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后,谢家车队继续前进,谢千里坐在车队中间的马车内调息,谢玲在一旁为父亲擦药,沐雨铭坐在车帘外大啃烧饼,周围骑马前行的镖师们莫不暗自斜眼偷偷打量着这个男童,怎么看都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为何武功如此之高强?众人莫不暗自为自己叹息,这其中的滋味,沐雨铭是不知晓的,他现在也只顾琢磨下一口要怎么把手里的烧饼咬得对称,此时,谢玲突然拉起车帘,一把从后面抱住沐雨铭,道:“雨铭弟弟,今日多亏了你,谢谢”,沐雨铭将嘴里的烧饼吞下,道:“玲姐不用客气,我乘了你们的车,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谢玲刚想说什么,这时车内的谢千里说道:“沐兄弟,请进来”声音苍老中带着点虚弱,想来被张天九伤得不轻,谢玲赶紧放开沐雨铭,拉着他的手进了车内。
车内的谢千里靠在座上,脸色稍稍好了些,见沐雨铭进来,便努力坐直了身体,引得一阵咳嗽,沐雨铭赶紧叼起烧饼,上前把谢千里扶着躺下,道:“谢伯伯不必如此,还是赶紧休息养伤吧”,谢千里苦笑道:“嘿嘿,让沐兄弟见丑了今日之事,全赖沐兄弟出手,才保得谢家镖局周全,老儿在此谢过了”,沐雨铭道:“无妨,这种不顾江湖道义的肖,自从下山后我就没少收拾了,谢伯伯下次遇上了,再叫我便是”谢千里见他说话虽稚气未脱,却礼数周全,还有几分豪侠之气,实是不凡,由于先前存在怀疑,也没有在意这个孩子,所以没有询问沐雨铭的身世,便问道:“看沐兄弟武功高强,不知师承何人?”,沐雨铭道:“飞鹤门,家师沐清风”,然后又咬了口烧饼,谢千里一听,直惊得坐了起来,失声道:“飞飞鹤门!?沐清风!?”,一旁的谢玲倒是一头雾水,自己跟随父亲走镖已经几年了,江湖大大的高人名门也是知道不少,可从未听过这飞鹤门,还有沐清风,看着谢玲疑惑的眼神,谢千里道:“飞鹤门,是江湖中十分神秘的门派,开宗祖师沐天凌,是一百多年前的绝顶高手,与本朝开国皇帝是结拜兄弟,当年开国皇帝能纵清胡狄,横扫蛮夷,解放被残杀了几百年的汉人,肃清统一了如今的汉家江山,此人功不可没,如今朝廷一般不会干涉江湖武林中的恩怨纷杀也是因为他,只是沐天凌不喜富贵,痴迷武学,谢绝了兄弟加官进爵的好意,隐逸江湖,开创了‘飞鹤门’”,谢玲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说过呢?”谢千里刚想回答,沐雨铭咽下烧饼,强着答道:“祖师爷性情寡淡,不喜人多,而且本门武功过于强霸,担心生事,因此定下门规,飞鹤门每代掌门,只能收一个或两个弟子,没有哪代掌门收过三个的,如今的家师沐清风也是掌门,也只有我一个弟子,而且门规也规定,弟子必须年满十八,且学完本门绝学‘飞鹤七绝’,才能出师下山,否则只能一直隐居在深山老林里”,谢玲道:“原来如此,难怪从来没有听说过”,谢千里又道:“如今的飞鹤门掌门沐清风当年也是一代高手,人称‘断天剑’,行侠仗义,如今江湖上不少老一辈都承蒙过他的恩惠,只是他十几年前就归隐,‘飞鹤门’也是神秘非常,无人知道地处,老夫是无缘相见了”,叹息一声,又问道:“沐兄弟既然是‘飞鹤门’的弟子,又为何会未到十八就离宗下山呢?”,沐雨铭答道;“师父有要紧事,这段时间身体又有些不适,所以命我到许州办事”,谢千里点了点头,谢玲心疼道:“你这孩子才多大?你师父就放心你独自一个人下山?真是太狠心”,谢千里忙示意女儿住口,他也不认为沐清风真的放心唯一的亲传弟子独自行走江湖,便想到办事是假,考验弟子是真,其实他也许一路跟随着沐雨铭也说不定,沐雨铭笑道:“无妨,我也想试试自己武功到底是个什么样了,一直只有师父与我对招,这次下山正好历练历练”,谢千里也笑了笑,知道沐清风兴许正听着,便不再询问沐雨铭的身世,只问些沐雨铭下山后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美食,打了什么坏人,车队一路向许州行去,一路再也无事。
行了几日,车队终于到了许州城,谢家镖局在城中整顿休息,沐雨铭也向谢千里和谢玲告辞,谢家镖局的众人都是不舍,这几日的相处,他们早已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孩子,尤其是谢玲,眼泪盈盈地摸着沐雨铭的脑袋,泣道:“这就要走了吗?一个人在外要心,别再冲动与别人争斗了”,雨铭也红了眼睛,道:“玲姐,您放心吧”,谢千里道:“多谢你了,沐少侠,以后有什么麻烦,谢家镖局若是帮得上忙,尽管来找我们”,沐雨铭一听到“沐少侠”这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抹了抹眼泪,拱了拱手,大喊一声:“沐某告辞!”,便扭头离开。走出数步,突然回头跑了回来,众人不解,却听沐雨铭道:“忘了忘了,那个,曼盟主的府邸在哪儿?”谢千里给他指了路,沐雨铭道了声谢,快步跑走,众人无不哑然失笑,果然还真是个孩子性,一高兴就掉链子,谢玲望着沐雨铭渐跑渐远的身影,叹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沐雨铭来到大街上,穿梭于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从前几日开始,满城大街上都能看到许许多多配着刀剑的武林人,都能听到四四方方的家乡话,可谓是热闹非凡。沐雨铭根据谢千里指的路来到一所朱漆大门前,门上的匾额写着“曼府”二字,沐雨铭确信没有走错后,朝门口的守着的家丁走去,那家丁是个中年大汉,站在门口犹如一尊石像,眼神迷离,在看见沐雨铭走过来后,瞬间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沐雨铭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给曼盟主送信,还望前辈通报一声”,那守门大汉瞧这孩子恭敬有加,心生好感,道:“侠客大会还有几天,兄弟还是多等些时日吧”。
