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何时散帙容闲坐,假日消忧未放怀(十)
绚烂的红色染透衣衾,夺目的惊艳刺痛人的双目,依旧流着鲜红的血液,却在一点一点地刺痛着他人的心扉,箭头依旧刺在她的心间,却似乎是她的夺命符。甦覜鼗伤
傅凌寒看着躺在榻上的卢浅月,她的伤口早已被鲜血蔓延,面色苍白如纸,他的心疼痛到难以自拔,他的一生已经过太多的凶险,很多次都差点丢了性命,他从未皱过眉头,也从未害怕,然而这一次他确实发自心底的感到寒冷,感到害怕,他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害怕他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笑靥如花,娴静美好的女子,他发自心底的害怕,夹杂在内心深处的除了害怕,还有着深深地愧疚,他早已看到下面的一切,却一直在静观其变,若是他早一些下去,浅月怎么可能受伤?若是…………若是从一开始他就制止了,那么这一切又怎会发生?赌着一次万分之一的几率去完成这件事情,根本毫无意义,然而却可能赔上自己最在乎的几个人的生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傅凌寒紧紧地握着卢浅月的手,浅月手上的冰寒彻骨却直达他的心间,更加提醒着他的愧疚与后悔瑚。
浅月无力的咳嗽一声,嘴角亦有鲜血流出,她的嘴唇无声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傅凌寒连忙将耳朵凑过去,然而浅月一声声地低喃却令他的心又一次的跌落深谷。
“成大哥…………成德哥哥…………成德哥哥…………。”浅月的呼唤发自心间,却深深地击碎了傅凌寒的心扉。
傅凌寒慢慢地放开了浅月的手,此刻她希望能够陪伴她的必定不是他,而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他不能否认这一切跟他毫无关系,即便所有人都不怪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傅凌寒一步一步地退出去,心却已经荒凉了一片,只见成德站在门口,既没有进,也没有退,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榻上的她,眼底悲伤无限。
成德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房间,面对着躺在那里的浅月,心底亦是一阵疼痛,一阵悲哀,这么多时日以来,都是她陪着他度过他生命中最痛苦的时期,然而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而在她生命垂危时,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竟连安慰她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即便是说了,她又能听得见吗?
成德的胳膊已经在流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可是他却浑不在意,只是趴在她的床头,无力的枕着浅月的手,一滴心疼的泪水滴到了她的手心,似乎唤起了她的知觉。季城玦gl
成德感觉到浅月的动静,慢慢地抬起了头,只见浅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的面色苍白的令人只想落泪,浅月缓缓地抬起手,凝望着自己手心的一滴泪,浅浅地笑了,她的手轻轻地附上了成德的脸庞,轻轻地抚摸着他眼角的泪痕,浅笑道:“…………我…………我没事,不要…………担心…………。”
但当浅月触及到他胳膊上的伤痕时,脸上的神色变得焦急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成德连忙示意她不要乱动,浅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睛盯着他的伤痕,轻轻地说道:“一定…………一定很疼吧。铄”
成德无言的握住了她的手,蔓延在心底的伤痛却使他说不出话来,如今她自己生命垂危,而她关心地却不是她自己,而是他,成德无言,就只是这样静静地握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浅月朝成德身后看去,成德亦是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康熙和落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前,身后还有顾怜儿在担忧的往里面看,成德冲他们点点头,浅月想要将手抽出,成德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浅月无法动,成德心底叹息了一声,如今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不愿她再寒心,而且也不知道她能否…………。
浅月也不再挣扎了,只是望着成德,她似乎明白,也似乎不明白,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落雪连忙跑了进来,看着浅月这般病弱的身躯,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哭声淹没了所有,在这寂静的房间中尤为悲戚,顾怜儿也是在后面无声的哭泣。
“雪儿姐姐…………不要哭…………,我没事…………。”浅月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想要用另一只手去为落雪擦拭泪水,却终于还是失败了,手无力的下垂,落雪一下子抓住她即将落下的手,那一滴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了浅月的手上。
