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回来了。”无悲无喜的声音,不带半丝情绪,暗黑的转角现出一个人影,阻了人前行的步伐。
“是,我来见见爹爹。”红衣的女子停下,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自殿下离去之日,君上便不曾踏出此殿半步,冥府诸事皆由十城共议,殿下即回,望慎思。”那人影抬起头,墨黑的眼瞳盯着红衣的女子,隐隐有光华流转。
“此事我自有思量,不会有失。”
“如此甚好。”那人躬身一礼,倏尔消散不见。
女子再次前行,至那紧闭的门前,缓缓推开厚重的门扉,抬步进了暗黑的殿宇,身后的门又缓缓合上,无声无息。
空旷的殿内没有一丝光亮,连那灼灼红衣似都被黑暗吞噬。
黑暗里传来不甚清晰的话语,泠泠的声音回响在殿内,幽远又飘渺。
“女儿……见过爹爹。女儿无能,未曾寻得……请爹爹责罚。”
“不是……无罪……再寻便是。”残音低沉,如世间最动听的乐曲,却是无悲无喜,寡淡的似要下一刻便消散于三界六道之间。
“即回……你的责任……任性……不急……寻……”
“是,女儿……不再……好好侍奉……女儿定会尽责……失望。”
“女儿告退。”
所有的声音都沉于黑暗,那门再次缓缓开启又合上,红影漫出,最后消散于空旷的庭院之中。
“冥府如今何人坐镇?”依旧是泠泠的清音,朦胧的天地里红影若隐若现。
“现下正是秦广王殿下。”无波无澜的声音,如这冥界大部分人一样的毫无特色。
“哦,是吗。”淡漠清冷,这一句之后,那朦胧中看不分明的红影彻底消散,了无痕迹。
有院落立于层层石林之间,红衣的女子伸手推开青墨色的院门,门内空旷的院中摆了张雪玉摇椅,椅上扑了厚厚的雪绒,上面躺了个人,青墨色的衣裳逶迤到地上,几乎于同色的地面融为一体,鸦青的发也随意披散着堆积到地上,那人脸上盖了本书,看不清容貌,似是熟睡,连有人造访也不知似的兀自安睡。那椅的旁边安了一张石桌,桌旁同色的石凳,在这满院的青墨之中,白的有些突兀。
“回来了。”醇厚绵软的声调,像人间夏日的午后,躺在屋檐下被晒的懒洋洋的猫咪。
“嗯。”那红衣女子自顾的坐在一旁,淡漠的应了一声,也不去看那人。
“啊~”那人突然坐起了身子,伸展着双臂仰头打了个哈欠,那书便顺着落到了他的膝上,“你还是这般无趣。”那人捡起膝上的书拿在手中,半卧于椅上,微微转头,瞧着那红衣女子笑道。
那人一张脸清俊隽秀,一副江南文人的模样,偏那一双凤目凌厉摄人,仿佛能透过那一双眼看见金戈铁马的杀伐,生生将他那一张温润的容颜掩藏,令人不敢直视。
“你回来了正好,我可烦了你这冥府诸事,那几个就知道耍滑,合着伙的来坑我当苦力。”那人不满的说着,伸手一抚一副茶具便摆在了那石桌上,说着话的空档便煮好了一壶茶,行云流水的动作,将一个青玉的杯子倒满递于对面红衣的女子,自己也满上一杯捧在手里,浅酌了一口才又缓缓道:“我那鬼判殿可不比他们任何一殿轻松。”
“我此次回来是为了结一事,怕是要费些时日。”那女子垂了垂眸,将茶杯置于桌上,“你们此前做的极好,在我了结此事之前,便还依前制继续吧。”
听闻此言,那人眉头忍不住跳了跳,看着女子那一张平静无波的脸,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轻叹一声,开口:“是为了了结何事?”
“孟婆。”启唇轻吐出两个字,仿如一阵青烟,倏尔便消散于空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