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启示
起床之后还是那个熟悉的天花板，陌有些懊恼地坐起身。
自己还是在火车上睡着了。
他想立刻躺回去逼自己赶紧在那边起来，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睡下去和过完这一天睡下去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早早把今天的事安排好。
今天他会很忙。
首先要到各个厂房去和匠师们交流，看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到时候集中解决；其次是强调安全生产之类的东西，由于这边的人对于火药和燃烧弹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大的概念，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接触，他必须要立下一些规矩，不能在厂里出现类似抽支烟冷静一下的这种情况。
黑眼圈的斯早早候在门前了，这个特殊时候相信没几个人能睡好觉。
而陌这边刚吃过早点，例外的人就来了。
分精神饱满地破门而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活力，没有一点疲惫，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精力用不完的样子，这也同时感染了身边的人，让人不经意间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她一大早堵在撒德家门口就是为了接陌去厂房，看到陌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关切地过来问：“怎么，你没睡好吗？”
陌看着她背着初升的太阳，仿佛某尊大佛下凡，佛光亮得有些刺眼，摇了摇头：“你看看这整个依琳里有几个像你这么有精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围城的是你亲戚呢。”他白了分一眼，“你不用亲自来的，反正我都要去你家的。”
“不行哦，我接到哥哥的命令，这段时间协助你完成那个火炮和炸……药之类的。”显然她还是习惯艾琳的怒火那个中二的名字。
陌想想有个帮忙的也好，自己对这边也不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
两人快步走了近0分钟，总算到了斯坦家的大门口。
斯坦家大门比起撒德那“杨柳岸清风堤”的门面要大气的多，两层楼高的沉重木门上面满是黑色浮雕，他们或是张牙舞爪的士兵，手持利刃对抗着不知名的怪物，或是两军相接的战场，遍地的尸骸堆叠着，上面斜插着空白的战旗，又或是以一敌百的勇士，浑身插满箭矢仍然一往无前。
与那充满历史感的大门相配的是四名斯坦家的士兵，身着戎装，一个个身材高大，据陌估计都超过190了，与撒德家外面那几个要死不活的家丁比起来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般。他们看到分过来，利索地行了个军礼。
“最近才换的，以前用不着他们。”分看陌盯着门卫，给他解释。
陌仔细打量着这门的材质，似乎不是一般的木头，几乎呈完全的黑色，手敲上去的声音有些低沉，感觉竟有些松软，像是敲在泥土地上一般。
“外面的城门城墙要都是用着这乌金木，那些怪物这辈子都别想进来了。”分也笑笑拍了拍结实的门板。
进门之后，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相比起撒德家，斯坦家里显然阔绰多了，除了雕梁画栋的大型建筑外，每一块地砖都刻画充满力量感的图腾，看起来精细又神秘。
道路两旁倒也是草地，不过却多了很多风格硬派的金属雕刻，看起来也是以前斯坦家武士们的故事。
陌没来得及细看，因为分的走路速度实在太快了。在很多时候，斯坦家的人都给人感觉很有军人的气质，不管是表面的形象还是平时的习惯。
斯坦家匠厂在庄园的东南角，那是一个几乎有撒德家两倍大的超级厂房，内部分开好几个门，应该是对应不同工种，和哈鲁那里一样，也都有一个中厅，里面供奉着这边的匠神。由于大厅面积惊人，如今一两百号人站在这里，却也觉得一点都不拥挤。
一个穿着短襟样式，身材魁梧的人伸头张望，看到陌和分来了，赶紧跑过来行礼。
“二姐，陌先生，卡特等候多时了。”这位师傅声音颇有磁性，只是这样壮硕的人居然有这一张娃娃脸，让人有点难接受。
分介绍了这位名叫卡特的匠头，这里的一切事物都由他负责，本人也和哈鲁一样是一名铁匠。
