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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与春水》 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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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三月下扬州,看见的是熙熙攘攘的春日景色,待到夏日深了,梅熟笋肥,顺江而下,见到的扬州,就是一个卸尽浓妆露出青衣小扇白兰花真容的女子。那几日下扬州,我们走的是水路,一路风清水静倒也是怡人。

    到了扬州,分会堂主安允甚是殷勤,与我们说道扬州城的景色与小吃,彼此相谈甚欢,却只字不提复明会的始末。我和舒嘉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详询,只是到了晚间,才有人通知我们去湖上赴会。

    入夜的扬州城仿佛一下子睁开了妩媚的双眼,谁家今夜扁舟子?桥边的红药仿佛一夜之中开放了,灯火熠熠中,精致雕琢的画舫渐渐模糊,天上地下,岸边水中,揉碎了的灯光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也漂浮着中人欲醉的香粉味。

    舒嘉锦衣绣带,一把檀香木的折扇在修长的指尖轻轻绽放,整个人在灯火照映中光彩流溢,他倾身扶住我,两人一起上了画舫,画舫里正是已扮成扬州盐商模样的舅舅,还有一个女子眉黛眼媚,一身桃红的潋滟衣服,声音身段里尽是生成的妖娆,笑吟吟地为我们斟酒,她见我盯着她染了蔻丹的手指出神,连忙对着我一笑,说道:“这位就是二小姐了?果真和追月姑娘有几分相似。今儿是第一次来复明会吧,不要怕,待会馥娘准是把你安安稳稳送到那儿,咱们这复明会啊,可没你想的那么严肃呢。”说着,掏出一方帕子,掩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舒嘉见她行止,已然明白其身份,便不与她朝相,自顾自喝起酒来。船外灯火如昼,船内软玉温香,美酒佳人,我们几人却都涌起一股悲怆:扬州,曾经在清兵入关后遭受屠城之殃,如今的软金十丈,红妆万里,怎么看都有着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意味。这时,馥娘走到舒嘉身边,说道:

    “公子,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舒嘉一愣,从外衣中取出素日用的宝剑,馥娘轻拢袖口,手指在剑上一拨,铮铮作响,渐辨宫商。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馥娘的歌声越见悲凉,在冰凉的湖面之上几乎要凝结成冰,又像弥漫的雾气,把我们与船外的笙歌渐渐隔开。

    “悲壮中透出凄婉,国破山河在,扬州十日,天地变色,舫中一定是一个义士了?”

    一阵清朗的声音随着湖风送入舫中。

    我和舅舅都暗暗按住剑柄,馥娘却向我们竖起了手指,一面玉手挑开帘子,原来,一艘快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近我们的船头了,立于船头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瘦的少年,一身水青色的绸缎长袍,却是葱绿的比甲,显得他面容白皙,朱唇如染,看形容,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刚刚出声相询的就是他。

    馥娘娇媚地低声一笑,纤纤玉手一钩珠帘,已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颜:

    “公子说笑了,这里的几个相公都是在随便听曲子呢,哪有什么义士不义士呢?”

    那人言笑晏晏,虽然如不胜衣,但是举止清贵,眼里更是透过一种狡黠,我见他刨根问底的架势,一时扯开帘子,愤然说道:

    “公子如要听曲子,哪里没有了,何必扰别人雅兴?”

    那个少年眼里透过一丝玩味,对着自己的书童耳语了几句,就识趣地退回了船舱。随着这只船渐渐远离,舅舅紧张的脸缓和了下来,对舒嘉说道:

    “这少年虽然有疾在身,但是武功不弱,如今特殊时期,舒嘉你记得到时候和你郑大哥说早点结束大会,免得旁生枝节。”

    馥娘吃吃笑了起来:

    “满人鞑子可是属狗的,问着味儿就来,这几日也安稳得太太平了点,我们都不知道这些鹰爪子干什么吃的,待会是朱雀亲自接人,害怕这两个玉娃儿被吃了啊?陈先生,实话说了吧,这是康熙老儿要选秀女,这才叫几个阿哥到这儿走走过场罢了。”

    船行的平稳,微风帘动,一时之间我们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知道一丝月光斜斜地泻了下来,人声渐近,桨声灯影里传来微弱的风声,近旁的桥下,明晃晃地映着被水光揉碎的明月,我们才知道,二十四桥到了。

