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南彻底放了心,冲段云青眨了眨眼。
段云青也是露出了温和笑意。倒不是顾青说了什么,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将她们的玉占为己有,玉拿在手上观察完便归还给了她们。
这是一场考验,千金难买兄弟情。
“此玉我们想拿去玉器行当了,换些银钱。我二人不懂行情,三哥你怎么看?”
顾青恍然大悟,两个孩子孤身在外游历,财不敢露白,又不敢轻信他人,这才搞了这般神秘,当是思虑再三才决定告诉他的,想来也是担忧极了才一直关注着他表现。
不过他顾青是什么人,便是死,也绝不行那恩将仇报的下作事。
“羊脂白玉本就名贵,这玉玉色上乘,雕工精妙绝伦,在民间也是有市无价的。三哥虽见过些金玉之物,却从未见过如此货色。不好随意估价。”
他看了看少年手中玉佩,又望向窗外,雾已散开了大半,隐约能看清些远处的屋宇。
目光去到更远处,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回忆起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顿了顿,顾青又道:“我曾见过色润如脂的上品黄玉,当是上万不止。”
“上万?”段初南惊异一声,眸光晶亮,在心中做起比较来。
当时外祖母给她们的玉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外祖父有几个玩玉的朋友,给它们估价说是愈百万。
如果把这古代的一文约做现代的一块来算,倒也差不多咯。
“嗯。”顾青淡淡点头,眸子里含着微不可查的宠溺,“今日去玉器行吗?穿这个?”他指了指床上的包袱。
怪道昨天突然买了几身华丽衣裳,他只当是心血来潮,原是早思虑好了,只差和他坦白了。
此刻说不上生气,反而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疼,当年全家锒铛入狱,只他被父亲的亲信救了出来,闻知家人被判处身首异处之刑时,父母亲族已然遭斩首。
他一时任性,跑去乱葬岗要寻亲人尸首却因此害得父亲的亲信为护他而丢了性命,他从此流浪街头、浑噩度日,在遇到师父之前,就是谁也不敢信。
段初南喜笑颜开,重重点头,拉着段云青的手就要去理衣服。
段云青微微笑着,很顺从的跟了上去。
顾青则在一旁静静看着,面色淡然,不似平常一贯的清冷气质。
“我已找伙计打听过了,这城中共有两家大的金玉器行,还有三家古董店,另外零散几家当铺。目前尚未想好要去哪家。”
段云青自不喜与人打交道,便独自走去床沿坐着,翻了一本昨日新买的医书看。
顾青沉吟一二,才道:“当铺压价太狠,不值当。既是古董店,且不说名贵与否,自然会问清来历,怕是有违初衷。”
段初南:“如此看来,还是去玉器行要好些,我本也打算去玉器行。”
毕竟好货不怕眼光毒,就怕不识货。
顾青:“据我所知,这城中两家玉器行,润玉斋本为孔家开设,后随孔府千金陪嫁至商阴于氏。另一家清玉堂,为京家产业。若要论典当玉器,当是清玉堂做的最佳。不过,”
他目光落在床上的包袱之上,并未继续说下去。
“三哥,不过何事?”
“倒也无事,只是这玉佩乃极名贵之物,我们一行皆系无根之萍,若说不出个来历,平白拿出来惹人怀疑。当早做打算。”
谁知段初南一听狡黠一笑,嘴角轻翘,颇有些洋洋得意。“山人自有妙计”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个食指在空中绕圈。
想是怕顾青不放心,又接着道:“只叫他们以为我们是从豪门大户私自逃出来、游山玩水看风景的纨绔公子。再嘱咐几句莫要与他人提起,一个商铺中的掌柜伙计若非情非得已,也不愿平白得罪人。”
顾青仔细想想,不由心中苦笑,怕就是私逃出来的大户公子
不过是这个理没错,如此他微微颔首,听段初南继续说下去。
段初南:“昨日提前准备这几套衣裳,就是作这个打算。一会儿退了房间,便去当了这玉,即刻赶去最近的容县。届时再换辆马车,避免人心好奇之下做什么尾随打探的举动。”
也不知她们身体原主人是怎么沦落到栖身寺庙的,身上装着这样的东西,想来身份必然不一般,却还能沦落这般田地,细思却恐极。
她最担心便是出身高门大户了,她们的祖父母、外祖父母还有她们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家庭和睦。
但几个邻里世交,豪门里总有些肮脏罪恶事,她虽未曾经历过,却也听说过一些。
何况这古代,要真是受内宅那些龌龊手段落入这般田地,她自己不甚要紧,决计不能让姐姐受到伤害。
凡事总要早做打算,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
如此,姊妹俩隐姓埋名、女扮男装,在这异世独自生活闯荡。待多年后寻找到血亲时,忆起今日打算真真是哭笑不得。
当然,这是后话了。
又商量了些细节,三人换了昨日新买的华丽衣裳。
此华丽非彼华丽,有底蕴的人家自然要体现低调的奢华,而非扑面而来的富贵之气。
段初南着了身象牙色窄袖织云金袍,腰间束了根镶碧玉褐带,长发用长锦带高高束起,神采逸然。
段云青一袭广袖长袍,遍地平绣波纹,腰间坠了块白玉,与顾青适才所见的一般模样,少年春衫飘摇,宛如月华醉入花枝草叶间。
顾青一身玄衣,怀中抱了把剑,意气风发,侠意凛然。
可惜屋子里只摆了巴掌大的铜镜,叫人照也照不清,段初南颇有些兴味索然。
看着身边清雅如月的段云青,想着既是双胞胎,自己这一身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到底还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顾青深觉这两个少年通身贵气难掩,端的是气派十足。
“三哥,想当初第一眼见你,你浑身血污,穿着破烂如糟猴。不想今日一见,才知我们三哥原是这般侠气的人物。”
顾青鲜少被夸,当场呆滞在原地。
段云青见他表现,扑哧一笑,对着段初南骂道:“说什么呢,到底是夸人还是骂人,三哥你可别理她。”后一句是对顾青说的。
姊妹二人日常互怼一番,顾青在旁呵呵笑着,气氛倒似曾经在家中一样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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