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间集]幽燕客》 14.问题

    黄药师这名字，燕弃之是听过的，准确的说，是如雷贯耳的。

    比起上个世界信口胡诌的神交，这个黄药师才是真正想让他翻山涉水去见的人——不提武功，只是单纯的对这个人的敬佩。

    燕弃之的天文地理是在游山玩水时自己学会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算是被师父逼着学的保命手段，琴棋书画棋和画是个人爱好，琴和书则完全是被师兄折磨出的精通，至于农田水利、经济兵略近乎未曾接触。所以当听到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的时候。

    简直惊为天人。

    那种高山仰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感觉不过如此。

    所以在眼前青年骄傲的说出我师父是黄药师这种话时，燕弃之首次没有开口一句“黄药师是谁？”拉满仇恨值，同样的也是第一次露出‘你师父是谁你再说一遍’的表情。

    曲灵风看到小孩儿脸上表情哈的笑了出来，显然对一个小娃娃都能知道自己师父名号一事极为开心，但得意半晌后又渐渐收敛了欢快表情。

    “小孩儿，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看着我的眼睛乖乖回答。”曲灵风坐到榻边，低头望着燕弃之严肃道“你是怎么落入水中的？”

    燕弃之内心略略绷紧，心知曲灵风的试探来了，当下心里飞速算计着对方的每个问题，面上纠结了一下，然后低头写道。

    ——那个，曲大侠，看着你我没法写字。

    曲灵风：……。

    背对着喷笑的师妹，曲灵风表情僵硬了一下，轻咳道“那你就直接写吧。”

    燕弃之点点头，状似老实的写道。

    ——坐船的时候水鬼凿船，就掉到水里了。

    “那你的家人呢？”曲灵风有些意外的抬了下眉，要说这孩子醒来后不哭不闹，也不要爹妈，反而警惕的打量四周，如此举动要说背后没点事傻子才信，但是小孩儿的这个答案……有点微妙。

    水鬼凿船，得看凿的是什么船，这年头江河湖海都乱的很，保不准那水鬼凿的其实是人贩子的小舟，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曲灵风看了看燕弃之，心说可别是金人的孩子，自家师父虽亦正亦邪，大方向上却是不错的。如果师父得知自己不眠不休整整一天一夜救回来的是个金人小孩儿，那……。

    小孩儿是不会有事的，顶多在桃花岛做个小哑仆，但他们可就麻烦了。

    师父一不高兴就喜欢教东西，教东西是好事，但是他们一学不明白就会被罚啊。

    黄药师罚人的内容和他的性格一样让人目瞪口呆啊，人家的徒弟是蹲马步举石锁，他们是被蒙上眼睛扔到桃花林里要求自己摸出来什么的……。

    摸了三天三夜差点饿死简直心有余悸。

    曲灵风盯着燕弃之手指，脑海里什么用百花拂穴手做出圆润的豆腐球，在十斤外表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混合药材中准确分出五加皮和香加皮等等等的惩罚排成一排，仿佛小孩儿的每个笔画都能决定他的生死。

    但这些他自然没表现出来，燕弃之也就大大方方的继续往下写。

    ——都被金人杀了。

    哎我天太好了不是金人。

    曲灵风一脸庆幸的捂住了胸口。

    梅超风站在一边看到燕弃之写的字同情心顿生，刚要和曲灵风感叹，就看见了自家大师兄那劫后余生的兴奋表情，当即嘴角一抽，胳膊肘狠狠地怼向了曲灵风的肚子。

    曲灵风闷哼一声，原本的兴奋顿时成了痛苦不堪。

    于是燕弃之刚一抬头，迎面就是曲灵风扭曲狰狞的表情。

    燕弃之“……。”

    梅超风一脸淡定道“他太悲伤了，抑制不住。”

    曲灵风有苦说不出，龇牙咧嘴的胡乱点头“对对对师妹说得对。”

    燕弃之“……。”

    小孩儿默默地叹了口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是明晃晃的三个字——何弃疗！

    曲灵风欲哭无泪，捂着胸口被迫承受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暴击。

    梅超风不再搭理自己的师兄，转而看向燕弃之笑道“我乃桃花岛三弟子梅超风，师父这两日和陆师弟出去采买药材，算算今天应该能回来，过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的救命恩人啦。”

    说完，她满意的看见小孩儿眼睛一亮，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那软软的长发，坐在曲灵风身边道“我相信你是没问题的，但是呢，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完了给你糖吃，好不好？”

    燕弃之眨眨眼，点点头，在被子上划道，真的？

    梅超风笑眯眯道“真的。”

    ——那你问吧。

    “好，我开始问啦。”梅超风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师父名号的？”

    ——酒馆里听见的。

    “酒馆？”梅超风有些意外的重复了一遍。

    燕弃之垂下眸子，把利用这段时间在心底捋好的词认认真真写了出来。

    ——南行路上我哪儿都住的，逃难之人，由不得挑三拣四。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独自从广信跑到东海，这种事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自己都不信，所以这部分绝不能说，至于亲故，便只能编成南逃时得罪了金兵被金兵所杀。

    他不是个爱说谎会说谎的人，因此只能七分真三分假，篡改掉不能暴露的部分，将自己的一切合理化。

    当然说谎往往会伴随着愧疚，无论是对曲灵风梅超风，还是对黄药师。

    好在燕弃之根本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来历写出来，黄药师就拒绝了他的讲述，或者说，从头到尾，黄药师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可愿入我桃花岛门下？”

    准备了满腹话本故事的燕弃之一呆。

    惊喜来的太快，有点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