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间集]幽燕客》 15.玉萧

    黄药师收徒弟自不会是随随便便的收，只是燕弃之的根骨实在让他见猎心喜，再加上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对方能与自己的大弟子三弟子相谈甚欢，便也就没了什么询问之心。

    毕竟作为给对方疗伤的人，黄药师对燕弃之经历了什么心中大致有数。光说这在水里泡个一天一夜上岸后还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便可见毅力和戒心，而有那般戒心的孩子，若说未经历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对大徒弟曲灵风的识人之能颇有信心，再加上面前孩子眉目间虽有风霜却无郁色，不探人旧事倒也无妨。

    这些事燕弃之琢磨片刻便也猜出了个□□分，当下行三叩之礼，奉茶一盏，起身后老老实实叫声师父，就成了桃花岛的五弟子。

    黄药师顺手揉把小孩儿手感甚好的长发，笑道“庄子曰，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鹏之所以高飞者,虽有翼大之资，亦须积风以待，欲达万里者应如是。我桃花岛弟子此代皆是风字辈，燕积风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燕弃之没想到黄药师会这么认真的给自己起名，当下心口一暖，重重点头“喜欢！谢谢师父！”

    在这一刻黄药师和他本世界的师父燕仇隐隐重合起来，那个将自己从雪地中抱起的青年带着满身凛冽寒气，锋锐的让人心安。

    他说，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你此生注定漂泊，只是凡事因人而异，既然时命已大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对你来说，或许反而愉悦。

    结果一语成箴。

    这晚黄药师亲自下厨，一顿大餐吃的燕弃之双眼发亮，待曲灵风收拾了碗筷，黄药师将燕弃之叫来道“积风，你剑骨天成，若专精此道，十余年后便可跻身江湖高手之列，只是此道主杀伐，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故为师虽会传你剑法，亦会教你平心静气之技。”

    燕弃之哦了声，在心底复习了遍四书五经，正想着黄药师会先让自己读哪本，就见黄药师递了把箫过来。

    这箫竟是玉制，夺青山之碧，温润天成，灯下观之隐隐有清光流动。燕弃之小心翼翼的接了，刚接过来就听到一声近在耳边的“咦？”

    这声音近在耳畔，燕弃之被惊的下意识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站了位男子。

    男子身着青袍，眼眸是雨水润过的竹叶般的深翠，眉间有朱砂深红。燕弃之微愕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又是倚天那般的存在，连忙转头看向黄药师，果不其然对上了新师父疑虑的眼神。

    燕弃之眨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南逃凶险，积风常有耳妄闻之时。”

    黄药师眉头一皱，半晌后叹了口气，又揉了揉自己这个历经风浪沉稳的不像个小孩子的弟子的头，平静道“我黄药师的弟子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尽快调整好。”

    这话说的平淡，里面的傲气和护短之意却一点都不平淡。

    燕弃之按下心底歉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桃花岛上黄药师和弟子们的住处离得极近——毕竟被桃林圈出来的地方就那么大，再远也隔不出一里去，因而燕弃之回房后一不敢点灯二不敢开口，只能招招手让那男子来自己身边，熄了灯后在人手上写字询问。

    ——在下燕弃之，你是谁？

    男子似乎笑了笑，坐在燕弃之榻边屈指弹他眉心道“明知故问。”

    燕弃之被弹得不由眯了下眼睛，定定看着男子半天没再写字，男子收了手，朗声道“我便是你手中玉萧，也是你的半个师父。”

    说完他一抬手，燕弃之手中的萧便隔空出现在他掌心，男子手腕一动，那长萧嘣的就敲在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小孩儿脑袋上。

    声音清脆，显然力道不轻。

    “这一下，打的是你欺骗师父。”看着双手捂着被打部位一脸震惊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的燕弃之，玉萧轻哼一声，随即道“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接着他噼里啪啦就把整个宋朝从风气人文地理到金兵入侵战局都说了一遍。

    燕弃之心中一凛，连忙打起精神仔细记背，对面前玉萧敲他那下留下的迂腐印象瞬间刷新。

    面前男子显然很清楚他需要什么，或者说，目前处境下他最大的问题在哪。

    他不是个很会伪装的人，习惯直来直去后装七八天一两月尚且勉强，要装着度过整个小孩儿时期则根本不可能。

    所以当这段生疏期过去后，燕弃之就打算本色出演——那么问题来了，燕弃之的年少时期是什么样子的呢。

    倒不如说出身于一个师祖昔年名可止小儿夜啼，师父掌管整个江湖灰□□域，师兄为魔教教主师门的，被三位昔日天下第一惯大的少年是什么样子的。

    燕弃之能风餐露宿，但是千金买笑，御街策马，长安折花的那个让世家子弟都叹为观止，书香门第既羡又恨的白衣侯也同样是他。

    那样的气度，那样的习惯，非常人所能及。但燕弃之自打来这里之后过得就全是穷苦日子，不说跟人曲水流觞吟赏烟霞，仅是天下骚客皆能品评一二的风靡全国的点茶，怎么看都像出身名门的燕弃之就完全没见过。

    这种矛盾一多，露陷也只是顷刻的事。玉萧显然想到了这点，因此给他来了个通宵恶补。

    从这点来看，比起除了剑道双商皆低的倚天，玉萧显然会是一大助力。

    只是。

    捂着额头，燕弃之瞪着眼睛看着玉萧，一脸‘这又是因为什么？！’。

    碧眸男子慢悠悠收回手，慢悠悠道“这下打的是你又要欺骗你师父。”

    燕弃之“……。”

    这是我的玉萧？不，这真的是师父的玉萧。

    身在曹营心在汉，人不如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