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马车队行到了距离许州城十里的山间,谢玲在中间一辆马车上逗弄着雨铭,谢千里骑着马走在队前,正百无聊奈地行着,行到一个山路转角,忽然间草丛中传出一声大喝:“来者可是谢千里谢镖头?!”,草丛之中,窜出大批持着单刀的大汉,排出阵型,为首的,是个中年的红袍大胖子,他手无寸兵,却戴着个青光闪闪的铁皮手套,满脸横肉笑得春光灿烂,犹如一只正在被开水烫的猪,谢家镖局的众人好歹也是走镖多年的老手,一见此番情景,不等谢千里下达命令,各个镖师抽出单刀,翻身下马,有的护在货边,有的冲到车队前,有的守在车队尾,个个虎视眈眈,摆出严防死守的队形,谢铃听得动静,也拿起配剑,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沐雨铭探出脑袋,却被谢玲一把按了回去“进去!千万别出来!”。谢千里冷冷地注视那个红胖子,道:“徐虹,跟了这么远,你是真要跟我死磕啊”。原来,这个胖子正是山风寨的二当家,人称“铁手豚”的徐虹,他本是汧州黑石山的绿林好汉,一手“震林掌”使得出神入化,几年前曾在谢千里手里吃过亏,只因此人十分记仇,从那以后,便处处针对谢家镖局,这几年劫镖的次数已不下几十次,这次,更是追了百里来劫镖,倒也苦了他一身赘肉。徐虹的脸笑得更加稀烂,道:“哎呦喂,谢镖头这是什么话,在下看您老走镖辛苦,这不,特地赶来给您添点人手嘿嘿”,说着,身后的一众土匪变向前跨了一步,镖师们怒目而视,谢千里道:“甭废话了,老规矩”说着翻身下马,走向前,徐虹也对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也迈步向前,两人相对一丈距离站定,注视对方,两边的人马也都警惕地望着对方,在场所有人都只能听见风吹草木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间,徐虹大喝一声,双掌运势,左掌向谢千里面门击去,右掌对着谢千里腹拍去,劲风呼啸,正是“震林掌”中的“推风”一式,谢千里不慌不忙,一双肉爪扣住徐虹的左臂,右腿抬起,膝盖击中徐虹的右手肘,徐虹吃痛,忙收回右掌,左臂却被谢千里的双手牢牢扣住,谢千里抓住机会,双手运势,大喝一声,将徐虹的左臂旋转扭动,上半身也向一侧扭曲,徐虹只感到身体一轻,竟然向一侧栽了下去,头却没有撞到地面,原来,谢千里竟然将他整个身体都翻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再一脚将徐虹踹到一丈外,众人见谢千里亮了如此高招,就连土匪那儿都齐声喝了声彩,就在这时,一旁的树丛间忽然冲出一个老人,朝谢千里杀去,谢千里转身伸手格挡,扣住那人兵器的一瞬间,却感到头皮一震,疼得他眼冒金星,赶忙后退数步,手往头上一抹,只见一手鲜血,谢玲慌慌忙忙跑上去,拿出手帕给谢千里止血,眼泪盈盈道:“爹,你怎么样了?”,方才那个偷袭的老人笑道:“放心吧,不会死”,他手里拿了个黑色九节鞭,缓缓走到徐虹身边,踹了一脚道:“别装死了!”,徐虹像个皮球一样蹦了起来,哈哈笑道:“大哥,有劳了”,原来,此人正是黑石山的大当家,人称“九步蛇”的张天九,武功比徐虹高出不少,直追谢千里,本来他不想管二弟的私人恩怨,但徐虹次次吃败仗,有损山风寨的名声,又经不住他的软言相求,再考虑到这趟镖的油水,这才合伙偷袭了谢千里。谢家镖局的众人早已把谢千里扶回了队形内,个个怒发冲冠,谢玲更是怒骂道:“卑鄙人!暗算偷袭!为武林所不齿!”,张天九笑道:“谢姐,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不就行了吗嘿嘿”,谢玲一听,脸色煞白,原来,这帮人不仅是要劫镖,还铁了心要赶尽杀绝,如今爹受了伤,自己和这帮镖师根本不是张天九的对手,这下麻烦了。这时,沐雨铭默默走到谢千里身后,在他背上点了两下,谢千里只感到筋脉被一股强劲的内力贯入,头上忽然不再流血,谢玲看见了身旁的沐雨铭,心想道:“只是可怜这个孩子,年纪,却因为跟我们扯上关系,白白送了性命”,沐雨铭点罢了穴道,转身对谢玲道:“他们搞偷袭,是坏人对吧?”,谢玲垂泪点了点头,沐雨铭面露喜色,跨步走出队列,谢玲大叫道:“雨铭!回来!”,可沐雨铭头也不回道:“正好欠了好多天‘课业’没做了,一次补回来吧”,谢玲刚要去把沐雨铭拉回来,不料谢千里一把将她抓住,道:“此子不简单,看看再说”,谢玲挣不开,又担心爹的伤势,只好不忍地看着沐雨铭的背影向土匪群走去。