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少年,不,或许该说是那少女微微侧身,意味深长的向他一笑,只见那不明物体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额角隐隐发汗。
眼前眉目慈祥的老人,抬手,不紧不慢的的整理衣服。精明干练的眼睛淡淡的扫向台下,带厚茧的手掌推了推凳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施施然的大笑着说道:“泠源,胜。”
娇小女子挑挑眉毛,没有赋予面部太多丰富的情感,墨瞳波澜不惊。显然事情发展在她的预料之中。
真是做作!非要摆足了架势才肯开口,穷酸老头!
“自恋癖,真不知道你以后该当如何出嫁。”一道幽幽的声线在泠源耳际冉冉升起,定眼放过,却无人影。有些匪夷所思了,难不成是魂魄?诶!还真猜对了,真就是魂魄类别的,不过也算有所不同。
泠源闻声,下意识的朝一个方向瞄了一眼,似乎又是觉得有些不妥又快速的扭头,唾骂了一声:“小人得志!你给我等着!”
按理来说这等小动作,老者应该发现才是只是泠源的动作快的有些不可思议,她动了动嘴唇,颇有些不满,怨气连天的用唇语指责那不明物体,女子轻轻的闷哼一句,道:“多嘴之后,小心晚膳没有肉包子吃。”
不明物体一个哆嗦,便不敢再多嘴吱声。
南无阿弥陀佛,主人主人我是小人得志,只不过肉包子万万不可没有啊!
泠源暗自发笑,看了看老者,不给老者任何喘息的机会自主的见机行事,快速迎合的奉承老者,领取所获的银两信步下台,受着万众瞩目的眼神一步一步踏出阁楼,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实际上嘴角已经开始发僵,却是不动声色暗自腹诽。
人群下,两个小厮推来推去,一个青年男子看着台上的泠源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与一旁的氛围格外不符。
“诶,你说,刚刚领奖之人可是有些眼熟?”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呵——一个苟延残喘的废物罢了,我倒不知道她竟然会逃出来女扮男装,小看她了。快去拦住她,许久不见,我可是要好好问候一下我的三妹。”青年男子淡淡的勾唇,低低发笑,是那般渗人,俊脸之上露出近乎疯狂的表情,无端生了一丝寒意。青年身后的小厮惊恐的睁大了眼,少爷说……此人是三小姐?司怜卿?可、可三小姐此时不是应该在柴房领罚吗?好生奇怪!
呵呵——我很好奇,你这次可还死不了?
泠源锤了锤已经麻木的双腿,喜上眉梢。娘亲,娘亲你可看到了,你离家之后我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只是我还是不明你为何不准我来此地?只到不明物体掩嘴发出悦耳的响声,泠源才恍恍惚惚的回神传来咬牙切齿的磨牙音。
“得寸进尺,哼。”
“主人我错了。”
“……”
“主人。”不明物体拽了拽泠源仅露的衣角,撇嘴故作撒娇。然换来的不过是沉默以对,深邃的目光看着不明物体有些发毛,涌出一股凉凉的寒意。
泠源掏出银两随手买下了一个糖人,露出贝齿舔了几口。
那买糖老人一怔,神情古怪的望着泠染,暗想:这出尘的男子,莫不是是个痴儿,否则怎么会露出小女儿家的仪态。
“客人,你莫不是……”买糖老人手抖了抖,神情古怪。
泠源嬉笑不急于否认,挥袖脱离。
没入小巷的破庙后,寻了个阴凉之处停下脚步,走到金灿灿的佛像前,缓缓解下了束发的玉簪,一双灵气逼人的乌眸直视那不明物体,卸下伪装的泠源活脱脱一个清丽美人儿。那双乌瞳带着妖治和浑浊不清的情愫,眼角没入狡诈。
其实自打出生起,泠染的双目之下,就展现着与常人不同的世界。形色不一的灵,集天地之灵气,幻化而成。亦虚亦实,亦真亦假。
巧笑嫣然的望向那不明物体,竟是个红扑扑的小男娃。琉璃般的眼睛折射着异样的神采,嘟着小嘴一瞬间竟晃了心智。乌黑浓密的头发,越发的柔和,只见他有些讨好的望着气势汹汹的女子,硬生生将可爱折煞了半分,堕入了小人之列。
忽的,泠源凶横的揪起男娃的耳朵,手指摩挲捏的通红。咧嘴指着不明物体大骂:“你说说,我一个弱女子,偏偏无父还又弱不禁风,没有道理要养活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不明物体。这就罢了!你倒好,吃饱喝足了,就开始冷嘲热讽,这就是你所报答我的?”