    月光里,桥头一个长身玉立的女子红衣金钗,若劲草一般立着,见我们来了,爽朗地说:“掌门,二小姐,舒小兄弟。”舅舅温文一笑:“朱雀姑娘久等了。”朱雀一双鹰眼利落一扫,四周俱是游客,我不禁随着一望,见火树银花,人虽然不算多,却也俱在赏月,一想到我们却在想着这打杀的事,心里不觉暗自好笑,嘴角刚一弯,就感觉到有人似乎在偷窥,我一手执剑柄,向身后瞪去,却见远远的一个锦衣男子,举着酒杯向这儿示意,这才想起是舟上所见的那个少年,不免对着不识趣的他多瞪了几眼。不料,被舒嘉拉了一下袖子,他眼色凌厉,似是警告。趁舅舅不注意,舒嘉凑过来耳语:“师妹!行事小心!”

    洪门聚会甚少,而且极为隐秘,安允于家中湖底修一会所,为此次聚会之所。

    香炉鼎烟,老祖画像,圆形的会场里烛火明朗,映照得各人脸上神色流动,虔诚,

    我们到得晚了,进来之时,只见众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中央。几位枣红色长衣的老人早已言笑晏晏地迎了上来,正是几位长老,除了长老苏轻长相清癯儒雅外,其余几位或是粗犷豪迈,或是高鼻深目,多是两广之人,都是素日郑云复的几位师父,虽然极力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还是让我觉得有点陌生。我不自然回头看看,亦是有不少年轻之辈指指点点:“这就是二小姐了。”“果然不错,后头那个小白脸是谁?”“是舒少侠,陈大侠的徒弟,二小姐的师兄。”“怎么不是朱宸?难道那是二小姐的……”“别胡说!”听朱雀说有几个兄弟未到,这次会中倒是年轻人多,果然众人也不是肃然,随便说些有的没的,只是这样的议论难免让我脸色沉了下去。正在不愉时,只听见一声切口:“明大复一心。”我不由得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一个青年的目光,他身形不算高大,有几分黑黑瘦瘦,看起来比朱宸小一些,比舒嘉大一点,清瘦的瓜子脸蛋,眼窝深深,鼻梁高挺,只是他的目光,却硬生生让我打了个寒颤,就像一把滴血的刀子,见人就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下肉来,让一张有几分秀气的脸庞充满杀气。看到我在看他,他少有的顿了一下,眼神低了一些。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蒙古汉子大步走出,对着舅舅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陈先生,这就是我与您提及的年轻人。”

    舅舅慈祥一笑,袖子微抬扶起那蒙古大汉:“阿如汗,你做的不错。”

    那青年往我这里望了一眼,便向舅舅拜了下去:

    “冷冽参见掌门。”

    这一拜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到我们这儿了。舅舅一把扶起,嗔怪的望了下阿如汗,看着众人都到场了,张开手掌,朗声说道:“今日本是复明会,又喜得一位兄弟,正好是我大明得复的预兆。”众人听得此言,心中明白,不由得附声。

    不多时候,人渐渐来齐,铜钟“嗡”地一声响起,随着应的是此起彼伏的钟声,,众人皆神色肃穆,以手加额,屏息以待,一时间鸦雀无声。

    舅舅整理衣冠,举香高祝,将香灰洒在袖子和衣领上,缓缓接着说道:

    “满人凶残,屠我兄弟,淫我姊妹,窃取中原而不自省,尚思夷我汉人!近日,福州莆田少林遭满人焚烧,辩思和尚护寺身亡,这里飞鸽传书一封。更有近来不少满人大官下江南,明为选秀女,实则防我辈,诸位想是知晓一二。”

    “这些事,那一天又少了,我看陈兄有何高见?可是又要提醒我们如缩头乌龟一般不出。”

    出声者高身材,声如洪钟,是个年轻人,却轻浮地称舅舅为兄,可谓十分不敬。舒嘉低声告诉此人是粤东分会的兄弟刘鸽非。

    舅舅身后的几位老人都皱起了眉头,只是舅舅却神色平静,只是吐出一句:

    “非也。”

    “满人所恨,是我辈汉人不错,少林寺与世无争,本与他们毫无冲突。

    众人此时疑虑,纷纷说道:

    “然则又为了什么?”

