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楚留香手游同人_邱居新/蔡居诚）》 19.第 19 章

    十九

    狭小阴暗的洞中，蔡居诚两只手臂都被缚在身后，邱居新的气息就在耳畔。他悄声深吸了一口气，又一点一点缓缓呼出。湿凉的空气在肺中转了一个来回，带走了些许燥热。

    蔡居诚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攀上了自己腰间，在腰带和衣襟处来回摸索。

    这洞中绝无第三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膝盖就要朝邱居新下腹顶去。

    邱居新抬腿一挡，急忙轻声道：“曹兄莫慌，这匣子是我武当门中传信之物。”

    蔡居诚低头，这才隐约看到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木质小球正抵在自己前襟。

    “洞外来者虽多，但我仍能应付一时，你寻机会赶紧离开，务必亲手将此物送回武当掌门之处。”

    蔡居诚听着邱居新在自己颈侧絮絮耳语，不禁皱眉。

    他自然认得这小球，这是武当内门弟子在外遇到危机时直接与掌门传话的机关匣。

    他不确定邱居新是否已经洞察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明晰，他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之物轻易交与一个武当叛徒？

    但若他仍将他视作曹阿金，便知他定不会操纵其中机巧，只可长途跋涉亲手送到金顶之上，那样势必耗时许久，又怎么比得上等他们解决完这帮人之后邱居新亲自发送出去来得更快？

    不过是区区几个杀手，他武当前掌门继任者在此，还能要了他邱居新小命不成？

    蔡居诚轻哼一声，抽出一只手将那匣子直接塞回邱居新袖中：

    “自从遇见你就没什么好事，我可不愿再招杀身之祸。要送你自己去送，若是你死了……”蔡居诚顿了一下，“若是你死了，我便将这小木球交给那伙人保命。”

    邱居新神色微动，没再坚持。

    洞外的气息越来越近，所聚之人也越来越多。邱居新无法准确辨出人数，但他可以确定这回来的人比前两次的都要多。

    不能再等了。

    那些人越靠近对他们就越发不利，黑衣人武功奇诡，贴身近战他更加占不到便宜。

    他运气结阵，蔡居诚顿时感觉周遭寒气更盛几分。

    邱居新只留了一句“在洞中等我”，便走出山洞。

    不远处几个黑衣人见洞中有一黑影闪出，周身寒气逼人，似有冰晶环绕，脚下俱是一顿。

    邱居新终于看清了对面人数，来者站成三排，每排三人，共九人。

    每次的杀手武功路数皆不同，他也无法预测这次又是哪门哪派。

    但待他再次定神望去，却发现那九名黑衣人的站位并非随意，横纵斜各个方向皆异常整齐，正是呈九宫之阵。

    他从未见过此阵，但昔日在武当山中，闻道才师叔讲解剑道时曾说过，北疆有一巫族善钻研各类奇门阵法，其中一种阵法类似于中原的九字连环阵。乃是九人按照九宫排列，后排的人向前行进，与前排之人交互穿插，待到接近目标附近时，再改为纵列交错，如此纵横不断往复，扰乱敌人视线和真气，令其无法判断阵眼所在，便无从破阵。如此这般僵持一阵过后，便可趁目标眩晕内息紊乱之时攻其不备，一举歼灭。

    而邱居新也记得，这个阵法对于武当中人来说最为致命的，莫过于它可直接破除九宫八卦阵的功效。武当门人若欲强行结阵，则会对阵中之人造成反噬，伤及经脉，防御和内力也将被大大削弱。

    他虽不确定眼前这九人所开阵势是否就是闻师叔口中的连环阵，但他不敢冒险，只得收住阵势，将真气敛回气海。

    他无法御空结阵，便只能靠剑气滞住他们经脉。阵眼是真气汇集之处，却也是阵中最为薄弱的所在。只要他能以剑中真气逼出阵眼，便有机会破阵。

    可他一招长剑亮翅虽已练至最高境界，却仍然只能控住至多五人的气脉，剩下四人他无能为力。

    “我与你同时出剑，定能缚住他们九人。”

