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众人是被狼嚎声惊醒的。这声音离得好近,好像就在洞外。很快,守甬道的士兵跑进了石厅,叫道:“乔大人!狼群过来了!”
乔虎惊得睡意全无,立刻起身进了甬道,众人也都跟着起身,拿好兵刃,紧随其后。
到了洞口一看,狼群已经将洞口层层围住,乌压压地一片,那头四星魂狼傲然立于狼群中间。三只眼睛死死盯着守住洞口的众人。
聂少雄明显感觉到了狼王态度的转变,之前它对这些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而此时它的眼神就像是专程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就要结束了吗?”聂少雄长吁出一口气,到了此刻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乔老鬼,看来你的计划要泡汤了。”
“我去会会它!你们守住洞口!”
“你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一旦不敌,我也帮不了你。”
乔虎沉声说道:“我知道,可我没得选择。”旋即使出魂术铁护,铁甲立刻覆盖全身,向狼王冲去,所到之处,群狼横飞。那狼王眼神微聚,盯着这个蛮横的人类,仰天发出一声高昂的狼嚎,足下一运力,向乔虎扑去,群狼簌簌让开。
看着这头成年老虎一般大的狼王,压力让乔虎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手中却是不慢,大刀斜劈而出,刀光闪动,却只砍碎了空中的一道残影。
“在你后面!”聂少雄的声音远远传来。乔虎心中一凛,扭转刀头向身后刺去,却没有半点阻力传来,显然是刺了个空,他快速回转身体去看,果然没有狼王的影子。忽地察觉到身后风起,想也不想横刀向身后砍去。这一刀刀风凛冽,实有碎金裂石之势。怎奈又只砍中一道虚影而已。
“戏耍啊……耻辱啊!”乔虎大声咆哮:“跟我正面一战啊!”他向那站在一旁闲暇以待的狼王猛扑了过去,迫切想要一场大战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忽然平地风起,那狼王也似不想再继续这无聊的游戏了。只觉着眼前黑影闪动,乔虎的胸膛突然被一股巨力撞上,一阵撕裂的痛楚传来。
“铁护……”坚固的铁护竟然裂开了数道口子,爪痕森森,涔涔鲜血冒了出来,但乔虎已经无暇再去查看他的伤势了,狼王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将他扑倒在地,巨大的狼吻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脖间。铁护立刻发出咔吱咔吱的刺耳声响,乔虎痛苦地大声嚎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蹬在狼王的腹间,将它蹬开。
在狼王令人窒息的恐怖速度之下,乔虎本来想依仗铁护的防卫平衡掉自己的劣势,可没想到这种自认为的坚固在狼王的利爪和獠牙之下,可笑得如同儿戏。
狼王凶性大发,双目变得通红,作势又要扑上来,乔虎单手捂住脖颈,手脚并用,撑着身体往后退。求生的欲望让他不想并就此放弃。狼王微微一停,收起了攻势,眼神里满是戏谑,一步步缓缓向乔虎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乔虎的心上,让他几近崩溃。
“杀了我吧!吃了我吧!”乔虎心知已无处可逃,大声咆哮起来,尊严也不容许他再继续这样被羞辱、戏耍了,索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接受命运的安排。狼王见他放弃了抵抗,索然无味地停住脚步,足下一弓,就要扑过来,结束掉眼前人类的生命。
“月儿,永别了!下辈子我再娶你!”乔虎在心里喊着。
正在乔虎认定自己必死无疑时,忽然眼前一花,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矗立在他和狼王之间。地面烟尘弥漫,乔虎眯着眼睛去看,见来人被金色铠甲包裹住全身,也不知是敌是友。
“器魂术……你是谁!”乔虎声音嘶哑地问道。
“乔大人,是我。”来人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你……你是林川?”乔虎心中一震,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你怎么?”
“此事以后再跟你细说!”林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魂狼,魂狼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林兄弟,你不用管我,这魂狼可不一般,别把你也折在这里。”乔虎正说间,狼王已经扑了上来。
林川目中神光一聚,双手横隔在胸前,那狼王一扑之下,身形不由被撞得向后滑去,一直退到乔虎身边时才止住。显然连他也抵挡不住狼王的进攻。
“快走吧!林兄弟,不要管我了!”