    “如今满人一举要烧毁少林,虽说为了我们,只是另有要义。前几年,粤东忽有小儿流言‘国基不在满,在汉在少林。’”此语如一石入水,惊起众人猜测。

    众人对于朝廷之事一向仔细,所以所猜一矢中的。

    “难道是?”

    苏轻神色一凛。

    “不错!你为何不敢说了!正是传国玉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传国玉玺自大元后就不见踪影,后来明朝虽有顺宁王献传国玉玺的故事,可是谁也不知道真假,大清入关时皇太极从林丹汗的遗孀苏泰太后处得到玉玺云云,也是颇为让人生疑,因为苏泰太后出降时并没有献出传国玉玺,反而在之后献出,显得极为危险,不像这位精明太后所为,因此有人推断玉玺云云是多尔衮为了邀功伪造掩人耳目所为。这时,大家心中都在想,难道这枚传国玉玺竟然在福建莆田少林中?

    见大家将信将疑,舅舅转向阿如汗,说道:

    “这位阿如汗兄弟是察合尔的旧人,或许知道这玉玺的下落?”

    阿如汗生性耿直,大步跨起,大声说道:

    “当年林丹汗一心向佛,很尊崇沙尔巴胡图克图国师,苏泰太后虽然是林丹汗宠姬,但是林丹汗不止一个大妃,对苏泰囊囊宠爱有之,信任不足,所以即使病笃,也没有把玉玺给自己的大妃,而是交给国师,说是将其供佛,决不可交给大清皇帝,可是后来国师却不知去向了,反倒是苏泰囊囊信誓旦旦讲自己有玉玺,却没有交给族人,反而凭借这个投靠大清皇帝去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已经开始猜测玉玺流入南少林之事了,舅舅眸色一动,这才说出:

    “辩机师父已经送入京中,想是这事如今只有他知道了,但是少林已毁,想来玉玺或是不在此中,或是已在京中。”

    “果真?如今为之奈何?”

    苏轻心中惴惴,一时与众人一样将信将疑。副龙头韩高束一向足智多谋,当下接道:

    “满人如今下江南,不过是虚张声势,如今康熙老儿心上只怕只有玉玺的事,只是我们京中分会原先是追月姑娘负责,之后负责的那个兄弟又在回疆牺牲,之后风声紧,一直都没有敢在京中重新部署,想是大龙头(掌门)准备来一招‘围魏救赵’,不,是‘釜底抽薪’,这次一来查清玉玺之事,二来让京中势力重起。只是这次准备派哪位兄弟去京中呢?”

    苏轻一向谨慎,避让锋芒的主意一向是他出的,这时进言:

    “我们这几张熟面孔只怕官府都看厌了,自然是让咱们出色的年轻人出头了。”

    说着,慈爱的目光看向下面一众年轻兄弟,众人不免热血沸腾,生出舍我其谁之感。刘鸽非神色倨傲,几个小有名气的年轻男子神色热衷,更是频频看向我,我觉得不喜,看向舒嘉,他却神定气闲,仿佛成竹在胸,我似乎了然,舅舅竟然在朱宸私自让出帖子时无动于衷,只怕他已经是有心栽培舒嘉了。这样一想,我不由自主放下心来,果然一位高瘦的白衣男子上前建议:“舒嘉舒小哥素有‘玉面锦衫轻,素手碧血凝’之称,又是大龙头的亲传弟子,当真再合适不过。”此人正是精明强干的关中侠刀门的家主林墨白,舒嘉虽然年轻,却素来有一副自负的性子,衣饰华贵,容颜秀丽,所用剑法又极其俊雅,人人称道“玉面锦衫”,曾经手刃关中七霸,和扶桑剑客和刀姬对决时以君子之风让剑落败,反倒比胜了更让人称道,一时间“玉面锦衫”倒是成了江湖中翩翩佳公子争相效仿之人。林墨白此言一出,底下年轻人倒有十之四五认为舒嘉可堪胜任。

    只是忽然一声冷笑,一个红衣少女倚在灯柱上,笑得甚是倨傲:

    “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在咱们粤东,一向不曾听闻,长得倒是挺俊的,倒像兔子。”

    懂的人一个个都低低地笑出声来,舒嘉脸色涨红,却碍于众人不敢动手。“啪啪”,刘鸽非一边鼓掌一边斥责道:“燕雀!给我退下了,这位舒公子可说不得是二小姐的准夫婿啊!”

