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草原的荒漠上因为夜色的笼罩已无人烟,白日唱歌的哈萨克族少女早就在日落前回去了,只是在响沙岭里还有着羊儿的低叫,把浓墨般的夜色搅合得格外诡异,蒙古科尔沁草原的博尔济吉特台吉班第的幼子苏德挺拔的身姿在蒙古骏马上显得格外醒目,“乌日娜!乌日娜!”应声在黑压压的随从群中跃出一匹枣红马,马上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俊秀少女,这是苏德的表妹,被称为“草原上的珍珠”的乌日娜,她的额吉虽然是台吉妻子的妹子,却不是一母所出,所以只在苏德身边做伴,平时骑术高超,心狠手辣,与苏德甚是相得,此时,她回应极快:“殿下,有何吩咐?”
苏德年纪虽然不大,却天然一种王者的气度:“乌日娜,天色已晚,我的雄鹰也回到了毡帐,还有谁没有归家,在此哭号,差点惊扰我的骏马!”
侍卫伊勒德听见了马上劝说:“殿下,天色已晚,要是让您的姑姑乌尤大哈屯担心,就不好了,漠北那儿的几个部落还不是那么归顺大清,怕对殿下你不利。”
苏德哈哈大笑,好像平地惊雷一般:“伊勒德,你还是不是男人?像兔子一般胆小,我们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伊勒德还要再劝,可是乌日娜已经像一团火一样冲了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乌日娜的枣红马高嘶着回来了,马背上的年轻女子发出得意的欢呼:“苏德殿下,你看我得了什么战利品!”说着,高高扬起马鞭,她的马鞭是特制的,连着一个皮革套索,在套索里的是一个被拖得奄奄一息的女子,身后跟着一群小羊,那个女子一看见苏德,一双乌黑的眼睛就射出刀剑一样的目光,看得苏德一惊,苏德下意识地勒住马向后闪避,乌日娜见她无礼,顺手就给了她一马鞭,正要再打,苏德却制止了:“乌日娜,把她头发撩开,让我看看是怎么样的姑娘!”
乌日娜依言一把拉开她的头发,只见那个女子长得颇有哈萨克族姑娘的气质,浓眉大眼,一双深潭也似的眸子尽是冰冷的味道。但是高高的鼻梁,嘴角微微弯起,暗暗的法令使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浑圆的嘴唇不因为缺水而干涸,反而散发出大漠落日时晚霞的色泽。
苏德一下子笑了出来:“伊勒德,没有想到这儿还有这样的姑娘,你是哪个部落的?乌尤姑姑老是吹嘘她们家的琪琪格小公主是鸽子花,想要塞给我做老婆,我看呀还不及这一个呢,你说呢?”
伊勒德虽然平时总是阻碍苏德胡闹,但是因为是台吉亲自赐给苏德的,也经常帮苏德圆场,苏德也是很喜欢他的,有什么事也会问他的意见。
伊勒德看向那个女子的眼光却出奇的冷酷,他说道:“殿下,这个女子是察合尔部叛贼的余孽,当初额哲,阿布奈都叛变大清皇帝,被镇压了下去,亲属什么都不能幸免,可是那时的巴图拉小王爷逃到汉人那里了,这个女子是他的未婚妻,是草原上的夜莺,我在马奶节听过她唱歌。”
伊勒德是鄂尔多斯草原人氏,又是十分熟悉草原上的各种部落关系,是苏德的好帮手。苏德听到伊勒德这样说,看向那个女子的眼光显得更有兴趣了,对乌日娜用满语说道:
“把她带回去,做我的女奴!”
乌日娜闻言勒紧马鞭,那个女子突然向母豹子一跃而起,手中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向自己小腹刺去,伊勒德眼疾手快,用马靴踢走了匕首,向她冷冷地扫过一眼,呵斥:
“萨仁格日勒,你疯了吗?这是班第台吉的小殿下!”
萨仁格日勒从牙关出迸溅出几个字来:
“你们部的,和满清皇帝,一起的,杀了额吉,伤了巴图拉!”
苏德从小就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立刻抽出佩刀,向萨仁格日勒砍去,她却不闪不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伸长脖子,佩刀在离萨仁格日勒的脑袋不逾寸许的地方止住了,苏德的表情露出一种恐怖的狰狞,他狠狠地命令:“乌日娜,给我绑了她!”乌日娜随身带着绳索,立刻紧紧绑住挣扎中的萨仁格日勒,苏德下马,顺手抚摸了一下萨仁格日勒的的脸蛋,萨仁格日勒啐了一口,破口大骂:“你可知道,巴图拉王爷会杀了你的!”
苏德哈哈大笑,一把抄起她的身子,夹带至马上,拉起缰绳就是飞奔,萨仁格日勒的呜咽随着骏马带去的烟尘在黑夜中渐渐消逝,在荒漠上只留下羊儿因为找不到主人的悲怆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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