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不要喊……”
殷知火生正欲凝聚起灵能,只觉脖子上一凉,一柄短匕便已经架在了他的颈动脉处。
“你……你是什么人?”殷知火生低声问。
说话间,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炎霆得有个得意的狐耳族弟子,这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哼哼……大概如你所想吧。”醉舟灼冷笑两声,“鸣岐峰灵武院,三赤·寒江学。”
果然是他……
殷知火生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顿觉浑身发麻,寒毛直竖。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三赤·寒江学,一个拥有狼牙月贵族身份的狐耳族,自幼便跟随炎霆得学习,是炎霆得最得意的门生。换句话说,寒江学是在当今世界都能排得上名号的灵术士。殷知火生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寒江学问。
“知……知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明智的选择。”寒江学收起短匕,将殷知火生的双手反扣在背后,“走吧,北边儿的码头。”
“等等……”殷知火生颤颤巍巍地低喊一声。
“有屁快放!”
“我的行李……”
“那些不重要,学院会帮你把生活起居的东西都准备好的。”
“那里面还有我的‘御前注册灵术士’资格证呢……”
“呵,‘御前注册灵术士’资格证吗?”寒江学突然挑了挑眉,“我跟你讲个事情,保证你再也不想碰那个东西了。”
“什么?”殷知火生微微一惊。
“明明你都逃到墨商的梅花镇来了,我却还能找到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姜还是老的辣——哦,我说的当然不是我,而是栌山升栌校长。”
“栌校长?!他做了什么?”
“他在你的‘御前注册灵术士’资格证上做了手脚。”寒江学说着,掏出一只“怀表”来。
但仔细一看就能知道,他手里的东西不是怀表,而是一个“指针”。
“他在证书的皮套内侧留下了一个追踪用的术印。而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就是与之配对的指针。它会永远指着那个术印所在的方向,直到术印被破坏。”
“那老滑头原想让自己的孙子用这东西抓住你来邀功——可谁想到那子傻了吧唧的,赌气把你给打了一顿便走了。那老滑头逼不得已,才把这张底牌让给了我们灵武院。”
听到此处,殷知火生恍然大悟——怪不得栌泷灞能知道他在岚野。
“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这就是墨商人常言道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殷知火生轻叹一声,“虽然如此,我还是想把那证书带上。它既是我的里程碑,也是我的耻辱柱。这样的东西,世上恐怕很难在找着第二件了——而且,我姐姐专门为我打造的剑也还在房间里,我是不能扔下不顾的。”
“行,走吧,去你的房间。”寒江学片刻也不放松地押着殷知火生朝楼上走去,“我先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客栈不会意外失火。”
殷知火生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正在酝酿的歪主意被寒江学掐死在了摇篮里——在客栈里是不能动手了,只能先跟他走,然后再寻找机会脱身。
走进房间后,殷知火生决定不拖延无意义的时间,干脆利索地找到了御前注册灵术士资格证和殷知火舞锻造的剑,随着寒江学一道悄悄离开了客栈。
“我刚开始是真没想到霜飞逸竟然会带着你行动。”走着走着,寒江学突然说道。
“您知道他是谁?”殷知火生微微一愣。
“我还想问你呢,”寒江学顿了顿,“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他的家族因为调查十年前炎溪村的魔能熔炉爆炸事件被灭门,只剩下了他。”
“还真是轻描淡写……”寒江学冷笑了一声,“就官方记录来说,霜家是被流放的一族。”
“流放?这么说他的家人还活着?”
“当然是死了。”寒江学摇摇头,“只不过,处理这件事的人手脚非常干净——就好像霜家真的只是被流放到了无人之地一样。”
“既然那人手脚干净,您又是如何确认霜家人遇害的呢?”殷知火生不解。
“因为老师——噢,也就是炎老将军的一位朋友在霜家府邸北面的雪地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霜飞逸。”
“这么说来您很了解霜飞逸的事情?”
“准确地说,是老师很了解他的事情。我不过是从老师那里接收了现成的资料——唉,如果不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他现在应该也是狼牙月军队里一等一的精英了吧。”寒江学又是一阵哀叹。
“既然老将军知道霜飞逸的冤屈,为什么不……”
“那是因为——”寒江学强硬地打断了殷知火生,“狼牙月是以律典治国……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有分量的‘证据’。”
“律典不应该是保护弱者……”
“这是谁教你的?净瞎说。律典是捍卫——唉,算了,不说这些。”寒江学扯开话题,“我本以为今天会和霜飞逸有一场恶战。我知道他爱喝酒,可没想他这么爱喝酒,酒量还好得不行。”
“呵呵,您谦虚了。您和他喝的酒差不多,现在不是一点醉意都没有吗?”
“哈哈……他在喝酒的时候忘情投入,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这还能理解。你可是全程都清醒呢,怎么也没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殷知火生不由地一颤。他确实没看到寒江学有什么异常动作,也没有感觉到灵能的波动。
“我悄悄用火灵术把酒蒸发掉了。”
“哇,好卑鄙啊,居然耍这种手段……”殷知火生嘀咕着,心中其实赞叹不已——寒江学的实力果然不是盖的。
“请注意你的言辞,殷知火生,我马上就是你的班主任了!”寒江学正色道。
“我……我的班主任?!我这么有排面的吗……”殷知火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他甚至真的动了“干脆就这么跟他去灵武院吧”的心。
“不行不行!理智!理智!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殷知火生努力在心里劝说自己打消先前的念头。
“老师的重孙子炎慷也会和你一起——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你。炎慷那子,让谁教都行。”
殷知火生听了这话,不禁心脏一阵绞痛。他不是为自己而痛,而是为炎慷而痛——这真是亲生的吗?
“特别是你的反侦察意识亟待提高。虽说我狐耳族的身份是个很好的掩饰,但你们大概也知道炎老将军身旁有个狐耳族。但你们放松了,想着竟这世上狐耳族千千万,所以便轻信了我——以后要勤加学习才行。”
“知道了,寒老师——”殷知火生漫不经心地回道。
“老师看到你这态度估计会把你一巴掌拍进校史馆的展柜里,当场做成标本。下面立个牌子‘建校以来最欠揍的预备生’。”
“我就态度不好了一点……”殷知火生一脸懵逼,“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你以为我一个灵武院精英教师不在学校上课,却在外面晃荡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你这个老师看中的家伙给拎回去。”
“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呀……”殷知火生有些摸不知道头脑。他虽然知道自己成绩还可以,但却不觉得至于让炎霆得这样的任务做到这个地步。
“我用排除法帮你看看吧——首先,肯定不是你的美色……”
……
眼前有什么光亮刺眼的东西真微微晃着,惹得一身酒气的霜飞逸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地抬起下巴,然后把脑袋调了个侧边儿,用后脑勺对着那刺眼的光源,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睡得很浅,梦得很深。
“霓生……”
“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