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觉得这位白芷长老有些眼熟,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他。”布省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难道是她失忆的时候见过他?那也不可能啊,天门山的山门又不开,白芷长老腿脚不方便,肯定没有出过山门,她又怎么会见过白芷长老?
初七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白小小那边。
布省心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白小小竟然睁开了眼睛,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跑到他的床边去,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真的是睁开的。
“白小小,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脸上没有表情,对她的声音似乎也没有反应。布省心伸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了晃,他的瞳孔是空洞的,根本看不到她的手。她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的说,“我是心心,你听得到我说话就眨眨眼睛好吗?”
再看他的眼,还是冰冷冷的睁着,没有反应。她的表情有些失望,初七过来,伸手从背后握住她的肩,“他的灵体已经被封印,六观七感都没有了。你说什么他听不到的。”
布省心的眼泪刷的掉落下来,凝成血红色的水晶,落在白小小的脸上,滚落在床边,一颗,两颗,颗。她急忙忍住眼泪,对初七说,“你快闭气,不要闻这个味道。”
初七对她柔和的笑,轻轻摇头,“我不怕这个气味,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夫。”他说完,附身拾起床头上的颗血红水晶,收到怀里去,替她擦干眼角的泪痕,“别哭,老白要知道了,会比你更难过。”
他的话音刚落,白小小的眼角竟然真的滑落下来一颗晶莹的泪珠,通透莹润。布省心伸手去擦拭,那泪水没有体温,冷的好像深海里的冰,激得她浑身一颤。
白小小都已经成了这样,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还是会因为她难过而伤心,过去他总把喜欢她挂在嘴边,她也只是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真心的。
布省心开始想要知道,失忆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牵扯,叫他这样的放不下她。她更想知道,她和初七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她长得像另一个人,而对她产生了情感。
初七见她浑身颤抖,双眉微手,眸底略紧,将她拉到宽大的怀里来,深深抱住,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抱着她,抱了很久。
布省心再也抑制不住眼泪,血红色的水晶像是断了线的珠,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碎开了。一阵幽幽的奇香散开在风里,随风越出窗外。
窗外,偷窥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闻到这样的香味,一下失了颜色,闭气飞身,从屋檐上跳走了。
初七听到楼顶上的脚步声,轻得几乎不可辨别是人还是野猫,他已经猜到是谁了。天门山上,要说如此脚下功夫的人,除了宿微,绝无第二。
宿景虽不是善类,但他的心思只在后山禁地的魔枢之灵。这个宿微,行事向来谨慎,不露马脚,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如今之计,没有找到莫忘解除莫失汤的毒性,又没有办法克制忘心果,已经是穷途末,若是玄宵见不到妙手,连最后一步扳回全局的棋都走不了,那真是要全盘皆输,从前的所有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她,也不会再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紧。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这么在意她的生死。原来造化总是弄人,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命运的作弄。
他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垂眸看着药榻上的白小小,那双空洞的眸全然失了灵秀,他为了她,已然连命都不要了。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
“初七……”布省心嘶哑的声音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忽然回过神来,低头与她对视,“怎么?”
布省心浓密的长睫上还沾着微红的泪珠,双眼肿得像是桃,忧伤的看着他,“我不想修什么仙了,等白小小好了,我们求求执事长老,让我们下山去,好吗?”
初七很想说好,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没有出口,他不想给她无谓的希望,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紧紧的看着他,一寸一寸,几乎是在乞求。
初七垂眸,不看她的眸,将她再次抱住,好像怕她会消失一般,“天门山是最适宜养元神的地方,等他解除了封印,我们再商议,好么?”
“好。”布省心不傻,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迟疑,其实她也没有满心期待他会答应。她知道初七是个不平凡的人,他虽然从来没说过想要什么,但她知道他不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陪在她身边。
即便如此,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盼望,他会说一个“好”字。
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她感谢他没有骗她,但也有些讨厌他的诚实,此时此刻,哪怕是听到一个假话,也能让她的心温暖一些。
身瞬间凉透了,他的体温一阵一阵传来,却只是觉得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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