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庆元帝脸色铁青,朝堂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公主之事还未了结,祭典又出事了,庆元帝勃然大怒也是情理之中,大臣们也都惶惶不安。
“何其泯,这就是你说的绝非前朝人所为吗?”庆元帝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先责备他最喜爱的臣子。
大臣们恐慌有之,看戏的亦有之。何其泯软硬不吃,不少人在他那吃瘪过,大家虽然惶恐,但也不乏看戏的心情在。
何其泯也不狡辩,而是坦然认罪:“是臣判断失误,臣失查。”
这时纪琰却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掳走四皇妹的,与此次破坏祭典的不是同一批人。”
听到纪琰的话,大臣们都纷纷讨论起来。尤以杨国舅声调最高:“睿王殿下又不是参与者,何以见得两次事故不是同一批人。”
杨国舅的话意有所指,恶意明显。
纪琰也不惊慌,娓娓道来:“父皇,你可曾听过,玄冥秘籍。”
玄冥一门他还是有点印象的,与他结拜的二弟莫溱枫当年就是拜在他的门下,只是这次的事与玄冥秘籍有什么关联。
“玄冥秘籍怎么了?”庆元帝问。
“玄冥秘籍共九层,前六层,练不好顶多就是学不会,可是后三层,如果练不好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凡走火入魔者,须饮鬼节出生的双八年华处女之血,抑制体内气息在经脉乱窜。”
听至此,众大臣纷纷议论开来,有觉得恶心的,有觉得残忍的。庆元帝的脸色也不好看。
“继续说下去。”
“除了瑜阳,其他被掳走的少女,都在法华寺门口的算命摊子前算过命,泄露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瑜阳出生在七月初七,歹人定是了解到了这一点,将瑜阳掳走了。瑜阳的婢女怜儿与瑜阳一同出宫,却没有在石室找到他,儿臣以为,怜儿就是他们的耳目。但儿臣担心的是,他们的耳目并非怜儿一个。”
听完纪琰的分析,庆元帝拍了一下龙椅。他又仔仔细细的将纪琰的话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
“你方才说,练玄冥秘籍后三层会走火入魔?”庆元帝想如果能将这群练武者找出来是不是可以找到凶手。
“是,据儿臣所知,练第七层走火入魔者寥寥无几,第八层秘籍,玄冥老人送给了莫庄主,第九层怕是只有玄冥老人知道秘籍在哪。”
他将第三子幼时送到玉雪门习武,因此他知道一些,庆元帝也丝毫没有怀疑。
眼看陛下就信了纪琰,纪玢不禁在心里冷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父皇儿臣昨日在那批前朝旧党的身上搜出了一些东西,不知道该不该上呈。”纪玢面露疑难之色,看似真的左右为难。
庆元帝当然准奏:“呈上来。”
纪玢恭恭敬敬的将信封呈上,眼角斜眯了纪琰一眼,嘴脸尽是得意之色。
看完信的内容,庆元帝果然大发雷霆,尤为重要的是,这封信的笔记是他第三个儿子纪琰的。
“老三你自己看看。”庆元帝气愤的将信纸掷在地上,江怀恩,小心翼翼的拾起,双手递给睿王。
纪琰接过信纸,满腹狐疑在看到字迹的时候就全部明白了。
纪玢将纪琰的疑惑,震惊,愤怒都看在眼里,此次看你如何躲过这一劫。
看完了整封信纪琰心里了然:“启禀父皇,这封信不是出去儿臣之手。”
旁边的纪玢嘲讽的道:“凶手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凶手。”
纪琰不理会他继续说道:“父皇可还记得,儿时我与众兄弟姐妹们、莫家两姐妹还有一起练字学画时,父皇对我说的话。”
庆元帝望向纪琰,沉吟片刻,好似在思索什么。
见状,纪玢心中生出一缕不安。
大殿上朝臣们已经有轻微的议论声。
纪琰无视他们继续说道:“父皇问儿臣为何‘王’字要分开写,一笔而成不是更干净利落。当时大哥…”说道大哥,纪琰稍稍顿了会,“大哥给儿臣解围说说这样显得儿臣更加稳重。此事,众兄弟姐妹还有莫家两姐妹均可以为儿臣作证。”
这边纪琰还在款款叙述,这厢纪玹已经不耐烦了。
“这与今天的事有何干系。”
既然有了破绽,那纪琰完全不必担心,说的话也掷地有声:“信纸上的字是所有‘王’字均一笔而成,故而并非儿臣所为。”
“说不定你是你故意这么写的呢,就是不想让大家怀疑你。”纪玹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如果我有意撇清自己,我为何费尽心思的只改了一个字的笔记,找人代写不是更安全?”
