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有客但能来问字,清尊宁惜酒如淮(一)
张璐在救治卢浅月,众人即便是心中焦急亦是无可奈何,曹寅想去先看看成德,正好康熙也有此意,便示意曹寅去了,顾怜儿跟着曹寅,落雪亦是没有什么神情,康熙依旧是陪在她的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甦覜鼗伤
一室熏香环绕,袅袅青烟徘徊缭绕,迷乱中却使人心十分安宁。成德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呼吸很是安慰,但眉宇间依旧有着化不开的愁。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脏乱的衣衫也已经被换下,如今躺在榻上却又显得较为憔悴病弱。
“他…………。”曹寅看到正在为成德把脉的傅凌寒,不禁问道,却被傅凌寒止住了。
傅凌寒仔细把过成德的脉象后,示意曹寅出来外堂。
“他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便没事了,我点了他的睡穴,屋内的熏心又是让人睡眠的,不必担心。”傅凌寒缓缓地说道。
“大哥还懂医术?”曹寅不禁问道。
“懂一点点而已,小病小痛还行,若是其他的我便无能无力了,就如浅月的伤,我就不敢妄自诊断。”傅凌寒叹息了一声说道。
曹寅望着傅凌寒波澜不惊的面容,又想起刚才他看康熙的眼神,似乎极力在隐忍着什么,曹寅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但这一切却都落入了傅凌寒的眼中。
“怜儿,你去看看张璐先生出来了没,浅月也不知道如何了?”傅凌寒吩咐一声,顾怜儿看了傅凌寒一眼,又看了曹寅一眼,便离开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问我?”傅凌寒对曹寅说道。
曹寅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摇摇头,有些话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傅凌寒处处透着神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不在散花楼的时候都做些什么,但这些曹寅还是不想去知道,傅凌寒也算是自己的亲人,有些事情既然没有办法面对,那就永远不知道为好。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出现的那么及时?又为什么会在你们对面的阁楼上?为什么那些人看到我以后便纷纷退去了?”傅凌寒一字一句的说道,似乎看穿了曹寅的内心。妃常无耻,王爷有喜了
曹寅沉默不语,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些事情他确实不太明白,他知道他不该怀疑傅凌寒的,只是有些问题即便是不去想,它也依旧存在铄。
傅凌寒没有说话,神色微茫,曹寅也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傅凌寒是想要告诉他答案,还是不想。
一阵开门声想起,傅凌寒连忙大步走了出去,曹寅看了一眼成德,亦是跟随着出去,果然张璐已经出来了,顾怜儿也没有去房间告诉傅凌寒与曹寅,因为她清楚,这两间房紧紧地挨着,这儿的动静他们是可以听到的,差她出来不过是有些话不想让她知道罢了,顾怜儿虽然天真,却并不傻,而且也是极为聪明的,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自己知道的,自己绝对不去探究。
张璐额头上有些汗,还未站稳,旁人连忙迎了上去,问浅月的伤势如何。
张璐叹息了一声,说道:“应该已经无碍,伤口倒是处理好了,若是晚上浅月能够醒过来,便无碍,你们将这药给煎了,等浅月醒了给他服下,她好好休息一个月,便可完全痊愈。”
众人心底终于放下了心,傅凌寒接过药单,沉默片刻,问道:“若是晚上她醒不过来又当如何?”