卡特很快招齐了所有人，师傅学徒都在大厅列队。
真该让哈鲁他们来看看，撒德家那散漫的风气在这比较下显露无疑。
卡特开始汇报：“匠厂一共人，匠师7八人，学徒54人，其中铁匠金属46人，学徒15人；石匠1人，学徒40人；木匠0人，学徒61人，全部在这了。”
然后分又给了陌两大张纸，上面是所有人员的名单。斯坦家铁匠数量可观，可以作为制作火炮和电池组初制的主要场地。
这时几个人从匠厂门里抬出几个体积巨大的模具，放到了众人面前。
卡特骄傲地说到：“这是昨晚我们按照先生的图纸做的几个火炮模型，现在只差灌浆了。”
陌皱皱眉，但又不好当众驳他面子：“卡特匠师，你们……做了艾琳的怒火没？”
卡特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大少爷特别嘱咐过只做模具绝对不能碰艾琳怒火的，现在图纸还没敢打开。”
陌心里稍定，但还是不满意利德不听调度，私自开工。他决心要先吓吓这帮匠师们，把包里一颗“手雷”给分，让分给大家讲解，并且实验一下。
“你让我讲？这我哪里讲的明白？”分压低了声音在旁边和陌说。
“没事，照着图纸说就行，说完这颗就让你来炸？”
陌的话像是诱惑孩子的糖果一般，分根本无法拒绝，她想起父亲说要送给自己灼阳剑的时候也是这样。
伸手拿过那枚手雷时，看得出她已经开始兴奋了。
分努力回想陌昨天给自己说的手雷注意事项，下面的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平时无所事事的二姐给他们上课，一句都不敢错过。
陌好整以暇的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
说了没多久，怕是分自己忍不住想炸了这怒火，用询问的眼神望着陌，看他有什么要补充的，陌看她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彩，挥挥手，让她自己找地方扔。
分立刻拉过卡特商量，似乎在确定空旷的场地，这时陌凑过去微笑着说：“你们这有练场吗？”
众人在卡特的带领下来到了斯坦家的练厂，练厂不大，看样子平时也不太有人来的样子。几个人正在给木人身上装靶子，虽说两家都不像塔克那样以弓箭为主，但是府内练场的弓箭靶子却是标配。
靶子放好后，陌把所有人都轰出了房间，只让分站在门口。
“按下那个凸起，扔到……”简洁的介绍了还没结束，分已经按下了启叶子开关，全力把手雷扔到木人堆里，陌一把拽过分，然后一脚把门踢上。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她早揍她了，做事就不会学着谨慎点？这俩真是亲兄妹吗，这货是买仔莲的时候送的吧？
过了、4秒，启叶子忠诚地守护着启动时间，准确的爆炸了。
这改进之后艾琳怒火压药紧实、药比合理，并且加入了一些加剧反应的化合物，威力比当初第一次爆破强得多，关着门巨大的响声仍然把人耳膜震的生疼，而且更严重的是飞溅的铁渣、碎片飞过不大的练厂，几乎毫无阻碍的穿透了身边那扇木门，密密麻麻地嵌在过道的墙上。
分歉意地看着陌，她没想到这东西爆炸的范围这么大，得亏陌拉她一把。
躲在两边的工匠显然都被吓到了，不过他们不像撒德家一样一窝蜂冲过来拔铁片，而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面被穿成马蜂窝的墙。
卡特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陌，陌招手让他们进去，大家一拥而上把这个不大的房间几乎挤满。
堆在一起的木人基本上被炸碎了，在房间里散落的到处都是，石地板被炸得塌下一块，旁边则是大面积的黑色。
看着众人的样子，陌赶紧趁热打铁。“各位，先听我说，我给大家解释解释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没等卡特集合，00多人自觉的围着陌，匠师们都在前面，学徒在后面踮着脚听。
陌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仔细阐述爆破的原理以及这几种炸药的结构。由于知道很多人听不懂原理那块，他也没想着仔细解释，只说这几样东西任何时候不得提前混合。
在分工之前，他把安全生产需知重申了一遍，这需知其实经过了林的修饰，确保所有人都能理解看懂，并且在陌的要求下，带上了夸张的威胁，想着刚才的爆炸，真在人群中来一次，没人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制模师傅们心理压力最，但是任务量却是最重的，因为斯坦家的铁匠最多，所以大部分都炮管都要由这边制作和尝试。陌已经让分派人去另外两家把大量的金属运过来了。