不明物体愁眉苦脸的托腮沉默了一会儿,歪歪扭扭的扭动的身子,故作娇弱。直叫泠染反胃异常。
“这……这……这不是命中注定吗!”不明物体吱了一会儿,忽然一个贼笑,正了脸色理直气壮的答道。
泠源停下手中的动作,凝住表情,五官扭曲到了一起,恶狠狠地提起不明物体的耳朵吼到:“我呸,还命中注定?死元宝你怎么不说是三世姻缘!”
“可以吗?”小家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漾出晶莹,借机坐到泠源的脑袋上,盘腿卷着一缕秀发,散着醉人的墨香。
泠源倒是不动如山,表情严肃的伸手一把捞下倚在头上的不明物体,与他对视笑的更加的高深莫测:“你觉得呢?”
“小……小的错了,想必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绝代双娇、天之骄子、文武双全、多才多艺的泠大人才不会介意的!您说小的说的对不对?”不明物体大呼冤枉,声泪俱下,好不凄惨,说着把鼻涕眼泪一起蹭到了泠源的新衣服上,泠源一阵反胃。
终于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制止他厚颜无耻的奉承,表示已经听的够多了。
忽的,不明物体元宝拍了一下脑袋,眼睛挣得弗若铜铃,大声叫嚷:“对了主人,哝,这是上次办事后找到的,我记得是在窟洞中心寻到的,不知道有何作用。”
胖乎乎的小爪子小心翼翼的撑开,里面横卧的玩物,以肉眼可见瞬间变大。
鼻翼萦绕着丝丝好闻的香气,以红木所砌的画轴,纹理清晰,用一条水蓝色的丝带捆住,封闭着画中之物,仍不可掩盖的脱尘之气。同时也推动起泠染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强烈渴望的想要打开画轴。
元宝有些得意的望了一眼泠源,炫耀着自己的功劳,开始思考今晚要吃多少个肉包子为报酬。
泠源自然也乐的合不拢嘴。没想到偶尔给人家装装道士,测测风水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此看来可还要多多益善啊!
只是,这画卷有些古怪啊,莫不是自己在哪里见过?想了想,为了让元宝开怀些泠源笑着道:“做的不错。”
“那是!”元宝得意的昂首挺胸。
泠源隐住一丝破口而出笑意,手像被不可预支的力量驱使着,鬼使神差的解开了系住一切的蓝稠,蓝稠在纤手下化解,画卷舒展,露出来的却是一张空白的画卷。
空白的?
泠源有些不甘,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免有些失落,刚要开口责骂洋洋得意的元宝,谁知道眼前便袭来一阵光晕,散散乱乱一一包裹身体,迷花了双眼,失了五官知觉。
身子隐隐在下坠,身后像极了万丈深渊。
就这样,死了吗?
白光在巷子里逐渐消散,树叶流入云际,泠源倒在地上只觉得头里像窜进了一条毒蛇,头痛欲裂,好想就那样子的睡过去,天昏地暗。片刻之后,从她的身后闪出几道黑影,或许是因为时差的缘故并没有发现刚刚的异常之处,只是手脚麻利的抬起泠源,翻越墙壁,落入一道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