    粤西分会一向与粤东分会不对盘,副香主于晓见刘鸽非得意,怒道:“莫非你们还觉得刘鸽非合适不成?”

    那红衣的燕雀闻言又是笑了起来:

    “于副香主倒是明眼人,刘香主一向为本门殚精竭力,又立了八大功劳,如何当不得?”

    粤东分会人多,燕雀这么一说,支持之人也不在少数。

    于晓性如烈火,被她噎的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拔出剑来,骂道:

    “你个王八羔子,让你当,老子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正剑拔弩张中,忽而如熊咆龙吟,一阵巨吼,直震慑得众人胆魄俱寒,好似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捂住耳朵,心知舅舅的金刚狮子吼余威不消,不可轻易小觑,果然像燕雀几个功力尚浅的早就如酒醉一般瘫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不知过了多久,舅舅收住吟啸,望向众人,缓缓说道:

    “自陈某觍居此位以来,洪门两度重创,京城分会更是毁于一旦,实在令陈某日后无颜见先师于地下。此去京城,陈某心中已有人选,此人年纪甚小,经验尚浅,绝非上上之选,然则形势如此,不得不委派此人。”说着,舅舅长衫袖口轻摆,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铁令牌,那令牌古旧厚重,正是香主所持洪门令。

    在众人屏息观望中,舅舅双指夹起这枚令牌,手心一振,这枚令牌如一片羽毛一样在空中飞过,准准地坠入我的怀中。

    我一时反应不及,握着令牌,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耳畔却传来舅舅温和的声音:

    “结绿,你可愿意?”

    五大副龙头中除了年轻的郑云复外,韩高束最为机敏,这时眼神一动,忙高声叫道:“日月江山一气连,止戈共水不争田,韩高束奉二小姐为京城天地会香主。”

    舅舅脸如青铜,对着我说道:“文结绿,入会十三年,不为短,今入京为分会香主,拜天地,严守戒律,不则,小心三刀六洞!”

    我浑浑噩噩,顺着话跪下,这时两声“不可!”,两股大力一致要把我拉起,我想也不想,左手反手“白鹤擒拿手”,左手边的人轻轻巧巧如断线的纸鸢一般甩了出去,只是这样一来,右手边那人就难以挣脱,正僵持间,突然,一个人如迅捷的豹子一样扑来,将右手边人如苍鹰扑兔般抓了起来。只见那人正是狼狈的刘鸽非,与摔在地上的舒嘉脸色一样灰败,抓起刘鸽非的人身形高大,剑眉星目,威严中一股正气凛然不可侵犯,一见之下,我不由得颤声叫道:“郑大哥!”郑云复温和一笑,随即一拜:“见过文香主。”声音洪亮悠长,是在提醒我如今是香主了。我当即沉了脸色,缓声道:“见过郑副龙头。”

    我知道此刻舅舅和郑大哥都在看着我,如今文结绿已经不是二小姐而是文香主了,当然不能是往日柔弱的小姑娘,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当即转身对着舒嘉刘鸽非厉声诘问:“洪门上下俱是兄弟,严令伤害手足,你们两人皆违了戒律,理应去韩副龙头那里领责,如今商议要事,你们暂且留下,会后一并问责!”刘鸽非似是不服,但是见舒嘉唯唯,也只好照做。

    “郑大哥一向守时,今日迟了,想必有要事。”

    听我这么说,郑云复神色一下子有点变了,我心中生疑,却还是看向他示意他解释,他朗声说道:“我会中俱是兄弟姊妹,二小姐声望素隆,如何因为这事生了芥蒂呢?”

    舅舅一向信任郑大哥,见他来了,心头一阵喜悦,竟然大步上前,抱住了他。苏轻等长老也纷纷上前向其叙礼,言语中方知其在京中打点,借机探查辩机师父的下落。

    “郑云复这几日京中走动,却是探听不到辩机师父的下落,青帮的朋友多说是在内禁里。只是这几日京中绿营兵马走动频繁,如此重视,想是辩机师父所知甚多,只是郑云复四处疏通,始终一无所获,却是无能。京中分会行将建立,是件极难的事,何况要查清玉玺下落,少不得要进宫入禁,大内高手如云,我们要成功比登天还难。”

    “敢问云复有何法子?”韩高束也被郑大哥闹得迷糊了。

    “京中乃要地,皇城近日又是高手埋伏,什么‘松涛立鹤’高雪冢,大内的纳兰双生兄弟,甚至西北赫赫有名的藏边圣手都出动了,我们折损了不少兄弟,近之不得,小弟无奈之下,自想不必从京城下手,可以从江南下手。”

    “舍近求远?”

