩。
招娣衣衫不整,敞胸露怀,一对硕大的**因内衣被撕破而裸露着,她披头散发地追打着那些长工,轰笑声响遍了整个后院。
身穿警察制服的张永泰冲到招娣面前,轮圆胳膊照她脸上就是一耳光“啪——!”高大健壮的招娣被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愣愣地望着面前这位警察局长,还没站稳左右脸上又挨了两耳光,她噔噔噔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那些长工一看情况不妙都想溜,张永泰拔出腰带上的手枪大喝一声;“都给老子到警察局去,谁敢跑老子就一枪毙了他,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也起来跟老子走!”
招娣乖乖爬起来整了整衣衫和头发,跟在那些长工后面,一起被押到警察局去了。
引娣她把饭碗递给坐在饭桌上首的太太,想替招娣求情,可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口,便坐在下首低着头默默吃饭,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进碗里,饭伴着泪一口一口吞进了肚里!
晚上,引娣给太太端来洗脚水,又主动给太太脱鞋脱袜子,还主动给太太洗了脚,倒掉洗脚水回来,她又默默给太太按摩肩背,始终不说一句话。
倒是初次享受被人伺候的太太心里过意不去了,她边享受着引娣的按摩边说;“引娣,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引娣幽幽地说;“太太,引娣不敢,再说这事一点也不怪太太您,是招娣自己不知自爱,她胡闹得太过份了,太太管教招娣是应该的。”
“引娣啊,大姐坐月子那阵是个啥样子你也知道,吃的是啥干的是啥你都看见了,娃娃不到半岁我就到后院干活去了,不到两岁就送乡下寄养去了,你坐月子大姐可没亏待你呀,天天顿顿白面吃着,还变着花样给你开小灶,饭菜不可口了千万别不好意思说,你尽管开口,大姐给你好好调剂调剂。”
“太太,您对我的好引娣时时记在心里呢,明儿个我就到后院去干活。”
“引娣,大姐可不是这个意思,虽说娃娃已经快一岁了,可咋说做主子的求厨房里的女人帮咱带娃也不放心呀,你还是在屋里好好带娃娃吧。”
“太太,娃娃已经大了,您就不用操心了。”
“算了,我困了,睡觉去呀。”太太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进内屋去了。
听着引娣关好了房门离去的脚步声,淑秀有些心酸,又有些得意地想;这人呀真是怪,咱放下架子一心跟她好吧,她把咱不当太太待,咱端出太太的架子给她些厉害,她才懂得这太太跟姨太太到底是有尊卑贵贱之分的,唉!这人呀都是贱骨头!
半月后,当太太淑秀正在后院盯着长工们干活时,那七八个被抓进警察局去的长工和招娣回来了,他们一起拥到太太跟前跪下痛哭流涕地求告道;“太太您大慈大悲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下贱东西,以后再也不敢胡做非为了,我们以后好好干活再也不敢胡闹了,太太啊太太,这回我们能活着从监狱出来全凭太太的大恩大德了,您就饶了我们,让我们继续在烧锅上干活吧,您不饶我们,我们没死在监狱里回去也会饿死啊……”
“哼哼”太太冷笑了两声,她的双眼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寒光;“这回知道我不收留你们会饿死了,那你们还吃饱肚子当肚胀呢,招娣是谁,她再怎么着也是姨太太呀,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调戏姨太太,还敢撕破她的衣裳,在人家女主子身上乱捏乱摸,天底下有你们这样当长工的吗?如果老娘再不管教你们,是不是还想调戏老娘啊,你们来呀,来撕老娘的衣裳来,来摸老娘的身子来,臭不要脸的狗奴才,虎娃和二魁留下,别的人都给老娘滚蛋,老娘看着你们就恶心!”
正在酒库记账的引娣听到喧哗跑了出来,她一听太太没说饶恕姐姐招娣,以为太太也让招娣和这些长工一起走呢,她急忙跪到太太面前哭着求告道;“太太啊,您就饶了招娣吧,把她赶出去让她到哪去呢?我娘家亲戚六人都知道招娣嫁给老爷做二房了,她这么回去我爹娘咋有脸见人呢,太太啊太太,您就留下招娣吧,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俩给您做牛做马都情愿,太太啊太太,饶了招娣这回吧,她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呜呜呜……”
太太望着跪在地上一直都不吭声的招娣问道;“招娣,你自己说?”