张璐沉默不语,落雪更是焦急的问道:“张先生,倒是如何,你说话呀。”
许久,张璐终于说道:“浅月意志力很强,应该是可以醒过来,只是…………万一她没有醒来,我也无能无力了,虽然她的伤未触及心脉,却也十分严重,何况浅月身体本就薄弱,这般的伤她的身体确实很难去承受。”张璐叹息一声,也是无语。
落雪无力的倒了下去,幸好康熙及时扶住了她。傅凌寒亦是指尖发白,握着药单的手青筋暴起。
康熙没有让落雪再回宫,他知道她若是回去了,很可能便是终身遗憾,他也没有回去,就在这里陪着他,他也怕自己会终身遗憾。
落雪静静地陪在浅月的身边,虽然浅月听不到她说话,但她还是想对浅月说话,希望真的能够唤醒他。
“浅月,你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你的,因为你可以陪在表哥的身边,看着他,虽然他现在还无法接受你,但我知道他对你并不是无情,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敞开心扉去接纳你,愿意让你分享他的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希望那个陪着他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会是你,浅月。”落雪握着浅月的手,缓缓地说道,“可是你不能这么离开,你要知道,你还未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活过,你不能就这么离开的,你还有母亲要照顾,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在等着你,还有他,无论他是你的成德哥哥,还是成大哥,他都不希望你离开,你还藏着你小时候的诺言,他还在等着那个月儿妹妹,你不能失约的,他还没有带着你去京城的各处游玩,你怎么能忍心离开呢?”风定江山
落雪的泪水淹没了她的脸颊,亦淹没了她的声音。
“我不放心他,你也是,可我与他早已经缘尽,而你与他的缘分才刚刚开始,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他的,你不可以有事情的,不可以的…………。”落雪的哭声渐渐地覆盖着这个屋宇,渐渐地埋没她说的话。
卢浅月的睫毛轻轻颤抖,却终于还是归于沉寂。
落雪慢慢地退出了房间,让卢浅月能够静心休息,只是她不舍的目光一直徘徊在浅月的身上,真的还有以后吗?
康熙扶着落雪在门前面的石凳上坐下,只见她的眼神黯淡无光,神色亦是极为颓败,康熙安慰说道:“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落雪看着康熙,眼睛中有了亦是光彩:“皇上说她没事?”
康熙微愣了一下,说道:“卢姑娘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的。”
落雪的泪水依旧还是不停的滑落,但她的脸颊却露出了笑容:“皇上说她没事,她一定会没事的,皇上是天子,天子说她不会有事情,那么她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我相信…………我相信…………。”
康熙微笑着看着落雪点点头,心底却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倘若天子的话都会灵验,那么他自己又怎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呢?
顾怜儿虽然猜到了康熙的身份,但这次听落雪亲口说出来,心底还是有些害怕,不觉间往曹寅的身后站了站。
诡异而沉重的气息充斥着这番空气,康熙想缓解一下这番沉闷,便问向曹寅道:“刚才那位先生是张璐?大家相传的苏州名医?”
曹寅点点头,说道:“正是他。”鱼也是有尊严的
“这个人医术超群,朕倒是也听说过,据说他的医术高超,就连皇宫的御医都跟他相差甚远,但朕还听说他有三不救,第一,是十恶不赦者不救;第二,位高权重者不救;第三,满人不救。”康熙笑了笑,说道,“他救这位卢小姐倒是情有可原,但我听说上次成德生病也是张璐出手,成德又怎会认识这样的人呢?”
“皇上有所不知,是张璐先生与浅语之父卢兴祖倒是有些交情,浅月与张璐先生虽无师生之名,但却有师生之实,是以浅月出面,倒是让张璐先生破落相救。”曹寅慢慢地解释道,“不过如今形势却大不一样了,张璐先生前几日刚刚放出消息,以往他的三不救全部都不作数了,天下万民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病人罢了,即便是十恶不赦者也应该有改过的机会,而处在生命边缘的人往往更加能够深入的思考人生,而每个人都应该有悔改的机会,至于位高权重,满人,还是平民百姓,汉人,在一个医者的眼中,应该都是平等的生命,不分彼此。”
康熙微笑着点点头,心底有着一丝安慰,从张璐的事件看来,汉人对清朝的抵触正在日益减少,由此可见他的政令还是得人心的,这样也不枉他的辛苦,康熙想着向张璐这般的人才最好能够请到皇宫中,但话刚到嘴边还是被自己给逼了回去,张璐既然视天下人都是一般,那么他这个皇帝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个病人罢了,而一个真正的医者必定是醉心于医术,对高官金银这些身外之物根本就不看重,那么他的皇宫中虽然应有尽有,却也请不动一个医者的心,既如此,还不如将他留在民间,还能为老百姓做些事情。
黄昏日暮掩窗扉,夕阳西下,焕彩鎏金,大地一片茫茫,院中已经有着些许冷意,却依旧比不了心底的寒意。
成德醒过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浅月如今不知道究竟如何了,成德连忙出去,正巧看到夕阳西下的康熙、落雪、曹寅与顾怜儿,遥望着落雪那一抹悲伤的神情,他的心底亦是一阵疼痛,朝着康熙与曹寅点点头,便进入了浅月的房间,他不敢去看落雪,他怕,怕自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怕自己会真的失去理智。
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倚阑无绪不能愁。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浣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