    蔡居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却是内力传音而来。

    邱居新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蔡居诚腰间。

    他们方才跑得急，他没注意到那人腰间还有一柄剑鞘。

    是剑鞘，而非剑匣。

    邱居新眉头微蹙。那剑鞘上几乎无甚花纹，色泽明亮，月光下显得格外光滑。他知那并不是上等玄铁所制，不过是一柄寻常的剑鞘，一把寻常的短剑罢了。

    他收回视线，心知蔡居诚自严州城郊受伤后经脉有所恢复，但不知他如今内力几何，是否能应付得来。

    可他此时别无选择。

    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蔡居诚与自己配合，然后便摸向腰间的北冥盘，等待对方先一步出手。

    以寡敌众最忌讳先手出招。先出招者先漏破绽，敌人者众，即便露出破绽也仍有同伴接应，但若是自己先放空大招，敌人势必会抢得主动，将己方牢牢制衡。

    对面的人自然知道邱居新打的什么算盘，但他们对自己的阵势十分自信，并不在意所谓先机。

    九人动作整齐划一，一边变换阵形一边向这边迅速奔来。他们压低上身，一只手在胸前并指，另一只手则在身侧运气指尖，做起阵势。

    邱居新和蔡居诚二人站在原地，脚下异常沉稳，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对面九人同时将手臂甩出，九股真气顺着九人指尖喷薄而出，如九条火线在空中汇聚成一条火龙，直直冲向邱居新。

    邱居新和蔡居诚气运脚下，一并腾空而起，各自向两边翻跃跳开，躲开了第一次火攻。

    二人借山石之势又向前冲出几丈。

    然而这样的情形无疑对那九人的连环阵极其不利。

    这阵法只有九人目标统一，彼此配合，方才所向披靡。但若目标分散，他们则不易攻击。

    不过这并非难事。他们只需将看起来内力较弱的那人逼至另一人身边便可。

    于是阵内九人骤然拉开距离，将阵势范围扩展得更大。

    靠近蔡居诚一侧的一列黑衣人速度最快，已经超越蔡居诚的身形。中间一列也在向相同方向行进，只是速度略慢。

    两列人将蔡居诚夹在中间，蔡居诚腹背受敌。

    他知道那些人是想将他赶至邱居新那边，方便他们九人集火。但他偏不遂他们愿，仰身避过一个又一个暗箭，牢牢守住此地，伺机抽剑御敌。

    主要火力集中在蔡居诚这处，邱居新那边反倒人少了起来。

    对阵三人对邱居新而言不算难事。只是那连环阵未破，他一时半刻亦无法彻底除掉那三人。

    他见蔡居诚几次险些被毒箭刺中，心中一阵紧缩，额间不知何时也覆了一层薄汗。

    他不停将气海中的真气逼入经脉，但那万年寒潭般的气息此时也无法让他冷静分毫。

    他又挡开了暗中刺来的一记毒刃，径直朝蔡居诚的方向飞身而去。

    蔡居诚见邱居新御剑而来，瞳孔登时一缩。他运足全部内力将一名黑衣人一掌推出，奋力朝另一方向跃起，紧抿住薄唇，眼神死死盯着邱居新。

    邱居新看到蔡居诚此举方才醒转。

    他方才一时心急，险些被惑了神智。他们此刻必须要尽量分开两处，方能制衡敌人。

    他在空中顿住身形，蔡居诚也同时停下，两人四目相交，伸手覆上腰间佩剑，心下了然。

    两柄佩剑，一长一短，一重一轻。一柄乃是极寒之地的玄铁所铸，一柄不过出自寻常市井铁匠之手。此时却皆被灌以极强的内力，同时被抽出，剑身反射着皎皎月光，掠过那执剑二人冷峻的面容。夜色深沉，那剑光却几乎灼伤了阵中之人的眼。

    双剑一出，九人俱感经脉一震，竟有几人抵不住这剑气直直跪倒在地。

    蔡居诚勾唇一笑。是了。

    他看向邱居新，邱居新眸色微动，很快便找出了阵眼所在——正是此时那匍匐在地，口吐鲜血之人。

    他御剑上前，凝气指间，抬手便要了结了这人——

    “且慢！”

    邱居新手中剑气未收，只用余光斜斜瞟了一眼。

    心下猛然一震。

    只见不远处，一华服女子立于月光之下，惊鹄飞天髻配上几只金包玉步摇，眉间勾一朵明艳的紫薇花，一双桃花美目勾魂摄魄。

    本是一幅极致的月下美人图，可那女子此时手中正握着一柄金簪，轻轻戳在她怀中那人的颈边。

    怀中之人便是蔡居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