“黑灵……”林川不想就此放弃,试探性地轻轻唤了一声,那狼王微微一愣,旋即收回扑势,也低声做出了回应,声音中悲伤和欣喜夹杂,听得林川眼眶不由一红。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黑灵的头,蹲下身子,将它抱住。
乔虎整个人都愣住了,要说林川的出现让他感到惊奇,那眼前的一幕已经让他无法接受了。
“林……林兄弟?”
林川回过头来说道:“乔大人你还好吗?”一边说一边抚摸狼王光滑的皮毛。
乔虎僵硬地点了点头,“还……还好……”
“黑灵,你让他们退开吧。”林川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狼王长嚎一声,声音里夹杂着说不出的喜悦。群狼听了命令,如同洪水般退去了。
见群狼退去,聂少雄等人这才迟疑地走了过来。林川将陨落战铠褪下后,聂少雄眼睛一亮,这才认出他来,笑着说道:
“我说怎么有魂士突然从山洞里跑了出来,原来是你小子!”
林川微微一笑,脸上的青涩之感已经少了许多,就像是一夜之间尽数褪去的。
“这是一个误会,黑灵之所以追我们,只是为了让我们到这个山洞里来。希望你们不要难为它。”
聂少雄恍然大悟:“我懂了,它是为了找到能获得魂树传承的人?要说难为它,我可不敢。只求它别再难为我们就好。”
乔虎拉着许定阳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早点启程返回飞鸟关吧,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一次,我实在是受够这该死的鬼雾森林了。”
“你是急着回去做你的贵族老爷了吧。”聂少雄打趣道。
众人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收尾,现在没有了群狼的围猎,也不用横穿可怖的鬼雾森林,自然心情大好,回到山洞里收拾了一番,辨别好方向,就向飞鸟关出发。黑灵对林川依依不舍,经他一再保证有时间就来鬼雾森林看它,它才勉强愿意让他离开。
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黑灵在众人身后远远地跟着,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模模糊糊地能看见飞鸟关了,才长嚎了一声,跑进了树林,再也没有出现。
林川心中感伤,苏开逗了他几次,他也只是勉强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再走了近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一片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在最高的两座山峰之间,修砌着高墙,上面搭建塔楼,楼面上刻着飞鸟关三个刚劲的大字。
“这不是乔大人吗?”高墙上有人高声叫道。
乔虎一听这话,心里一暖,想想这几天的遭遇,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杨老爷子吗?麻烦你开开城门!”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啊,老头子我这就给大人开城门!”
眼看就要进关,林川再也忍耐不住,走到乔虎身边低声说道:“乔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乔虎奇怪地看着他,说:“林兄弟,你太客气了,你救了我一命。往后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地方,但说无妨。”
“我想求你放了她。”林川看了看女子说道。
“这个……”乔虎万万没有想到林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神情为难地道:“别的要求我能答应,只是这……这女子是纹族中人,我如果放了她可就是犯了军规,要……”说着用手一抹脖子。
“大人,你已经杀了他们好几个人了,就当发发善心放了她吧……”林川近乎哀求地说道
“别……林兄弟,林大人,林老爷,你别这样,算我求你好了,别再说这件事了……”乔虎不想再在这件事纠缠下去,他想,林川年纪还小,才会说出这样的请求,等他再成熟一点,就不会对纹族生出可笑的善心了。转身对众人高声叫道:“兄弟们,我们终于回来了!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想去星月赌坊的去星月赌坊,想去暖玉阁的就去暖玉阁……”他虽然有伤在身,声音还是依旧高亢,众人听了发出一阵欢呼。
聂少雄走上前来,看了看林川,
“在聊什么呢,哭爷爷告奶奶的?”见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撇了撇嘴对乔虎说道:“乔老鬼,我那金子?”
“你放心,过两天我就派人送到暖玉阁。我乔虎的为人你还信不过?”
“信是信得过,不过你最好快点,最近我可是穷得叮当响,我怕我连被窝都进不去。”
城门嘎吱一声打开,乔虎率先进了关,大家陆陆续续地跟着进去。林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众人的背影,那身披白色狐裘的身影随着众人越走越远,终于转进了一个巷口,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心里会怎么想我?我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想你?谁想你?”苏开疑惑地问。
“没……没谁……”
“走吧,别人我不知道,娘肯定是想你想得快疯了。”苏开拉着林川向关里走。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脑子没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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