    韩高束更为不解。

    “说来也巧,咱们正遇上选秀,康熙选秀虽然严苛,只怕未必事事俱全,我帮中女子若能混入秀女之间,居中探听极易,然而人多易坏事,我与大龙头拟定一人单刀赴会。,三日前,扬州布政使司都事的独生爱女去世,他先前苦苦把女儿记在自己上级名下,只是为了争取秀女好的出身,只是毕竟天不佑人,郑某与他私交甚笃,又想方设法求得这秀女画像,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诸位,这位钱秀女画像在这里。”

    说着,他把画像展开,画师技艺高超,少女栩栩如生,巧笑倩兮,眉目生姿,杏核眼如水波盈盈,红唇轻点,眉间微微生愁,正是江南水色。细看之下,这少女除了几分深居闺中的娇气,与我颇有几分相似。我看过,只觉似是痴了,手中的铁令牌好似刚出炉一般灼热,回首望去,舅舅肃然的脸还是三九冰霜的样子,只是郑大哥正气的脸上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舒嘉的目光仿佛破碎一地的菱花镜,一双双眼睛,或是同情,或是轻视,或是鼓励,目光交织,如蛛网,让我不知所措,好像自己是祭祀的牺牲。

    沉默许久,舒嘉一双剪水瞳定住了郑大哥,沉静说道:”所以,郑大哥的意思,哦不,大龙头的意思是让小师妹行这瞒天过海的计策了。”

    郑云复神色一正,说道:

    “任重而道远,如果郑某能亲力亲为,郑某亦不会推辞。小师妹借了秀女钱氏的旗籍去选秀,以师妹的才貌,加上上下打点,多半留在宫中王府,正是我们安插在京城一根暗桩。从近了来讲,此次获取宫中消息更为容易,对救出辩机师父也更为方便;从远了来说,日后若要成就大业,也少不了里应外合。小师妹一向听话,又是我们洪门人人尊崇的二小姐,想是愿意的,师弟又何必如此呢?”

    听着一向敬爱的郑大哥如此说来这事,我心中还是或多或少起了一丝悲伤。于洪门,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于我,却是一场悲哀,谁愿意把自己的青春葬送在宫中,或者落选,也是要嫁给满人贵族的,与仇人日日夜夜相处,实在是一种煎熬。舅舅觉得负我,郑大哥也是觉得负我,所以给我京中分会香主的位置么?那么,舒嘉呢?他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阻止我做这个香主?他无言,一张秀气的脸上却浮出悲哀与不舍,惹得我心里没来由轻轻地痛了一下,不由得一声轻叹。

    舒嘉啊,其实我并没有想过拒绝这个安排。

    从小和顾师父读书,木兰从军,缇萦救父,平阳闯关,怀嬴赴晋。男子执长刀,女子赋采薇。顾师父常常可惜山河破碎,纤弱的女孩子也要舞剑对冷月,策马闯阳关。然而,我更知道,责任是与生俱来的,就像舅舅,日渐佝偻的身影,还有枭声不断的夜里,沁入湿冷空气中剧烈咳嗽,告诉我他的不支,但是他在洪门出现时,却总是神采奕奕,青衫上总是连一处褶皱也没有。随着年岁增长,我看着门里的兄弟一个个消失,新的兄弟又一个个进来,仿佛生命的不断轮回,十三年,我见证无数生死,却听不到一点哭声。记得二师哥朱宸说:“洪门的招牌,是兄弟们的血,姐妹们的泪铸就的,因此格外坚硬。”我们都知道,洪门的儿女没有权利去享受常人的平安喜乐,我们的每一天都是向上天赊欠来的,而我,作为二小姐,已经比其他兄弟享受了太多特权了。

    如今,我渴盼着的紫禁城,我期待着的江湖儿女热血风云,就这样来到我身边,让我一腔热血里不安定的因子叫嚣着呼之欲出,我会流血还是流泪呢?想到这里,我对着舒嘉扯出一个平静的笑脸,说道:

    “师哥,别苦着脸了,结绿受命接下这张令牌,就是铁板钉钉的京城分会香主了,这次去京城,结绿绝不负命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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