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中元节特别番外
中元节。
又名鬼节。
顾名思义,是鬼的节日。
玉连溪:“所以说中元节与我何干?”
容与摇扇,“非也,非也。溪溪,不是我要做什么,是谢问道要请你。”
“请我?”
“是啊,山下书斋的中元节活动。”
玉连溪虽然有所预感,但果然还是:“……悠然斋终于做不下去了改成了书斋?”
容与以扇遮唇,掩去了那一丝弧度,“溪溪,我说是悠然斋了吗?”
玉连溪:“……”
夭寿了,谢问道请她逛别人家的铺子!
谢问道解释:“值此节日,各大书斋举办了‘中元节特别活动’,特开了一个主题,我想连溪姐肯定会感兴趣。”
鬼节的主题还能是什么?
“我确实挺喜欢这个题材。”
玉连溪荷包里也没缺过钱,趁此活动感受一把荷包瘪掉是什么感觉也不错。
“中元节,你不去祭祖吗?”
容与不能下山,玉连溪和谢问道两个人,路上总要找些话题。
谢问道答:“早上的时候,下山去过了。”
他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歉疚,“我这么冒昧地邀请连溪姐是不是不太好,打扰了你祭祖。”
玉连溪被问住了,她灵机一转,“也没有,祭祖这件事,还是要看玉峰主。不碍事的,我们走吧。”
玉连溪虽出自连村,却是连氏族人捡到的,哪有什么祖宗。她和玉长老有着亲缘关系,往上追溯自然也是一个祖宗,有玉长老祭祖,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然而真相是玉长老从不祭祖,只去拜会故人。
玉连溪试图开启的第一个话题,以她漏洞百出的回答终结。
第二个话题,由谢问道开启。
谢问道心里早有疑惑,在这中元鬼节,契合的时机,让他问出了口。
“连溪姐是怎么看待那些鬼故事呢?”
玉连溪不假思索:“很有趣。”
玉连溪的回答并没有照着谢问道想要的方向来,他只好再问:“连溪姐……不是不信鬼神吗?”
“啊。”玉连溪明白了,“你是在问这个。”
谢问道手指触碰到掌心,他轻轻应声:“嗯。”
玉连溪身边灵光忽明忽暗,隐隐有一道身影站在她身侧,她无知无觉,继续说道:
“这两者并不冲突。我不信鬼神,不代表我不能接受故事的背景存在鬼神。而且话本里描述的鬼魂挺好笑的,因为不信,我不会感到害怕,还挺好玩。”
玉连溪内心还有点遗憾,她还蛮想拥有那些害怕的情绪,那肯定也是很有意思的体验。
山下书斋果然开展了专题活动,玉连溪甫一进门,脚就挪不动了。书斋出了很多新书,有些是她很喜欢的作者的新作,肯定要支持一发;有些看宣传实在让人心动,她又不缺钱,那当然是也来一本。
翻着翻着,她胳膊上垒了一摞,还没想起忘了什么,旁边伸来两只手把书抱走了。一只手也跟着回缩,透过手臂,可以看到在那之后的书架。
“连溪姐,我来帮你拿吧。”
玉连溪放在书架上的右手一顿,余光瞥了一眼谢问道,回了声多谢。
手上空了,她的心也好像空了。心思一转开,旁边人的存在感就清晰了许多,凝滞的空气昭示着对方只是抱着书一动不动,是不是在看她不清楚,暂未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玉连溪心里犯嘀咕,谢问道到底请她下山来干嘛,当她的书童拿书吗?可要是一同逛书斋挑话本,也没见他动啊。
在那本书上停留的有些久,凝滞的空气流动,旁边传来谢问道的声音,“连溪姐,是在烦恼要不要这本吗?”
谢问道将之抽出,没有放在玉连溪之前挑好的那一摞上,笑道:“这样吧,这本我买,连溪姐拿着看。喜欢连溪姐就收着,不喜欢再退还给我。如何?”
不如何。玉连溪点头:“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谢问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玉连溪瞄见他的笑颜,心想她虽然欣赏不来男性的相貌,谢问道少年人的朝气却是感受的到。
这一路上也有小姑娘冲着他俩笑,容与曾评价过的容貌尚可,怕不是他阅尽人间绝色后口味甚高的缘故。
这么个小公子,整天窝在自在峰修炼,中元节才得以下山溜溜,可悲,可叹。
“啪。”
任督二脉打通的感觉非同凡响,玉连溪总算想通了谢问道约她的真正想法,自己一个人不好下山,玉长老也会担心。约上她,既可以说是让她好好玩玩,也可以让她充当护卫,一举两得。
想通了之后,玉连溪就放松下来了,整个人也没那么紧绷了,付过帐后,她将话本都放进乾坤袋——连同谢问道买的那本。
山下最近的大书斋也就刚才那家,其他的也没什么好逛的,再继续走……
就是谢问道家的悠然斋。
悠然斋的摆设和之前并无太大区别,杂货店和书斋还是不一样的。
谢问道这次反静为动,和玉连溪说了一声,在斋里拐了几下,人不见了。
玉连溪并未等太久,谢问道便从一旁冒了出来,玉连溪表情未变,双手猛攥,感觉到疼了才稍微松开。
一抹红色撞入她的视线,她向后仰头,看到了它的全貌。谢问道拿着一条发带,向她邀功般向前一送。
“这是……为何?”
玉连溪全然不理解他要做什么,没有接。
谢问道摸摸鼻尖,有些赧然,“连溪姐之前也帮了我不少,我就想送连溪姐点什么,话本连溪姐从来没有缺过,正好我们店里新进了一些货物……”
玉连溪仍是不解,论功,容与帮的最多,怎么就送她东西呢?暗影在旁摇了摇头,抬手虚放在玉连溪头顶,停留了一瞬,又拿开了。
许是已经送过容与了,玉连溪拿过发带,并未触碰到谢问道的手指,匆匆一瞥,系在了双髻上。
那红如此鲜艳,有金线在其上勾勒出什么图案,反复交织,仅一瞥也能看出工艺的繁复。
玉连溪放下手,习惯性在周身看了看,愣住。
谢问道看过来,“连溪姐,怎么了?”
“没什么。”玉连溪抿唇,一直跟着她的某个存在不见了。
那个虚影也跟着看了看玉连溪的周身,露出个无声的苦笑。
回程中,谢问道和玉连溪遇到有人在路边烧纸,一阵奇风吹过,将纸钱吹起,带向远方。
谢问道低语:“有一种说法,说是这就是有人拿走了烧给他的东西,所以不必惊慌。”
“连溪姐也烧过这个吗?”
玉连溪闭眼,“我烧过。”
那178人的忌日,她每年都会烧。
“连溪姐在祭祀的时候,会有那么一刹那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不信。”玉连溪回答的毫不犹豫。
“死了还要徘徊在人间,为何要受这个罪?烧纸只是为了安活人的心。”
死去之人的鬼魂若都停留在人间,那这人间该多拥堵。
只有死,没有生。
那生又何来?
玉衡派主峰上,玉长老在某处坟前洒下一杯酒。
远方魔教,一个少女坐在院内石桌前独酌,身侧黑影重重,几乎要将她淹没。
容与提笔画像。
有人信,有人不信。
不管信与不信,这终究不是一个主题欢乐的节日。
敬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