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奇负气从校庆会上走了。她原以为她的爱应该还安全的存在,就像她对他的爱。从未改变,也不会受到诱&&惑,现在看来全部是那么回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他是她的唯一,她却不是他的唯一。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不能让他永远垂睐自己。她是失落的,这么多年了啊。她的精神都要被掏空了,虽然她一直不愿面对,也不敢承认,但是她现在知道,她是要垮掉了。她觉得自己有几分滑稽可笑,像个小丑的悲哀,这么多年的付出……。
她提前走了,一个人孤兀的。
小城的夜仍繁忙着,影影绰绰的房子在远处矗立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夜色里眨着眼睛。车水马龙,忙碌的人们在街道中穿梭运行,一切繁忙景象对她来说不过是不相干的冷讽刺。她茫然的向前奔赴着,好像有千万个方向却又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要到达哪里,她根本不知到啊!她毫无目的顺流而行,她看到无数奔赴的黑影子消失在远处的空气里,蒸化了一般,一拨一拨的赶过去消失掉。她也想赶过去找到一个方向,找到一个可以隐匿的方向,面目只是狰狞,她溶不进去,她溶不进可以逃遁的空间,她只有面对她自己了,可怜的懦怯的影子啊。
她不禁要痛惜到自己又痛不了自己,那个孤单度过无数日日夜夜的魂灵啊!她的悲哀有千斤重似的,重重的锤下来,让她的精神不堪重负。在这寂寞的夜风里,她只有垮掉了。
冬夜的风呜呜的在她耳边说了许多伤心的话,听得见风说话,怡奇想自己一定是病了。
怡奇病了,她在病痛中恨着熊小鱼,极恨的那一种,她不愿再见到他,分析自己的过错。她宁愿她的恨,她硬硬的恨,凝结成冰冷的一团,任时光风化,变成一只千年琥珀。外表有几多光彩,冰冷的光彩,而内质中有打不开的幽暗,谁又能懂,真正懂的那一种
怡奇病了,重重的病了。她的母亲心痛的说,怎么会呢?才好好的呢。
怡奇听不到她母亲的话,她在她的糊涂里,她觉得她的身体像一团火,碳一样烈焰着,灼伤到她,让她疼痛让她挣扎,又有一阵,她又会觉得自己的身体置身寒冰之中,她禁不住要蜗住身体,又抵不过,寒烈交夹,她呻&&吟起来,一阵呼吸的短促。
她母亲看她那样子要死掉了一样,禁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怡奇微微的睁开眼,说:妈妈,我不要紧的……病一病我的病就好了。他母亲听不懂她的话,以为她说了胡话,更加悲痛起来。
等病好了的时候,怡奇要回洪城工作了。站在车窗外,北风呼厉。母亲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微薄。怡奇坐在车窗旁看着母亲,满中吧车的人挤挤嚷嚷的,然而他们是暖和的,只有她的母亲孤怜怜的站在外头,仿佛是被他们挤下去的,车子一启动,她也要被遗弃掉。怡奇不由得一阵心痛,想,我要好好的,没有了他,我还有我的母亲。于是,她振作的对她的母亲笑一笑,像一支嫣然而开的梅花。
那天,罗果果在电话里很无意的告诉羔羊羊一件稀奇事:怡奇以前不是很骄傲的吗?一直想圆她的艺术梦,如今倒奇巧,她遇到一个美术院的学生,真是一个“美”的奇缘呢!
羔羊羊就问:怡奇不是很骄傲的吗?
罗果果说:怡奇在他面前一点也不骄傲。
羔羊羊就不问了。他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熊小鱼,对他说:罗果果真的是很奇怪,她的朋友被艺术生追求这样的琐事她也告诉我。
熊小鱼沉着的问:她的朋友是谁?
