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启示4
西北三国之一，武士之城，飞火
深秋的飞火秋狩刚刚开始不久，来自大陆各地的武士们络绎不绝地涌向这里。
连珠的猎人峰已被封山，秋狩期间，只有登记在册的武士才有资格上山追捕自己的猎物。此时正是野兽肉质最为肥美的季节，无数不远万里慕名而来的武士都来到这山上打猎。
当然，秋狩只是助兴，重点还是协会组织本身。
飞火城武士协会作为东道主，一开始本意只是听取各地协会的意见，然后向阿城总部汇报，并彰显武士协会强大的影响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聚会渐渐地逐步演变成极富仪式感的秋狩猎杀，在城主同时也是飞火武士协会会长宣布秋狩开始之前，要举行盛大的祭天献祭，祭祀会献上这一年城主亲手捕到的第一头野兽，祈求在场的各位武士们武运昌隆。
一位老人在中年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在飞火的芒街上。
芒街是飞火的主干道，虽不及阿城的青松和依琳的大云繁华，但却有着种类最为繁多的军资铁器，各城邦的武器商人也有很多会特意在芒街上出售自己城邦的特产军武。
芒是西北的一种草本植物，其叶锋锐，长如利剑。传说上古时候飞火战乱，主城长期被一伙无恶不作的暴徒所占，他们以杀人为乐，在粮食缺乏时期，畜养少女作为肉食，周边的镇民都对其恨之入骨，可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数次的反抗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选择继续忍气吞声或者逃离家乡。后来出现了一名武士，历史上没有记录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不着片甲，手持巨大的芒叶，只身一人进入城内，两天内杀光了城内的万多恶徒，然后默默离开，当时周边的居民整整花了一个冬天才将所有尸体掩埋。
芒街便是飞火后人为了纪念这位绝世的无名武士而命名的，事实上，飞火城的城徽也同样是以芒叶作为依托而设计的，如今这里的人仍然会供奉这位被他们称为“芒父”的无名武士。
“老师，直接回仟回吗？”中年人恭敬地问到。
老人的双眼一直都注视两侧的商贩，听到中年人问起，缓缓开口：“不急，这是飞火武士城啊叔立，我俩本是不受欢迎的，如今有机会在芒街上闲走，该好好感谢城主才对。”他声音低沉，仿佛沉伏于深谷的巨兽，又像久未敲响的古钟，久久在耳边萦绕。
“老师，这城主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
老人伸手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他停在了一名贩卖魔石商贩面前，手上拿着一颗略显暗淡的红色魔石，那是一颗品质较低的火系石，比较常见。
魔石是附在武器上的法系消耗品，其效果等同于在武器上刻上特殊法阵或是特殊雕文，只是魔石的选择相对较少。一般来说，越透明的魔石品质越高，其颜色也可以看出附魔的效果，如红色魔石便是附魔与火相关的法阵。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一般魔石对于秘术师没有多大用处，虽说魔石可以附魔在各种事物上面，但是明显刻画法阵要比花大价钱买魔石省时省力得多。所以一般魔石都是由武士或者游侠之类的武者购买，找到水平不怎么样的会附魔的秘术师帮忙。所以武士们虽然讨厌秘术师，却不得不在这些事上做出妥协。
那贩看有客人，赶紧招呼：“二位来看石头，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哟。”
老人对他笑了笑，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亲切，“哥这魔石是从依琳过来的吧。”
那贩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笑：“老先生真是行家，了不得咯，不瞒您说，这都是刚从太阳城运过来的，都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批哟。”太阳城便是外人对依琳的称呼，虽说依琳产矿，但是所出产的魔石品质都比较一般。
依琳围城不到半月时便传遍了整个古州，可目前还没有城邦敢去支援，一是因为阿城还没有发话，其他城主自然不会去趟这摊浑水；二是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即使有像玛利亚这样跟依琳关系不错的兄弟城邦，但毕竟围城之事的幕后主使几乎整个古州都知道是谁，所以更没有人敢轻易动兵。
“哦，哥也参加了易徽了吗？”
“嗨，瞧您说的，我这样哪有什么参不参加的，就瞅了两眼就走了，哪有空在那一直站呀，不过还好是走的早咯，这倒是的好走运。”。
“呵呵，毕竟是延续太阳王最后的荣光，看看总是好的。”说着老人放下石头，带着叔立继续往前走。
