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楚云杳同似锦一道去东苑,将过些日要用来绣方帕的丝线拿去晾晒。到了才发现小师父们都正忙得不行,提桶,拿扫帚还有晒经书的,本来地方还挺大的东苑,此刻倒是略显拥挤了。
一旁的慧竹师也正亲自在那儿翻阅着经书,将经书一一放好归类,旁边的小师父也着慧竹师的样,仔细瞅着颠倒的经书,但是最后依旧是一脸茫然的递给慧竹师,还得让她来分类。
楚云杳心下了然,大申国中,虽不乏懂字识书的女,但是终究还是少数,这些小师父从小就进了静慈庵,也没有多少机会来,自然是大字不识,以至于把书拿反也不自知。而慧竹师也年纪大了,眼睛看不大清楚了,所以晒经书分类的事情就很难处理。
楚云杳将手中的丝线递给似锦,随后走至慧竹师身旁,蹲下身,将方才师已经整理过的经书,又重新再挑拣了一遍。
慧竹师见楚云杳这般熟络的分书,惊讶万分,她万万不曾想到,这后院的贵族小姐们,竟然还有懂得经书的,双手合十,万分感激道:“贫尼多谢姑娘了,年纪大了,这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楚云杳淡然一笑,道:“师客气了,我们再次叨扰,已经多有不便了,云杳正好认识些字,幼时曾在祖母那读到一些经书,今日午后反正也是闲着,不妨让云杳来帮师分书可好?”识字确实是皇祖母教的,只是这经书,是和亲去了北陌,为讨长孙元嗣母后欢心,经常帮她誊抄经书,才看了不少的。
慧竹师虽是略感有些不合适,但当下她若一直在此,其他地方就顾不上了,年后湘妃娘娘来此,若是瞧见了些不好的地方,也总是不大好的,遂点了点头,言:“那就麻烦姑娘了。”
楚云杳嘴角扬笑,摆摆手道:“师客气了,师还是先忙其他事儿吧,这里我定然替师好生照弄着。”
慧竹师在晒书这里得了空,便先行离开,去其他地方处理事了。似锦也晾完了丝线,万分好奇的看着楚云杳在这里晒经书,有些不解,遂言:“姑娘什么时候看过经书了,奴婢和茹玉怎么也不知呀?”
“这事嘛,是秘密,你先回屋吧,今日我就偷个懒了,在这儿晒书了,你同茹玉一起,先把尚嬷嬷吩咐的事先做完吧。”楚云杳头也没抬,嘴里头说着话,手头却没停下一刻。
似锦颇感心疼,昨夜楚云杳就没怎么睡,一大早,尚嬷嬷便让春桃拿来了一大堆的丝线,让挑拣好,还要洗好,过几日要绣方帕。虽然这事也是稀松平常了,平日里除开日常习礼仪,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大多数时间就是干活,尚嬷嬷估摸着也是收了好处,想了法的来整治这些小姐们,所以,即使她们身上伤痕累累也没人会在意。
似锦瞧着楚云杳这般认真样,也不大忍心再打扰她,遂一人先行回去了。
忙了大半天,楚云杳才将所有经书晒好,分好类。慧竹师万分感激,也知道院里,这些姑娘们过得也很不如意,打算让身后的小师父拿些钱给楚云杳,却让楚云杳拒绝了。
楚云杳秀眉微蹙道:“云杳也算是与佛有缘之人,怎么可以收了这钱财呢?师若是以后还要晒经书,大可再来找云杳。”
“姑娘,天不早了,该回去了。”似锦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出来寻楚云杳,一来就瞧见楚云杳在同师说着些什么,遂在后头小声提醒着。
“好,这就回去了。”楚云杳应了一声,双手合十,向慧竹师行了礼,便转身,打算同似锦一道回去。似是想起什么,转而问似锦:“让你问了尚嬷嬷,尚嬷嬷可有同意让我们出去一次?”
似锦有些诧异,待看清楚云杳眼神示意,才恍然大悟,答道:“奴婢问了,秋词她说,尚嬷嬷还是不准我们出去,姑娘,还是算了吧。”似锦一脸沮丧,伸手扶着楚云杳。
楚云杳微叹一口气,语气万分无奈道:“罢了,想出去透透气也不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姑娘,想出去走走吗?明日,贫尼倒是需要有人一道帮忙去采购些东西,还有经书的事情,贫尼年纪大了,眼花了,可否麻烦姑娘?”慧竹师也听出了楚云杳语气中的失落,思及明日恰好也要出去,遂开口说了这请求。
“师言重了,明日云杳定会早些来此等候,举手之劳罢了,只是尚嬷嬷那里,云杳不大好说。”
“这不打紧,等会贫尼会同尚嬷嬷说的,这般说定,那姑娘明早卯时刻来此等候可好?”
“好,那云杳先回屋了,师告辞了。”言罢,同慧竹师告辞之后,便由似锦扶着走回了自己屋里。
刚进屋,楚云杳便直接躺在了床上,让茹玉和似锦给自己好生按一按,晒了大半天的书,可把自己累惨了,好在没有白忙活一场。
“没想到姑娘出去的办法是这个?”茹玉笑得乐呵,听了似锦讲了方才的事情,越发佩服自家姑娘了。
楚云杳伸了伸懒腰,已经有些疲累了,加之茹玉按捏的手法好,让自己万分放松,竟有些迷糊想睡了,但听茹玉开口说到了这事,遂言:“这个是临时想到的,今早晨听春桃说湘妃过些日要来静慈庵祈福,那近些日,静慈庵肯定得好生重新布置一番,所以借着晒丝线的事儿,去看看是不是同我想的一般。”
“结果,一看正好是,所以,姑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帮慧竹师晒经书,让慧竹师领了恩,在她面前提了一提要出去的事情,慧竹师一向慈悲为怀,定然会再反过来帮姑娘一把。”似锦将刚沏好的茶水端来,顺带替楚云杳说了下面的事情。
楚云杳见似锦端来茶水,一时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接过茶盏,道:“没错,听说尚嬷嬷受过慧竹师一饭之恩,自然会卖她面,不过,明日不能带你们一道出去。”
“这不打紧的,不过聂姑娘那儿怎么说?”今日半天,岁然已经来此看了好几次,说聂安倩想要请楚云杳去坐坐,但楚云杳晒书晒了半天,自然没有功夫,所以,都让茹玉推脱过去了。
“聂安倩啊,明日我出去的事儿,先不要告诉她,等我明日回来,看情况再说吧。”楚云杳还不大清楚徐恒克对于聂安倩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态,一切都不好说,若是给了聂安倩希望,最后却有一把将她退向绝望,这还不如不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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