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似乎是在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某座红黑装潢的庄园内,乌鸦的啼叫打破了死寂,一抹不和谐的白色由天上闯了进来——那是一个戳着火漆信封。
“公爵大人,信。”一个面色雪白,身着黑色衣服的胖侍从将从乌鸦身上拿下信递给了庄园的主人。
庄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雷洛。
此刻,他正斜坐在室外的一条石制长凳上,一手撑着身旁的石制圆桌,一手接过信件。借着昏黄的油灯,他注意到了火漆的图案,眉梢一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隐约露出一颗尖牙,“看来炎家的朋友终于得偿所愿了——肥子爵,帮我摘个果子过来。”
“是,公爵大人。”被称作“肥子爵”的胖侍从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身姿轻健地移步到附近的一棵果树下。只见他微微屈膝,眨眼间便如同一只野猫般蹿上了树。再一眨眼,他便已经拿着一个娇艳欲滴的鲜红果子站在雷洛跟前了。
雷洛接过果子,咬下一块红得有些发黑的果肉,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血一样的红色果汁在他的口腔中迸发,散出令他心旷神怡的甘甜铁味。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肥子爵问。
“你去告诉那个姑娘,她的弟弟已经平安回国了。她会很高兴的。”
“是……”肥子爵很快消失在了雷洛的视线中。
“喵——”石桌下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嗯……墨商的戏也演好了吗?”
“喵——”又是一声猫叫,似乎是在回应雷洛。
“霜飞逸这孩子,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雷洛轻叹一声,“事情解决了就好——今天有些热,我们也回屋子里去吧,蓝星。”
雷洛站起身来,将手伸向圆桌桌脚的方向。
“喵——”一只黑猫沿着他的手臂蹿上他的肩头,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
“这……真的好吗,寒……寒老师?”
殷知火生走在险峻的山道上,山道的一侧是悬崖,另一侧是花树。花树梢上挂满了火红的花蕾。花蕾像雪地里的行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离盛开似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老师他老人家金口玉言,有什么不好的?”寒江学紧跟在殷知火生身后。
“这可是他的私人别墅,连炎家人都没几个来过……”
“老师从来不在意别人的出身,他只在乎人才。”寒江学顿了顿,又补充道,“也许是因为,他就算在意了出身,也找不出几个能入眼的吧——放眼狼牙月,能让他屈膝的也就只有王族了。偏偏王族又奉行‘少生优生’,实在算不上人丁兴旺。”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绕过了最险峻的一段路,现在四周皆有树木,安全感足了不少。
“不知道那别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反正跟你想的肯定不一样。”
“您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你刚从墨商回来没多久,脑子里装的‘豪华建筑’恐怕只有黎公馆了吧?”
殷知火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自己想着“黎公馆”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听寒江学一说,顿觉毛骨悚然。
“是……”他低声答道。
“毕竟那别墅是用来训练的,不是用来度假的。”寒江学接着说,“所以和寻常的建筑会有很大的不同。”
“也是。”殷知火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寒老师,马上就要到了,你就不能透露透露训练的内容吗?”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还没安排好。”寒江学淡淡答道,“到时候看我心情。”
“这么随便的吗……”殷知火生嘟囔道。
“实际战斗的时候本来就要应对许多突发……”
寒江学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吹起一股诡异的凉风。即便这是在山上,临近夏日的狼牙月南部地区也是不应该凉风习习的。
“谁?!”寒江学突然变得警惕起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造次,你是嫌脑袋不够多吗?”
“哈哈哈哈……”四面八方回荡起某个女子的笑声,让人辨不清她究竟在哪个方向,“我当然知道这附近有那个独臂老疯子的别墅。要不是这儿,我还没兴趣造次呢。”
“唉——可惜了这满山未开的炎樱。”寒江学长叹一口气,忽然发力向四面八方扫出数道粗壮火柱。周围的林子瞬间被熊熊大火吞没。
“嘁,老疯子教出个疯子!”那女子颇为不满地怨道,也毫不示弱地掀起一阵狂风,彻底将残留在枝头的炎樱花蕾吹得四散流离。寒江学惹出的大火也在压倒性的风力之前熄灭了。
殷知火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二人战斗的气势——而是怎么看都觉得霜飞逸才是那个既不可爱又不迷人的“反派角色”。
这世上哪儿有正派点林子,反派忙灭火的道理……
“别畏畏缩缩地藏着了,出来吧!”寒江学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有些烦躁地喊道。
“慷慷,人家叫你出去呢。”那女子不知对谁说道。
“慷慷?”寒江学愣了一下。
“来,让我慷慷……”寒江学正疑惑着,身侧突然传来一阵狂气十足的喊叫。
“送走你!”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闪过,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寒江学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跌落山崖。
“寒老师?!”殷知火生惊叫一声,整个人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你就是殷知火生?”一个手持大盾,全身被银白重铠覆盖的男子问。
殷知火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对男子展开了攻击。
“风灵术,飓风扫!”
那男子却是纹丝不动,“哼,就这种水准吗。看来灵武院对你的评价确实是太高了。”
殷知火生犯了难——眼前的敌人身着坚实的重甲,稳健如山,却又速度惊人,不用一点点灵术仅靠蛮力就将自己压制,更不用提他仅以一击就打败了无论实力和经验都远超自己的寒江学。
殷知火生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和这种怪物战斗。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他下意识地攥住了殷知火舞锻造的剑,“难不成是离心的同伙?”
“想知道?那就先和我打一场吧!”说罢,男子身影一闪,举着盾,像一头蛮牛向殷知火生撞来。
殷知火生只能侧身勉强闪躲,慌忙之中他拔出剑来,蹭到了男子的铠甲。但男子的铠甲却依旧亮洁如新。
“没劲。”男子摇了摇脑袋,卸下上身的铠甲,仅留下一件内衬,“希望你能在我身上留下伤痕,殷知火生。”
“你疯了吧?”殷知火生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提这种要求的。
“抓住最后的机会吧,不管下一击你能不能伤到我,我都会切实地将你送下山崖!”
“慷慷,别废话了,反派死于话多。”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子提醒道。
“好咧白姨——”男子活动了一下关节,“让我慷慷送走你!”
“风灵术,空之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