“浅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宁愿受伤的那个是我…………。”落雪紧紧地握着浅月的手,这一切本该是她应当承受的,却全都由浅月来替代了,浅月奋不顾身的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箭,她用她瘦弱的身躯为自己挡住了这份灾难,落雪如今只能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一切了。妖娆医妃太腹黑
“我…………你是我的雪儿姐姐…………,我当然不愿意你受伤…………。”浅月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无力的笑笑,然后又将目光定格在了成德的身上,“更何况………………他…………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他一定会很痛苦…………,我不想…………。”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晕了过去。
“浅月,浅月…………。”成德与落雪都大声叫喊着,奈何她却没有一丝反应,仿佛被隔离了这个世界一般。
“我不想看到他痛苦。”浅月的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可是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阵冷风吹入,吹到门口傅凌寒的心上,亦吹到了众人的心上。
张璐终于还是到了,一切的希望全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若是张璐束手无策,那么旁人更加是没有办法。
张璐在把着卢浅月的脉象,眉头紧锁,旁边的人看到不禁亦是担忧不已,最后,张璐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幸好剑上无毒,且未伤及心脉。”
“那么浅月有救?”成德心底有了希望,眼睛也是为之一亮。
“不知道,她失血过多,不知道箭若是拔出来还能不能撑得住,只是如今只好冒险一试了,能不能好还得看看再说。”张璐的一席话又让众人的心顿时凉了不少,“你们都先出去,我要为他诊治。”
成德、落雪等人都是慢慢地退了出去,如今一切都只能相信张璐了。
众人忐忑不安的等在外面,不多时只听到浅月的一声痛苦的叫声,随后便湮灭不闻,他们虽是担忧,却也不敢耽搁了张璐的救治。
落雪有意无意见瞥见成德身上的伤痕,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低垂着头,任脸上的泪水渐渐地变干,却始终呆呆地凝望着前方,似乎在想些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康熙看了落雪一眼,也伫立在她的旁边,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顾怜儿拽着曹寅的衣衫,眼泪却抑制不住的向外倾泻,傅凌寒紧紧地盯了康熙片刻,暗暗叹了口气,望着紧闭的大门,眉宇间也尽是忧愁。成德亦是空洞的望着前方,心底百感交集,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愿想,只是在希望浅月能够安然无恙。
持久的宁静侵袭着每个人的心扉,使这片安静到窒息的空气充满了危险。akb音乐学院
傅凌寒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徘徊了片刻,走到了成德的身边,缓缓地问道:“成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浅月假若这次能够安然无恙,死里逃生,你打算怎么对她?”
依旧是沉默到疼痛的安宁,每个人都似乎没有听到傅凌寒的问话,却又似乎在等待着成德的回答。
落雪的手有些颤抖,她不知道他会如何作答,既希望他对浅月能够许下今生的约定,对他不离不弃,却又不希望他这样回答,她害怕,无论是哪一种答案,她都害怕,却又期待,毕竟她与表哥已经缘尽,她希望陪着他走过一生的会是浅月,她相信浅月,相信她会帮助自己好好照顾表哥,可是那个毕竟是她的表哥,是与自己许下一生誓言的表哥,是说话要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的表哥,她又怎能放心的下,又怎么能舍得?
康熙看出落雪平静地面容下的波涛汹涌,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若是落雪愿意,他愿意陪着她走过这漫长的人生道路,对她不离不弃,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愿意?
“我…………我不知道。”成德轻声说道,这一直是他极力想回避的问题,他重来不敢想,是因为他重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凌寒紧盯着成德的目光,渐渐地由平静逐渐转为怒火,似乎马上便要喷发出来,但瞥见成德胳膊上的伤口时,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拉着成德走向另一间房,一面走一面说道:“先包扎一下伤口再说吧。”
落雪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在为他的回答,也似乎在为他的伤,其他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浅月生命垂危之极,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成德身上也有伤,一心只将所有的担忧都用在了浅月的身上,这番经过傅凌寒的提醒,才意识到,刚才在与那些刺客作战时,成德已经是筋疲力尽,又受了伤,而且他本身身体便比常人弱,又亲眼目睹了浅月的病危,再加上落雪的出现,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已经是达到了极限,恐怕若不是还有这最后的一丝情感支撑着他,他便是已经倒下了吧。
欲问江梅瘦几分。只看愁损翠罗裙。麝篝衾冷惜余熏。
可奈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枇杷花底校书人。
——《浣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