羔羊羊说:怡奇啊!就是我们高中时那个不爱理人的女生。他转过头看见乔鹿儿远远的走过来,笑说:她来了,我就该下场了。
乔鹿儿走过来大方的对熊小鱼说:小鱼,去图书馆吗?正好同去。
正午的太阳光把他们的影子热烈的排在一起,亲密的向前赶赴着,
乔鹿儿的脸有几分红了,熊小鱼也觉得了,跨开一步,影子被他劈开了。
乔鹿儿以为自己有胁迫他的意味,谅解得了他的行为。
偌大的图书馆静得像一座空池。熊小鱼的思想活跃起来。他看见书上的字蚂蚁似的分岔绕行,各忙各的去了,他的思维有点乱。
他仿佛听见羔羊羊对他说:那个艺术生叫苏里基,怡奇很是崇拜他。要向他学画呢。
女生对男生崇拜的结果往往是爱慕,何况怡奇曾是那么的爱画画。
他竭力的想用书上的字压住他思索的神经,然而,它们又毫不犹豫的挣脱掉。他不得不自我安慰的想,也许羔羊羊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个暑假回家也许能见到怡奇。大学转眼三年过去了,三年的时间可以洗落掉许多旧的东西,然而,有点记忆却无法抹去。它是那么顽强,那么固守。这也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来往的暑假里,回家也有好几趟了,会遇到许多旧的同学,怡奇却像隐匿了一般,一次也没有遇见过。
过几天就放暑假了,正好是羔羊羊的生日,到时会有许多老同学到他家玩,怡奇或许也会去,自己肯定是去的,那时,真的和怡奇遇见了会怎样呢?熊小鱼不禁一阵兴奋的紧张。
羔羊羊的生日宴,罗果果是第一个到的。她是刻意打扮过的,她的头发,她的衣饰全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她的热情开朗压得住她任何瑕疵,俨然以第一女主人的身份招待起赴宴的客人。
一开始,羔羊羊的父母对她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还不知道儿子的真实态度,所以他们并不急于表态。
罗果果大大咧咧的,不会去注意这些,她阿姨伯伯的满口叫过不停,被她这样热烈的叫着,二位大人也觉得总端着大人的架子没有必要,何况她真的是个能干的女孩子,什么事都做得流利、漂亮,让他们省心、开心。他们真的有几分中意她了。
罗果果见羔羊羊父母的眼光柔和了许多,觉得自己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熊小鱼去的时候,大多数赴宴的同学已到了。小个子刘永斌是个爱热闹的人,熊小鱼才进门,他就自顾自的鼓起掌来,别的同学亦跟着他鼓掌,哗哗啦啦一遍热烈的掌声,热闹之极。
她的女友亦是他高中的同学,吴玉。她笑骂到:出风头。语气里却是一份爱的骄傲。
刘永斌笑着应口道:我们的老班长来了,我没法控制我激动的情绪。
一个叫丽菊的女同学嚷道:不要叫老班长,我们都不能现在就此老了,喊老喊得太压迫了。她是一个外形美貌的女生,她的美像她的名字,淡淡的亦是浓烈的。
刘永斌夸张的大笑起来:你怕老吗?当然,所有的女生都怕老,何况像你这样漂亮的女生。吴玉很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他即刻闭上了他正打哈哈的嘴。
乔鹿儿早看见吴玉在那里要生气了,她们以前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她得帮吴玉。她笑着对刘永斌说:有人管得了你,更管得了你的老和不老。
刘永斌忍不住问:怎么个管法。
乔鹿儿说:天长地久,叫不叫老?
刘永斌说:当然,天长地久不就是天荒地老吗?
乔鹿儿说:天都荒了,地都老了,你老不老?
刘永斌说:老。
乔鹿儿说:有吴玉在你身边,你老不老?