“叔立，你不是问我城主是答应还是拒绝吗？”没等回答，他继续说到，“其实这次大教宗这次派我来最大的目的便是告诉飞火城，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城邦与我们都是在一条船上的，既然想要度过憧憬河，又不想和摆渡人立约，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古州一个通俗的说法，憧憬河是分割西北和西南两片大陆的一条宽阔无垠的大河，内接连珠山脉，外界远海，从前在没有先进船只的时候，横渡宽广的憧憬河对于船夫来说是一项极其危险的挑战。后来有实力的船夫们便成为了一个组织，产生了一个被附近城邦所接受的渡船协议：想要迅速渡河，需要答应船夫的一个或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只要在乘客能力之内，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完成。一般来说，都是看当时的天气状况给予金钱银两，但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船夫看客人焦急，提出一些“特别”的要求。注：那时要从连珠山翻山过西南大陆至少要多花1、个月
“那城主知道玛利亚城的事情了吗？”
“城主可不是瞎子，飞火的武士们本就遍布古州各地，有什么瞒得过他？其实，他知道这些事对我们不是更好吗。”
“就怕还有别的城邦有特别的想法……”
“即使有城邦想拖起这摇摇欲坠的太阳，也只会被它烧伤而已，这个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只是我不太放心的是，会不会有新的太阳在那片大陆上升起来……”老人捏了捏衣服里的信件，眼角有些忧虑，那是今天刚刚由衍的仔莲送过来情报。
在正常的时空规则之下，不可能允许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古州之中
夜里惊醒，萦绕耳边的还是火车压过铁轨有规律的撞击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睡的东倒西歪的乘客。
何启拍了拍发呆的陌，一脸坏笑，“你做噩梦啦？”
陌心中稍定：“没……没事。”还好没有出现自己担心的异常情况，他看看手机，自己只睡了10分钟。
路让他做的“基本功”还是很有用的，精力确实比以前要旺盛得多，熬了一天两夜还是没有让他一觉睡到天明，只是有种随时都会猝死的错觉。
何启仍然拿着手机在斗地主，他又冲过一杯咖啡，看样子今天晚上真是不打算睡觉了。
陌懒得管他，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想事情。
如今准备的分工已经分配下去了，家的匠厂匠师以及额外雇佣的外部工匠将会两班倒的工作，分别制造火炮、炮药、手雷、电池组、导线、孔明灯、燃烧弹。按照计划，最初的一周之内，每位在城墙上执勤的战士都会得到-5枚专门为城外野兽制作的爱心手雷。
至于火炮，由于还要实验尺寸和材料，所以目前数量上不敢估计，毕竟大型器械铸模也是需要时间的。倒是火炮弹药可以提前做出来，由于这事，扬几乎收刮了城里所有的启叶子，两厂房堆的满满的绿色。
还有比较麻烦的是其林研发的燃烧弹和孔明灯。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前刘海，那里曾经被二公子研发的孔明灯热源撩过，差点眉毛不保。
他曾一次次的感叹自己对古州的了解真是肤浅，常常不由自主的将现实中的古代带入古州，让自己潜意识中觉得这就是个落后的古代大陆。但是当他看到其林做出的燃烧弹之后，便不得不开始强迫自己改变这种看法了。
秘术、雕文、魔石，这种只会在说中出现的玩意，在这里只是相对高端一点的知识而已，只要你有钱和背景，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都能接触到。但是拥有这种完全违反物理规则的&bug工具，为什么古州还会发展得如此缓慢呢？这是陌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当然，这些事其林也没法给他解答，他在陌思考的时候点燃了准备好的樱石，这种危险的红色石头是陌让他找出来作为孔明灯热源的，和名字一样，这种石头一旦接触到热源便会全力燃尽自己的生命，短暂而唯美。红色的火焰就仿佛纷飞的鲜血一样，在空中绽放，每一次的喷洒都落下一片炽热的樱花，似乎永不停歇。
飞腾的烈焰不仅撩掉了陌的部分刘海，还把其林自己衣领角给点着了。但是这家伙显然对于这种事非常有经验，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陌的刘海，扑灭了上面的火苗，还顺手把烧焦的发头给陌搓去，然后再好整以暇的双手一盖，按灭了自己衣服上的火焰，整个过程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果然把这两不要命的玩意教给二公子是对的，陌拍着心口庆幸自己真是找对了人。在城邦被几万只野兽围攻之时，仍然能保持百分之百斗志的人，除了分之外，也就撒德家这个二公子了吧？只是前者是对潜在的危险天生乐观，而后者是破坏欲控制了大脑，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他甚至还和陌提议自己可以去塔克家帮着他们一起填药。吓得陌立即让他发誓这几个月绝对不准踏足塔克家一步，否者就停止他的所有工作，这才打消了他想要过去“帮忙”的念头。
其实其林的工作并不少，相反，他的工作可以说是最繁杂的。除了燃烧弹和孔明灯的监制之外，他还需要教会部分有天赋的撒德家下人刻画那个叫做助火雕文的东西，陌自己也学了这个不算复杂的“法阵”，但是他却发现这个东西并不能像其他法阵一样可以直接在脑子里刻画出来就使用，而是必须刻在物品中，再用温度去触发。他也在现实中试了试，显然没有效果。