沐雨铭回道:“晚辈并非为侠客大会而来,是家师有紧要之时需要通告曼盟主,还请行个方便”,那大汉心有顾虑,东家这几天为侠客大会之事忙里忙外,若是事可不能打扰他,但若是真如这孩所说是紧要之事,耽误了可怎么办,权衡再三,还是决意去通告一声,便道:“你是何门何派?在此等候,待我去通报”,沐雨铭喜道:“多谢前辈,在下飞鹤们第五代弟子,家师沐清风”,那大汉疑惑想到:“飞鹤门?怎么没听过?”,虽然心有顾虑,但方才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可言而无信,只好叫内门一个家丁守门,自己快步朝内院跑去。
内厅,一个衣着朴素整洁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这人面庞清秀,只有淡淡的一抹胡渣,眼神仿佛暗夜星光,时而不露光彩,时而炯炯逼人,气息缜密,一看就是个内家高手。此时他正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一本册子,一边打着算盘,这时一个家丁走了进来,对他施了一礼道:“老爷,有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访,说是他师父有急事要通告您”“哦?”那男子头也不抬道:“有没有说是何门何派?”,家丁道:“他说他是飞鹤门,师父叫沐清风”,那男子起听到“飞鹤门”这三个字,打算盘的手顿住了,抬起头,眼中闪过精光,待听到“沐清风”这个名字时,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惊喜道:“飞鹤门!快快快!跟我过去!”,家丁暗自奇怪,这两天盟主忙于侠客大会,来访之人都婉言谢绝,什么人能让盟主这般待见,甚至亲自出迎?不过当下也没时间想那么多,跟着盟主出了大院,来到门口。
“飞鹤门的贵客在何处?曼某有失远迎!”中年人跑到门口,看见了那个男童,笑道:“在下曼涛城,兄弟如何称呼?”沐雨铭见这江湖盟主如此和善,舒心笑道:“在下沐雨铭,奉家师之命给曼盟主送一封信,还望曼盟主收下,让晚辈完成师命”说毕从衣服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捧到漫涛城面前,努力踮着脚,模样十分可爱,曼涛城心里欢喜这个孩子,忙双手收下信,邀请沐雨铭进门,又问到:“尊师沐老前辈身体如何?”,沐雨铭道:“家师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适,本来要亲自来侠客大会的,”曼涛城忙问道:“啊?可有大碍?”沐雨铭道:“无妨,师父说了盟主不用挂怀的”,两人边谈边进了大厅,曼涛城命家丁端来茶盏,又道:“兄弟一路跋涉,真是辛苦了”沐雨铭正要应答,门外却进来一人,沐雨铭定睛一看,是个风韵成熟中年美妇,那妇人笑道:“夫君,家里来了哪位贵客啊?”,沐雨铭料想定是曼涛城的夫人,起身行礼道:“晚辈沐雨铭,见过曼夫人”,曼涛城道:“这位是‘飞鹤门’的弟子沐雨铭,他师父曾对我有大恩”,这曼夫人本姓刘,原是位官家大姐,当年因为父亲涉案受到诛连,全家被斩,得幸遇到行侠仗义的曼涛城,曼涛城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将她救出死境,两人便结为夫妻,当年也是江湖中的一段佳话。曼夫人一见这乖巧可爱的童,便喜欢得紧,笑道:“兄弟免礼”,扭头对身后道:“文馨,快出来跟客人打声招呼”,沐雨铭这时才看见曼夫人身后还躲着一个女孩,同自己差不多大,怯生生地望着自己,曼夫人向旁边侧了一下,拉起女孩的手,道:“这是我女儿,曼文馨”,说着牵着女儿上前,文馨慢慢踱步,手拽着衣襟,怯怯地站在沐雨铭面前,弱弱道:“我我叫曼文馨”,沐雨铭笑道:“在下沐雨铭”说着从衣裳里掏出一个精心保存的手帕,里面包着路上买的各式各样的蜜饯糖块,摊开递给曼文馨,曼文馨转身看了看母亲,曼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父亲,曼涛城也微微颔首,曼文馨这才迟疑地伸出手去,拿了一个最的糖块送到嘴里,沐雨铭看着这个柔弱的下女孩,心里好不喜爱,当下包好手帕,牵过曼文馨的手,把那包一路上珍爱的蜜饯糖块送给了她,便坐回座上,与曼涛城夫妇攀谈起来,这曼涛城问起沐雨铭一路上的经历,谈到行侠仗义之事,一大一两人都是豪气万丈。可这曼夫人对江湖武林毫无兴趣,倒是频繁问起沐雨铭的身世,得知沐雨铭父母早亡,从被师父养大后,更是怜爱这个孩子。曼文馨则一直安静地站在曼夫人身边,看着沐雨铭,入神地听着他一路上的趣事。随后沐雨铭便暂住在了曼府,只等凑完了侠客大会的热闹,便要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