倔犟的招娣终于开口求饶了;“太太,我以后再也不敢胡闹了,求太太饶了我吧。”
“既然知道错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俩起来吧。”太太并未搀拉她们,只是轻蔑地挥了挥手。
那几个让滚蛋的长工还想求太太留下他们,太太十分厌恶地喝斥道;“滚滚滚,再不滚蛋就再到监狱凉快去!”
太太乜了眼招娣姐俩,就拧身从后门往上房走,她惊讶地想;只有半月工夫,这招娣咋就瘦了一大圈呢?难怪人都怕坐监狱,原来监狱里这么厉害啊!
一进上房里屋,太太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张永泰正对着自己笑,她觉得他的这种笑内容有些复杂,做为过来人,她似乎明白了他这付神情里所包含着怎样的目的,她不禁脸一红,心怦怦狂跳起来。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在她依然漂亮的脸颊上狂吻起来,手探索着就伸进了她的前胸,她挣扎着,抗拒着,一把推开他急忙说;“不行不行,你绝对不能这么做!”她边喘着粗气边态度坚定地说,同时扣好了衣裳。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困惑不解地责问道;“秀,哥这些年天天都想着你呢,当初你不让哥满意,哥理解你、不怪你,今儿个你还不让哥满意究竞是为啥,难道你真把哥全忘干净了吗?”
“永泰哥,妹子也时常想着你呢,当初不答应你是怕给人家无法交待,今儿个不答应你是妹子不配,妹子如今是人家的人,他待妹子好与不好那是他的事,他不把妹子当人待,咱不能自己不把自己当人待,哥,你别逼妹子,今世咱俩无缘做夫妻,下辈子妹子无论如何给哥当老婆,哥,下辈子妹子再好好伺候你吧呜呜呜……”淑秀说着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下辈子……下辈子……你就知道下辈子,当初你就用下辈子打发了我,而今还想用下辈子打发我,我管不了下辈子的事,我只管这辈子,这辈子得不到你,我死都不甘心!”他一直在期待着她能接纳自己的这份感情,他自认为自己的这份感情是真挚的、坦诚的和无畏的!多年来,他从没放弃过这种期待,然而,她却无情地又一次拒绝了自己,他不光非常痛苦,而且还觉得很丢面子。
她看到由于自己的拒绝,伤害了他男人的自尊,他受到了打击,沮丧的心情恶化得相当厉害,她满含歉意,满含愧疚地柔声劝说道;“永泰哥,我知道你这么想要妹子是因为你心里真有我这个人,如果你只想找个漂亮女人睡觉的话,凭你这警察局长的身份啥样的女人找不到,再说,你那三房太太一个比一个美貌,妹子算个啥呢,哥,你对妹子的情义,对妹子的好,妹子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秀,看来你还是心里没我,如果你心里真有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待我了,是我张永泰自做多情,你忙吧,我走了。”他极其伤心失望地起身往外走去。
她一边送他一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理应送他到大门口,可她只将他送到前院,就折身返了回来。她怕在大门口遇见熟人,她心虚,她怕被人说三道四,她怕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她更怕给娘家的秦府高门楼丢脸!
难道她真不想跟他好么,当然不是,她做梦都想与他再续情缘呢,他可是她的初恋啊!一个女人不论到了啥时候,既便她会忘记所有的事,也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这是情感动物的女人们共同的天性,何况她生活得是这样的不如意,处在困苦中的女人是多么渴望能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啊!
他失望地走了,她心里并不轻松,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自己的心也随他而去了。虽然以前她常常会想起他,想起曾经的那段恋情,但是她对他已经不再报任何希望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他如今有权有势正春风得意呢,他现在哪里还会把自己这残花败柳放在心上!
她如此这般地想着,情不自禁地到镜前照起了镜子,她看到自己天生丽姿依然很漂亮,尽管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依然身姿秀美,只是双眸里隐含着浓浓的忧郁,看着有些憔悴,再看看身上的衣衫,就连她自己都感到脸红。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土布衣衫,女人一旦没有了欣赏自己的男人,也就懒得打扮了。她打开衣柜,翻出几件平时总也舍不得穿的凌罗绸缎衣裳,拿起这件在镜前比试一阵,拿起那件在镜前比试一阵,猛然,她跌坐在椅子上,她为自己如此轻狂难为情起来,她暗暗责问自己,穿这么好看要给谁看呢?是给他看吗?给他看做啥呢?难道是想令他动心吗?令他动心了又想做啥呢……天呐!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禁不住又泪眼婆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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