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源脑中思绪飞速旋转,暗暗沉思,心中纵有结千千,却无破解之法。而元宝只是静静的护在泠源旁边。此时的自己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他会努力,努力的成长!努力的守护这个容易受伤的主人!
泠染在一旁静默,眼眸深深,眼下晕出一片淡淡的黑色。
对!银子!玉佩!贴身玉佩呢?得魁所获和丫鬟所递的银子呢?
银两不能失!
玉佩更不能失!
银两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银两是万万不能的,泠源综合经验得出结论,也顾不得伤不伤痛,胡乱的摸着前胸,寻索着银两的藏身之地。
小童不明所以,瞧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想了想,便准备离身去找找有什么可避雨的山洞。
清了清嗓子快步离去,紧接着传来一声醉人的嗓音:“主人,我先往前看看,你先待在原地。”
“快去快回。”泠源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连眼皮子都懒的眨一下,手放在腰间摸索,突地舒颜一笑。
找到了!
泠源目送元宝离去,才放下身体靠在一棵树上,里衣内的贴身玉佩还是纹丝不动。泠源随即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吸了口气,眉梢向上挑有些激动。
素手缓缓打开用蓝布抱着的东西,不由得咦了一声。
——除银两之外,还有一封信,一瓶药膏,几套衣服。
想了想,那信封和药膏还有衣物必是那重情重义的小丫鬟赠予的吧。
只是那小丫鬟现在也不知怎地了。
泠源想着想着便已是涩了鼻子,红了眼眶。
“主人——”
“主人——”
“元宝找到了!找到了!”小童远远的呼叫,火急火燎的飞向泠染。泠源闻言折好包袱再次平平整整的放在腰间,随即轻轻地应了句,跟在元宝身后。
元宝喜上眉梢,一个劲儿的咯咯直笑,拽着泠源来回穿梭,而泠染就像个安静的瓷娃娃一样任由摆布,启唇带着欣慰,最起码她不是孤单一人,最起码她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元宝啊。
随着元宝驻足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前,一眼望不到洞内情况,黑漆漆的洞内像是有着未知危险,风如刀片子狠狠的刮着脸颊,咬了咬嘴唇,泠源举步坚定地迈向洞内,淡然一笑。
黑暗的浑浊她原本是怕极了,以前许是有娘亲护着,但现在她要开始再这坏心的浊世里成长了,软弱已是万万接触不得了!
泠源同元宝初入洞内许是有些不适应漆黑的环境,心里难免有些迟疑或是说强烈的抵触。
习惯后,泠源怡然自得的迈着小步子拾了点柴火,用着钻木取火这古老的法子。
火苗窜了出来,飘飘忽忽,柴火热照亮洞中黑暗,就像是一种光明的信仰,耀眼的火苗映红了泠源的侧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女子姣好的容颜若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妃仙子,美得就像折翼的精灵,不容凡人指染。
雨声沙沙,星火点点,没有月色的山洞静悄悄的,一时主仆二人竟相对无言,只有那死物般的火苗在拼命的燃烧。
“主人……”元宝叫的似是有些伤感,其形其态忍不住的泛出怜悯之心。
“可有事?”那女子拾着火柴,神情冷然。
小童顿了顿,模模糊糊地望着火苗,嘴角向上扬又向下飘,神色怅然,捉摸不透。墨色的眸子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我说,主人啊,元宝是不是很差劲,什么都帮不上。”
泠源淡淡一瞥,忽的一笑:“的确,倒是添了不少难以收场的麻烦。”元宝凄凉勾唇,便听着泠源紧接着说道:“可是正因如此,我才会尝尽人间苦乐,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真的?”元宝激动不已,,紧紧抱住了唤作主人的女子。
“嗯。”
一主一仆,一应一答,苍白又有着不变的约定,那小童终是破涕为笑。
“嘶——”低沉沙哑的声音猛然从洞底传来,添了一丝诡异。
人!是人!
小童女子相视对望,严肃了嬉皮笑脸的调侃,阴了神情。
泠源举了一道火把,小心翼翼的向深处迈着步子,摸索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沿着壁角缓缓而行,冷汗流入了衣衫。
泠源静悄悄地举起火把,摩挲着指尖环绕的墨色秀发,凤眸眺望四周,驻足而停。停下揣摩不安的心理,忽的眼前一亮,继而细细端详着卧在石壁上的人,踮脚躲避开摊在地上的血迹,叹了一声。
那人的境况事实上比自己还要差得多啊,最起码说惨不忍睹也不甚为过。
用火把照了照,看着体型,估摸是个男子没错。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不是说伤痕触目惊心,而是尘土污了男子的脸面。
泠源托腮沉思,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是善心泛滥之人,这男子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救人?她有什么资格来救人?她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不救人?那莫不是太对不起救自己的那名小丫鬟了?
罢了,罢了今天就算是自认倒霉了好了,这男子,她救定了!
不为别的,只为这同她一样的遭遇。
泠源唤了元宝一同为那性命堪忧的男子止血,一步步下来倒是撕了不少布条。
啧啧,自己搭进去一条可怜衣裳啊。
但这算不算是美女救英雄呢?
这句话腾挪的念闪而过,想罢泠源心里就不由得笑话起自己来。
这个人,会有命称得上是“英雄”二字吗?
“就看他的造化了。”泠源一气呵成退回原来的位置,看了看自己的衣不遮体的衣物,呢喃了句哑然失笑。
怎么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止血,止了。预防伤口感染,也防住了。看伤口倒也没伤住要害,一切就靠那男子的造化了。
篝火燃烧,风声悠悠,洞中沉默,这一夜,泠源怕是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