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翻出娘亲的胭脂水粉,偷摸了一点点。虽然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我就是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好看。
然后我翻了娘亲夏天用的纨扇出来。江明月给我讲的故事里,佳人小姐有事无事都爱拿把扇子,我觉得可能这就是尊贵身份的象征。拿了扇子就是好,不拿扇子就是草。
我兴冲冲地出门,看到江明月心情就激动起来,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江明月还是老样子,微笑看着我走近,也不迎一迎。
但今天我是要他帮忙,不好再对他挑剔。靠了个依依垂柳,眼含秋波,面露微笑,故意遮住了半边脸。用娘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犹抱琵琶半遮面。
江明月好像没有看过我这样温婉的样子,看愣了。我对着他这样的眼神,有些躲闪。怎么像是我一直在狠狠欺负他一样?不过我好像的确对他很任性。但我天生就是这样的脾气,我不对他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其实是我不把他当外人……对吧?我愧疚心被挑起,底气很不足。
江明月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纠结,已经开始作画。不过我怎么看他又挑了挑嘴角?他为什么为要笑呢?
我摆了半天姿势,江明月都没怎么看,只低头作画。我看他实在没有要看的意思,就懒得摆姿势了,走到他旁边。画上竹林萧萧,芳草绿绿,连柳树上的一只路过的鸟儿都画出来了。
就是没有我。
都欺负我。我嘴角一撇,作势要落泪:“我就那么煞风景啊?你连只杂毛鸟儿都画,就是不画我?”
我虽然总和江明月闹别扭,但很少哭,而且一般不等我真正哭出来,江明月就会来哄我。
但江明月显然不这么想,他显得有些慌乱,和大人一样揉了揉眉心,又道:“又哭上了。我最怕你哭。我这两天没怎么画画,怕笔法生疏了,不能把你画成九天玄女,所以才先练练笔法。”
我知道错怪他了,原本就是有些愧疚的,现在愧疚感又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我低眉思考,然后一点点挪到江明月旁边,弱弱地说:“明月哥哥,我错了,对不起。”
江明月一挑眉,回眸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我顿时觉得脸烧着了,跺跺脚,恨不能马上跑开。
江明月笑着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才不说了。
见我不答话,江明月脸上的神采暗了下去,他摸了摸我的头,难掩失望地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我的愧疚心再一次一发不可收拾,我自己都开始为江明月难过。只好咬咬牙,对自己说说了不会掉块肉,不会掉块肉的。
江明月转过头的一瞬间,我拉大了嗓门吼:“我错了!对不起!”
江明月得偿所愿,终于展露了笑容,和狐狸一样狡诈可恶,偏又好看得紧。
他道:“我记得应该是三句吧?还有一句呢?”
你,你果然是听到了的。这次打死我也不说了。
我始终不说话,江明月这次也没有强求,他指着石桌上的画道:“明天早上把画给你。”
我对于他刻意转换话题始终反应不过来,也跟着傻乎乎地说:“不用我摆姿势吗?”
他笑,眼睛里流动着脉脉的光泽:“就算闭上眼睛,你的一颦一笑我也历历在目。”
我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很不对劲。但是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我低着头,哼唧道:“那你别忘了。我去洗脸,你先去禅房吧。”
我跪在岸边,掬起一碰清水。水中映出我黑煤炭似的脸,和平时不同的是……貌似,可能,有那么一点儿,红了?
我脑袋一下子懵了。娘爱脸红的毛病竟然是遗传吗?娘经常那么二其实就是脸红引起的吧?脑袋上火了就会表现出脸红的症状,难道我以后也会那么**兮兮的吗?
我用水冰镇的双颊,红晕渐退。但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这一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精神一直恍惚,好像看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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