刘永斌快口道:人老心不老。
众人捧腹大笑,连羔羊羊的父母都混在年轻人中笑了。
吴玉又是气又是笑,举着拳头要追打乔鹿儿。乔鹿儿早跑开了。
熊小鱼看着满面笑晕的乔鹿儿,觉得她真的是别具一格的女孩子。
朗逸也到了生日聚会。高中毕业后他去当了兵,这次他刚好回家休假。他是另一个期盼聚会中见到怡奇的人。他安静的坐在一片热闹当中,想起高中时的一些校会中,怡奇也是这样安静的坐着,像一朵初开的蔷薇花,芬芳而宁静。他也听到一些关于熊小鱼和乔鹿儿的传闻,因而他能安静的坐得住。
午餐的时间到了,怡奇一直没有到来。熊小鱼有几分失落,他以为他可以在这次聚会中如期的见到怡奇,所以他一直是个高兴的人,他也以为在这一天他都会有一个好的心情,怡奇却不能够给他。
朗逸没有那么大的失望,怡奇的不来,他觉得倒是一种安全。
事实上,罗果果并没有通知怡奇,怡奇不知道羔羊羊生日聚会这一件事。罗果果是刻意的,怡奇是无心的。她还在家里等着罗果果给她打电话,约赴她呢。大半天漫长的时间都过去了,电话却一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个装死的甲壳虫,她给罗果果打电话过去,却又无人接……
怡奇无聊的拿着笔敲叩着桌子。偶尔,窗外的风景无意探身进来,在客厅的桌上的纸、上打一个滚儿,纸的一角便昂昂的扬起头来,忽又无力的垂下头去,像个短暂的悲喜剧,瞬间的开始又牰?的结束,怡奇微微的一叹。
怡奇知道熊小鱼回来了,她希望有机缘让她遇到他,而他杳杳的,遥遥的。仿佛只能是记忆中的旧人儿,即使他还是鲜活的,充满魅惑力的。他总是不肯现身,他太骄傲。
聚会结束的时候,羔羊羊问罗果果:你的好友怡奇怎么没有来,我以为她会带着她男友来呢。
罗果果说:或许她不愿见熊小鱼也未可知。
羔羊羊笑道:带她男友来有什么要紧的,那个叫什么基的。
罗果果不耐烦的说:苏立基根本没有来。
羔羊羊的母亲在厨房应口道:鸡早吃完了。
罗果果对他母亲说:不用您忙,我来就行了。说着撇下羔羊羊进厨房去了。
羔羊羊倒有几分愧疚,看她这样不停的忙了一整天。
吃过晚饭后,怡奇是没事干的人了,母亲看她没着没落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不去罗果果家玩。
她不在家,我打过她的电话。怡奇回答母亲
你可以找另外的旧同学玩啊,很久没见面了,兴许比天天见面的同学有话说。母亲怕她在家憋坏了,催着她出去:不过要早点回家啊。
好的,记住了。怡奇顽皮的对母亲做了一个鬼脸出门了。
在家憋了一整天,出门的怡奇觉得格外的闲适。一轮半圆的的月儿早早的挂上树梢头,天并未有完全黑下来,它在那儿也干不成什么事儿似的,空荡荡的悬挂着,寡单单的没有什么特色。怡奇觉得自己也是孤兀兀的一个,或许和那月儿可以做一个伴儿,此时它是最亲近的了。
告别羔羊羊家,熊小鱼和乔鹿儿是一起走的。夜幕悄悄的降临了,薄得黑纱巾静静的披下来,寰宇间便多了一层梦的意境。
二人一时无话,彼此听着鞋子敲叩水泥板路面的回声,荡漾在传远了。夜风习习,羽毛掸子一样拂杨回旋,被夜风这样吹着,乔鹿儿觉得是一种幸福啊!熊小鱼以为不能这样老是静默着,好像他们有很多默契似的。他笑一笑,说:你是一个很快乐的人,你的快乐仿佛俯拾皆是,,熊小鱼赞叹的说。
乔鹿儿笑道:你说对了,我母亲说我小的时候快乐得像只小鹿,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熊小鱼奇怪的问,你以前没有名字吗?
乔鹿儿笑:他们一直叫我乳名。
你的乳名是什么?熊小鱼好玩的问。
乔鹿儿说:坨坨。二人一起笑了,有一种儿童的快乐。
熊小鱼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了名字。
上学的时候,没名字不行啊,人家不让报名。乔鹿儿回答。
那你是人如其名,雅而香。熊小鱼说。
乔鹿儿笑,问:那你呢?你的名字就不好解释了,挺自相矛盾的。
熊小鱼问:怎么讲?
乔鹿儿笑一笑,说:熊不是爱吃鱼吗?它们却在你名字里得到和谐,还有一句古语“熊掌和鱼不可兼得”但是你都安稳的得到了矛盾而和谐呢。
熊小鱼笑:我自身并不是一个矛盾的人,说到我的名字还真有一段缘由。我小时候有一回吃鱼,被鱼刺卡住了,我母亲用了好多方法都不能取出,后来到医院里医生费了很多周折才取出来,我母亲吓坏了,认为我是一个有鱼忌的人,要在名字里取一个鱼字了。
乔鹿儿笑着说:你这一生便可以如鱼得水了。
熊小鱼说:我倒没有想那么多。他忍一忍,笑着说:在这黑暗中,我俩互相吹捧,谁也不能嘲笑谁。
乔鹿儿娇嗔的说:我说的是实情,你别暗地里骂我一回,我还宝贝似的捧着。
怡奇转了一圈,都不在家。怡奇奇怪了仿佛他们邀好了一起逃掉了似的。她只得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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