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阑珊。
一道尖锐的响声划破了寂静的暗夜。
夜云夕惊醒于这昏暗的夜色里,院子里赫然响起刀剑相击的碰撞声……翻身下榻。
“娘子。”慕容轩一面困倦地揉着眼睛,一面从地铺上坐起身子,扯住夜云夕的衣角,怯懦喃喃道:“轩儿怕。”
夜云夕安抚地拍拍慕容轩的首顶:“莫怕,你好生在房里呆着,我去去就回。”低柔的声音仿如哄不懂事的娃子一般。
“不要。我要跟着娘子。”哈气连连地睁开朦胧睡眼。
“外面再打架,刀剑无眼,小心伤到了你,乖乖在屋里等我。”
“那伤到娘子怎么办?”忽而,鼓起一张俊脸,一手拍着胸脯,英勇说道:“娘亲说我是男人,应该保护娘子。”嘴里说的义正言辞,可那如小鹿般懵懂纯真的凤眸里却昭然若揭地写满了害怕。
不过三招两式。月华下,胜负已分,一名玄衣男子提着一柄带血的宝剑,肃然退立到泰然自若的慕容豪身前……
天井庭院的草地上,赫然躺着两死一伤。
幽夜里,暗红的血,染深了尸体下一大片青青绿草。一颗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人头,此刻,正躺在夜云夕脚前两步开外的地方,正死不冥目地怒瞪着夜云夕那张在月华下,散发着白皙荧光的绝美容颜。
“小……小姐……”绿柳自对面的西厢房开门出来,猛然间,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登时吓得面色惨白抖抖发瑟。
“回房去。”
绿柳一直守在夜府里,何时见过如此血腥惨烈的画面。夜云夕怕吓坏她,逐开口命令道。
“……是……”一个字,绿柳说的瑟瑟发抖。抖瑟着双腿逃也似地折身回房。
“哇,有刺客耶!”头一次看见刺客的夜云月兴奋的两眼放光,一边搓着小手,一边蹦跳到庭院中央那个跪在地上浑身是血,斑斑刀痕的刺客身前,提起裙摆蹲下身子,双掌托腮像打量新奇动物般,细细地将那刺客好生地打量一番。
“怕吗?”夜云夕偏首问向手掌冰冷的慕容轩。
“我……”慕容轩眼神闪躲地避向一旁,吞吐半晌,他不想离开夜云夕,于是,语气坚定地保证道:“不怕。”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味道。
“滋滋滋,长的真难看。”夜云月看了半天,咂巴着嘴,得了如此结论。
那名身负重伤的男人,羞怒的险些一口老血喷在云月娇俏的小脸上。
卓立在院墙暗影里的慕容豪,正环抱着双肩,饶有趣味地将每个人的表情一一收进,他那双深邃无底的眸子里。
“这是怎么了?”
沈世昌和红姨披着衣裳一前一后,匆匆赶来。
后面尾随而来的七八个伙计和霜叶则不敢踏进院门,只得都堵在月亮洞门外探头向里张望。
纵观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慕容豪、夜云夕和那名玄衣公子衣裳齐整,可见三人都是合衣睡觉,又或者,有人根本没睡。
慕容豪一派儒雅从容,说道:“杀手。”
“杀手?”沈世昌一向温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异常复杂、幽冷。
“杀手?”红姨份外诧异,江湖中谁人不知?她江湖第一女侠“玉女罗刹”归隐于“济世堂”中,二十几年来无一人敢来挑畔滋事。
“谁派你们来的?还有几人?目标是谁?”
红姨俯身在草地上拾起刺客扔下的一柄宝剑,脚步款款,走近唯一活着的刺客。
刺客用一双三角眼飞快地扫向夜云夕一眼,咬紧牙关,摆出一副横骨插心,视死如归的硬汉模样。
“不说?我有得是办法让你开口。”红姨拿剑尖在男子丑陋的脸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鲜红的血顺着那丑陋的面颊一滴滴流成一条血线。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何不一剑杀了我?二十年后,有是一条好汉。”男人声音粗粝,甚是难听。
蹲在他不远处的夜云月,赏了刺客一个大大的白眼,撇着嘴角,摇头晃脑地讥嘲道:“毫无创意,你就不能想点儿新词,说书的如此说,唱戏的如此唱,难道,从古至今你们杀手、刺客都是一个师傅教的不成?”
慕容豪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夜云夕已是我公主府的人。望其日后,三思再行,否则休怪公主府——无情了。”
“你,是来刺杀我姐姐的?”夜云月霍然起身,恶狠狠盯着男人丑陋的脸,一脸暴怒。
夜风拂动着夜云夕鬓边垂落的几缕青丝,飘飘荡荡地在眼前拂动,素手轻抬,将惹人的一缕青丝挽于耳后,继而,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三丈外的慕容豪,眸瞳清冷。
“没有活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说话的竟是一向以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示人的沈世昌。今日他一反常态,一步一步带着周身凛冽的肃杀之气向那刺客逼近。只见他猛然抬起右手,五指成爪,向刺客首顶按去……
丑陋的面孔,霎那间碎渐一地……
一阵浓郁的血腥气息,浓烈的散在空气中。
三名刺客,他死的最为惨烈。同一时刻,也惊呆了,吓傻了,在场的一众人。
“厉害呀!”震惊过后,夜云月转而一脸崇拜,眼带星光地望着沈世昌:“难怪沈大哥(沈子墨)武功那么厉害,原来除了红姨,伯父也有一份功劳呀!”她仰慕沈子墨,沈子墨在她心中就是,盖世英雄,无人能与之匹及。
慕容豪望着沈世昌,深邃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精锐的光芒,犹如暗夜里划过一瞬最闪亮的流星……
夜云夕柳眉深蹙,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沈子墨遇刺的那一夜,场面一如眼前这般惨烈……
而红姨,则是目露忧虑地扫向院门外又惊又恐的一众伙计……
今夜过后他们该如何处之……
今夜过后,隐迹多年的江湖浪子是否又将再次被人记起……
红姨甚是忧虑。
沈世昌一把扯下披在肩上的灰色长袍,抹干净手上的血红,一抖手仍在那具尸身上,再抬起那张被岁月爬满痕迹,苍老的脸时,以恢复如常,依旧是一派仙风道骨,慈祥和蔼的老人。
“派个人去太守府,告诉白氏,只此一次,若有下次,明年的那日便是她的忌日。”沈世昌用他那特有的苍老的声音,如是说道。
半晌无人答言。
最后,还是前堂管事,颤巍巍应了一句:“是。”
头顶一阵乌鸦飞过,“呀、呀、呀”叫声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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