好消息是电池组的进度推进得非常快，这项工作的工作量巨大，是由外雇的工匠负责完成的。本来陌还很担心这些外来的匠人是否能够胜任，要知道大门可是依琳安全的保障，要是电池组的进度太慢，数量不够的话，在接通导电性一般的大门后，电流大便达不到要求，这对于爬门的野兽可就真得是烫头的程度了。
但是这些外雇工匠的效率却非常高，他们有一个府内工匠所没法比拟的优点-----不该知道的事情问都不问。他们是真正的“工作者”，几乎完全不问问题，只是埋头干活。本来工作就不复杂，甚至于简单到孩子都能做，而且几乎都没有什么危险，所以这帮人很快便将这规模庞大的金属海洋，变成了一块块土电池，和在塔克家装药制作“艾琳的怒火”的紧张气氛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菜市场。
再说这“艾琳的怒火”，这大号手雷做出来其实是可以用依琳本身的木制投石车投掷的，在塔克家，开丽匠头热情的给陌介绍了她家制作的投石车，说它能将两人重也就是大概100公斤的石料投掷100步近150米。说起来勉强也够用，只是看到他们十几个人一块协同才能操作这庞大机械的时候，陌便放弃了用投石车代替火炮的想法。
受开丽所托，陌此次也要帮忙改进一下投石车，他最先想的是宋代的抛石器，那种声称可以将90斤石料抛出500多米的器械，只是这会让原本就紧张的匠师人数更加捉襟见肘，所有他决定先画好图纸，最后火炮数量差不多了再交给开丽。
真正开始进攻的时候，可以用投石车在城内向外抛掷炮弹以辅助输出，由于炮弹的质量相比石料要轻的多，所以投石车一次可投出多枚，且射程也将有所提升。
这样，远程火炮，中距放火，近处手雷和放电，不说杀退敌人，守住依琳应该是够的。然而他们需要的，却是一次进攻，只需要一次，全方面的杀伤敌人。
现在还要担心的，也就是敌人了……事实上，依琳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祈教？惩教？还是源教？又或者是三教站在了统一战线？虽说其林信誓旦旦说肯定是源教的秘术，因为他们最擅长控制死人，可外面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人，而且那个所谓的古灵在这里面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想想有些无奈，自己莫名的被围在“不存在”的城里，还要操心着这种本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火车徐徐的靠近家乡，所谓的近乡心怯此时却变成了如有实质的恐惧，他害怕回到家里，害怕看到劳累的老妈和虚弱的外婆。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什么尊者先生，什么大匠师秘术师，如今现实里只是个无法左右自己、随时可能挂掉的傻学生，还幻想着各种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他想起了自己幼稚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总是盯着家附近的一座山的山顶，那里在秋天便会被白雪覆盖，厚厚云层只能飘在山腰，从下面看上去，起伏的山势婉如少女的背脊，青丝围绕，若隐若现，那么的神秘，那么的让人心生向往。
当时的陌就常常会想，山顶到底会是什么样的，那里离天那么近，连云都可以触摸，从上面能看到最远的地方吧？
后来陌自己找了个周末，撒了一个去朋友家过夜的谎，开始向着山顶爬去。记忆在这里出现了起伏，就像是那绵延的山势，高低错落。他清晰地记得上山时皮肤与岩石的每一次擦碰，每一次皮肉绽开的痛楚，甚至记得迷失在山林后，挡在自己面前的树叶上的细腻纹路。可是，却几乎要忘却到了登顶时的平静无言，以及老妈找到自己后无比憔悴而又喜极而泣的脸。
至今，被那泪水打过的肩膀还是在隐隐作痛。
他知道了山上除了石头和风之外什么都没有，站在山顶上，能看到的，也不过县城周围那一亩三分地，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水田和更远更大的高山。
陌心情突然变得很糟，想着那座山就快到了，他很不愿意看到它，想起以前的往事。
看看时间，马上1点了，算上火车晚点还有快两个多时。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发了条消息，说要来火车站接自己，陌回了信息说不用，自己都不知道要晚点多久。
这时何启捅了捅陌，“没睡着就聊聊呗？”
“聊什么？你都不睡觉的吗？”
这货一脸得意的说自己最久可以天夜半不合眼，咖啡都不用喝，也不知道他骄傲着什么。他又看看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在睡觉，即使不睡也是带着耳机玩手机。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陌耳边说：“你害怕睡觉吗？”
每个城邦都会设立类似于“史官”一样的政府官员，但是这些官员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不会过分亲近于该城邦的掌权者，只会忠实客观的记录该城邦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