纪玹被反问的说不出话来,纪玢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纪琰拱手道:“父皇,此事定然有事嫁祸给儿臣,请父皇明查。”
“父皇,是儿臣考虑不周,让三弟受委屈了。”让纪琰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纪玢虽心里恨,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认罪。
一直沉声不语的庆元帝终于开口:“此事疑点颇多,李越。”
身着红色朝服的李大人从队伍里站出来,双手握着如意,恭恭敬敬的回道:“微臣在。”
“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彻查此事,查不清楚,你就告老还乡吧。”帝王的声音清晰凌厉,不容置疑。
“臣遵旨,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不是李越有把握,而是他不得不接旨。
庆元帝皱眉:“说。”
“请陛下召镇西将军回庆都,臣有事请教。”
庆元帝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开口:“准奏。”
李越躬身一拜:“谢陛下。”
“吏部侍郎沈仕林。”
“臣在。”沈仕林垂首,等待吩咐。
“拟旨,撤去王源禁军统领之职,调至羽领营禁当总教头,加罚俸禄一年。至于军统领之位你有什么看法?”皇帝的一番话,让王源彻底失去了希望。
“此次遇刺,羽领营统领宁远将军与羽领营副统领萧景墨将军护驾有功,也深得众将士的心。臣以为两位将军均为不二人选。”
沈仕林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庆元帝谨慎还是问了其他人的意见:“丞相以为如何?”
“臣以为,沈大人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此事朕再斟酌斟酌,睿王。”想来庆元帝已经有了主意。
“儿臣在。”看来庆元帝想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睿王侧妃尹氏护公主不力在先,违抗帝命在后,念其救公主有功,罚其禁足一个月,从今天开始一年内每日都要去太后佛堂抄佛经。睿王府管理不力,罚俸半年。”
庆元帝又转向齐王:“齐王祭典办事不力,暂停手里事务,命你协助与睿王协助李越查清此案,如若不然加倍惩罚。”
“儿臣遵旨。”纪玢、纪琰纷纷回答。
庆元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样子,江怀恩心领神会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何其泯再次出列,问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这次庆元帝连话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收,准奏的意思。
“启奏陛下,那群逆党还关押在刑部大牢,该如何处置。”
纪鼎的头又莫名的疼了三分:“苏学士,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正是本朝状元苏梓寒,本是江南淮州知洲,当年江南水患,周围地区饿殍遍地,抢杀掠夺之事时有发生,唯独淮洲井然有序。苏梓寒为政清廉,带头捐款捐物。施粥搭棚,亲力亲为。事后减免当地税负,为当地百姓开源节流,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皇帝将其调职兵部当值。鲁南一役,他毛遂自荐,任军师一职前往一线。苏梓寒睿智,巧施调虎离山之计,将敌军一击即溃。鲁南王大赞其有勇有谋,在鲁南王的一力举荐下,成了现在的一品大臣大学士。
起初他这个大学士也饱受争议,但是近来这争议声也渐渐的小了。
“回陛下,臣以为,这群乱党杀不得。”
苏梓寒的话倒是让庆元帝一惊,清醒了几分。
“此话怎讲。”
苏梓寒继续:“祭典遇刺,失的是民心,即便杀了那些前朝的乱臣贼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开圣恩。”
顿时,大殿内是群臣议论纷纷的声音。
“好了。”庆元帝大喊了一声,“此事朕已有定夺,乏了,退朝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坤乾殿门口,纪玢叫住了纪琰:“三弟。”
纪琰回头,不明所以,只见纪玢一脸假笑。
“三弟今日之事,二哥只是就事论事,三弟莫要记仇。”
这些场面上的话,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纪琰应着:“二哥放心,本王不是那么小杜鸡肠的人。”
“那就好,那为兄先行一步。”
纪琰做了个请的手势,纪玧面无表情的听两个人寒暄,纪珩鄙夷的斜视了纪玢一眼没有说话。
“小人,刚刚在朝堂上,分明是想置三哥死地。”
纪玧一脸严肃:“纪珩,谨言慎行。”
纪珩撇撇嘴,同他们往宫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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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失踪案、公主被掳案与祭典遇刺案的奖惩都已落实。
靖国公的二公子宁远与萧家三公子萧景墨护驾有功,分别成为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和羽领营统领。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梨落都不能再出睿王府大门。至于那些乱贼,庆元帝虽没有听信苏梓寒的言论,倒是也采纳了一些。
天恩浩荡,念前朝太子年幼无知,饶其死罪,请其入住寒云宫。其部下卢文远煽动幼主破坏祭典,其心可诛,判其死刑,曝尸三日。其余乱贼均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庆都。
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梨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名为请,实则软禁。好在总算保住了元佩礼一条命,只是可怜了那个一心护主的大汉。
“哎”思至此,梨落悠悠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