山风寨的土匪们看见对方阵型里出来了个八九岁的孩子,都愣了一下,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沐雨铭在土匪们面前几丈外站定,稚生生地问道:“坏人,对吧?”土匪一听,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这个粉雕玉琢的毛孩有趣得紧,只有张天九眼尖,从方才沐雨铭给谢千里点穴中看出了些门道,对一旁的徐虹道:“去跟他比划比划”,徐虹不满道:“叫我跟一个毛孩打?”张天九横了他一眼,徐虹只好悻悻地上前,对沐雨铭喝道:“哪里来的毛”,“孩”字还没说出口,只感到眼前白影一晃,一股劲风向面门袭来,徐虹大惊失色,赶忙抬手格挡,沐雨铭一双粉嫩的肉掌与徐虹的铁皮双掌对撞在一起,众人都以为沐雨铭的脆弱的手掌会被打得爆裂,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一声气爆声后,两人都接连后退数步,徐虹一脸错愕,众人也是震惊,没想到这个毛孩内力竟然如此雄厚,徐虹心道若是再不能取胜,以后只怕是再没法在山寨里立威,便暗运全身内力于双掌,力求一掌击毙沐雨铭,大喝一声,猛冲过去,沐雨铭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不但不躲,反而孩子的倔脾气上来了,也运起来全身内力,朝徐虹扑了过去,两人像两头爆怒的公牛,顷刻之间撞在一起,双掌对接,“呯!”一股强劲的冲击波炸开,众人还没有看清,却见一个大红球朝土匪们飞了过去,张天九赶忙阔步向前,一把接住那红球,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被一股内力震开了手,那红球直直砸在了张天九上半身,把他砸到了地上,所有人定睛一看,原来那红球正是徐虹,此时他已经面无人色,趴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张天九费力地爬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那个蹲在地上的毛孩,此时的沐雨铭脸色也不好看,嘴角流出一口鲜血,他一把擦了干净,晃晃地站了起来,闭上眼调息片刻,张天九心道此子十分棘手,必须赶紧铲除,甩了甩手中的九节鞭,运起内力向沐雨铭的头颅猛击了过去,谢玲惊呼道:“心!”,就在九节鞭将要击中时,沐雨铭忽的睁开双眼,侧身闪过这一鞭,抬手从背后抽出大剑,那大剑看起来沉重非常,却在沐雨铭手里运势如风,刷刷几剑劈向鞭身,张天九忙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乌龙舞渊”,决心速战速决。沐雨铭急忙转攻为守,挡下几个杀招,却没有闲暇出招进攻,心道不妙,扭头看见了谢玲关切的神色,叫到:“玲姐!配剑给我!”,谢玲一听,赶忙把配剑扔了过去,沐雨铭左手接住,两手出招,一守一攻,如遇神助,步步向张天九逼近,又忽然后退,接着再渐渐逼近,又忽然后退,如此反复,张天九本来就因为徐虹受伤而心情不佳,又因为惧于沐雨铭的内力而紧张,现在沐雨铭一进一退搞得他越来越心烦意乱,出招越来越乱了章法,就在距离张天九还有两丈远时,沐雨铭突然将左手的长剑朝张天九的喉咙掷了过去,张天九一惊,抽回九节鞭,挡住飞剑,却突然感到背后剧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原来是沐雨铭一掌击在了他背后,张天九万万没有想到沐雨铭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跨过几丈绕到他身后,更不解的是他竟然没有用手中的大剑刺死自己,沐雨铭看了看地上的张天九,说道:“师父说过,不能杀人,不过,为了防止继续作恶,要挑手脚筋的”,说着拔出匕首,点了张天九的穴道,抓住他的双脚,两刀划下,准确利落地割断了脚筋,看得出来这事他已经做得不少了,张天九惨叫一声,可是苦于穴道被制住,动弹不得,沐雨铭又割断了张天九的左手手筋,正要去拿右手时,突然想到:“我若是教他四肢全废了,只怕他再也不能生活,还是留个右手吧”,说着便捡起谢玲的配剑起身走开。土匪们方才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待沐雨铭走回去后,连忙上前把张天九扶了回去,慌慌张张把张天九和徐虹扶上马,群盗策马扬鞭,狼狈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