另外，由于电池组以及弹药外壳组装之类的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工作量又特别大，所以需要斯坦家和其他两家都临时雇佣大量外编工匠，这些事，也都由三家匠厂的匠头来统一负责安排。
在斯坦家完事已经过了种时，陌和分什么都没吃便匆匆向塔克家赶去。
两人快步走在大街上，由于塔克家在城区的另一头，走起来颇为费时。如今依琳虽还没有禁止城民出门，但是现在街上满是斯坦家的军士，若有形迹可疑者一律扣押审问，所以除非必要，大家都不愿意上街。
得亏分跟着，不然看这审查的力度陌天黑前都未必能走到塔克家。约摸走了半个多时，终于到了依靠着城墙而建的塔克庄园。
这里的城墙上明显人多了很多，塔克家兵士那标志性的“避雷针”头盔很好认。庄园门口也戒备森严，不说大门下的两个背弓的魁梧军士，城墙下也都一直有一队银色铠甲兵巡逻，他们和别的塔克家兵士明显不一样，除了铠甲外，身高体格上参差不齐，武器也略有区别，看他们样子有些懒散，浑不似之前看到的军士那般紧张。
“这些是塔克家的“蒲公英”，塔克家最好的武士。”分在陌耳边轻声说，其实蒲公英并非武士，只是分习惯于把所有舞刀弄棒的人都叫做武士罢了。
门口的门卫看见两人，都打起了精神，站的笔直。这塔克家大门看起来和普通大户的门没什么区别，毫无特点的大门白墙，门口是类似撒德家的大广场，但行人比那边还少，毕竟靠近城墙边缘。
如今大家都不愿意接近城墙，下意识的都往城中心走，因为人们都觉得城破之后首先遭殃的肯定是城墙边上的人。然而，大家也都知道，一旦城破，不管在不在城墙边，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待到陌和分走近，两人被拦了下来，这卫士没见过分，陌就更别说了。
分表明了身份，一个军士进去通报，没多久，那名军士领着林匆匆出来。
“你们来的也太晚了，匠厂那边都等了一个对时了。”林一看到他们就是一顿数落，看样子确实是等急了。
“事很多，你这边也有得忙的。”陌摇摇头。
“那快跟我来。”
塔克家内部不知道为什么，有大片大片的空地，看起来都是中型的广场，走过这几片广场之后又是大量的民居类建筑，里面看起来也是空的，这显然不该是大家族该有的标配。
又走了几分钟，民居终于没有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很多大树环抱的大宅子，这塔克家的庄园布局陌不是很看得明白，只能跟着林往里走。分显然也没怎么来过这，仰着头看这看那，庄园内部人非常少，许多房子看起来都是空的。
林在去匠厂之前引荐管家由达，由于林很多时候要执行任务，所以物资调配之类的事情都要靠由达去办。
这管家大概40来岁，瘦的跟竹竿也似，华贵的衣服虚虚的挂在身上，只露出个头，脸上颧骨突出，面色蜡黄，偏偏眼睛细，笑起来便眯成一条缝，让人担心他是否看得清路。
此时由他来带路，脚步虚浮地领着三人去匠厂。看他那样子真的让人感觉他会被风吹倒。林似乎看穿分和陌的心思，说道：“由达管家曾经是“蒲公英”的领头之一。”
分和陌一脸吃了老鼠的表情，蒲公英军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立刻下了一个档次。
由达在前面听林夸他，不好意思地回头说：“姐言重了，如今老朽弓都快拉不开了。”他看起来明明不算老，用的确是老人的称呼。
三人又走了一会，可算是到了塔克家的匠厂。比起他家大的莫名其妙的广场和住宅面积，这匠厂可真算了，大约只有斯坦家匠厂的一半左右，而且即使这样，里面还不算很挤，匠师人数实在不多。
由达直接带着他们找到了一名女子，看起来高大而壮硕，五官算是端正，双眼炯炯有神，头发是这边女子很少见的短发，看到陌一行人，放下手头的活，过来行礼。
“这位是我们的匠头开丽，也是这里最好的木匠师傅。”由达给众人介绍了开丽匠头。
开丽看起来性格豪爽，说话声音比较大，吆喝着众人过来行礼，陌赶紧止住，这样行礼太耗时间了，直接让开丽和他说说匠厂的人员情况。
他发现这匠厂里大部分都是木匠师，铁匠很少，石匠更是个位数，而学徒比起斯坦家也整体少了很多。
陌想了一会，和林商量着要不把炸药和燃烧弹的配药的主要工作放到这里？反正都要从外面雇人的，正好这边这么多空地。
林点点头：“这个你来安排就好了，扬哥吩咐过了，匠厂这段时间都听命于你。”
“那确实是方便了。”说着陌从包里又掏出一枚手雷塞到了林的手里……
古州的武士并没有所谓的“拥君”思想，对于刚刚摆脱力量至上的这种“野蛮”传统的古州武士而言，守护和崇拜似乎才是他们的主流述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