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纷闹江湖,有提灯款款,眉眼如画的俏仙子。仙子姓司,唤婉裳。温婉可人,心性善良。与其对立是家妹,家妹嚣张跋扈,心狠毒辣。
其妹,名司怜卿,人不如其名。一是不得老天垂怜,二是司家弃子,也不知何时便被冠上丑女,痴女,废女之名。久而久之便落成世人清茶淡饭后的一大笑柄。人人腹诽司家家门不幸,得此废女。
彼时,夜色微凉,月色如水中天。
叶子沙沙垂响,打了个旋儿,没入水洼,激起涟漪,映着正空月色,亦虚亦真。
“嘶——”的一声打破了夜色沉闷。云雾后的皎月折射着微光,没入残破漏风的窗纸,以至于刮入一茬一茬的凉风。女子辗转闷哼出声,手指微颤,撕心裂肺的痛袭走全身,流走于全身筋脉。动了动眸子,微长的睫毛闪烁,漾着异样神秘的色彩,细细看来竟是欲醒的征兆。
醒来是地狱,也也许不是。
欲死欲仙的痛,地狱也不过如此。
有一瞬间的混乱吵嚷,脑袋嘭的一下子迸裂。不晓得那些是属于什么,倒是像极了络绎不绝的叫骂,或者是说针对她的叫骂。
——小杂种,克死了自己的身生父亲!
——活该活该,自己娘亲离你而去!
——再叫你偷东西,真是天生的乞丐命!
不、不她怎会是个乞丐?她自小便就不信命!
命?
自有人定胜天!
“主人,可是醒了?”软糯糯的童音在阴暗的房子里奏起,小童眉宇之间凝着一朵愁云,全身浮至凌空,只是服饰有些奇怪罢了。婴儿肥的手中拿捏着一卷画,是上乘之物。散香弥漫,倒是给腐烂潮湿的屋子增了生气,少了死气。只不过画卷似是少了捆绑之物,有些美中不足了。
女子轻轻转了个身,衣角轻扬,流入广袖一阵寒风。因着有痛楚刺激,神智才得已逐渐清晰,只是双目有些模糊失神,像是涂了一层阴影,糊了一层娟绸。勉强的支起身子,喉咙发声沙哑晦暗,难听极了。
她淡淡地唤了声:“元宝。”虚无中透着无力,像是快要消失于这吵闹的尘世般。
“嗯,我在。”元宝轻轻嗯了声,似为阁楼小雨般轻柔而细琐绵延,耐人寻味,继湿地三尺,透人心扉。
其实还掺着哽咽,只是不易发觉罢。那女子也不点破,有心无力而已。
元宝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横卧于草席的女子,月光越发的清澈无波。平日之中元宝只是觉得月如冰,冷而绝,只是没想过有一天竟会如此之绝,绝到痛彻心扉。
光晕过后,元宝并没有如泠源一般昏厥,但是对后来发生的事却是有心无力,哪怕是喊破了喉咙也依是那无济于事,只因他是飘渺之物。
元宝偷偷地抹了一把泪,默不作声。他很轻清楚的记得,主人倒地之后,涌出的黑衣人便马不停蹄的带着泠源跃入了一处庭院,灌了一碗**汤之类的东西,使泠源沉迷不醒,随后便是无止无尽的折磨,则泠源就像个牵线的傀儡,没有挣扎的消沉下去,天知道,当时他喊的有多大声,当即元宝撇开随身衣物,转而细细端详女子,而当看到那女子身上的鞭痕,指甲抓的挠痕还有遗留的红印子,便开始哽咽,这得是受了什么样非人的虐待刑法?
然,他没有法子,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泠源活活受罪。
于是便到了现在,泠源醒来后便已是身处这破旧不堪的柴房,片片砖瓦透雨漏风。
只见泠源裹身的衣衫渗着斑斑干涸的血迹,发着暗红色彩。泠源垂眸看了看还是当时自己的衣物,莫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可她一个孤女会生出多大的波动?
元宝幽幽叹声,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只是主人怕是……变了。
元宝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便听见泠源弱弱的呼声,轻如蝉翼,淡如潭水。
“这是……哪里?”
“是柴房。”元宝酝酿着语气,死死克制跌宕起伏的情绪,尽量没有哭出声音,也只是为了不让泠源更加的惶恐不安。但鼻头确实不禁发了涩,难以掩饰重重的鼻音。
泠源一怔,停了动作,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是发笑。
不会是嘲笑,也不会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只是淡淡的带着少许的寒意,不若和煦春风也不似腊月寒风,而是不屑一顾的淡然。
什么柴房,哪家的柴房?
一股气血相涌,猛地窜入心头,泠源一个不留意竟咳出了鲜血,染红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她望着血出神,咳嗽声却在柴房连绵不断,此起彼落,更添死气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