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梦间集]幽燕客》 16.全部

    桃花岛弟子没什么必须早起的规矩，恶补一夜本朝常识的燕弃之却也没能睡什么懒觉，刚闭上眼睛不到两个时辰就被玉箫的一曲碧海潮生叫了起来。

    顶着乱发的小孩儿抱着枕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坐在窗口愉快吹箫的男子，眼底写满了呆滞。

    “别装可怜。”吹完一段，青袍男子一挥手，嘣的又敲了下燕弃之头顶“师父都起来了，徒弟哪有继续睡下去的道理？”

    “……。”

    燕弃之捂住额头，用恢复灵动的双眸狠狠丢给玉箫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委委屈屈穿衣洗漱，顺便听完了后面的碧海潮生。

    #忽然意识到倚天的好。#

    “呵。”被小孩儿毫无威力的一眼逗笑，玉箫捋捋长发愉悦道“怎么，我吹的不好听？”

    ——挺好听。

    燕弃之抹了把脸上的水顺手在桌上写道。

    ——就是潮起潮落这种曲子不太适合早晨，下次吹点日出林霏开，云销雪霁什么的。

    玉箫闻言一怔，竟是没在乎燕弃之说他不应景，反而伸手拦住小孩儿，碧眸紧盯对方面容不肯错过半分表情道“你能听懂？”

    燕弃之还没擦干净脸上的水，一边抹着脸一边回他一个茫然的眼神，复又沾了水写道。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玉箫望着那行渐渐干去消失的字，半晌不知该作何表情，沉默许久骤然开口“我再吹一段，你告诉我我吹了什么。”

    言罢他也不等燕弃之回答，自顾自的拿箫便吹，箫音悠长壮阔，绵绵不绝，苍远浑厚，是难得的大气战歌。

    燕弃之一手捋发，嘴里叼着发带，腾出手写道。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燕弃之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和景象比起来，吹的似乎有点轻快。

    “那这个。”玉箫看到燕弃之的话微微抿唇，压下心中喜悦，复又吹了段。

    这段箫音和上一段大有不同，清扬婉转，击玉敲金，似大雅，如国风，泠泠琅琅，余音可绕梁三日而不绝。

    ——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凤凰上击九千里。

    燕弃之停顿须臾，补道。

    ——你很高兴。

    高兴到曲中无特别实物，愉悦的情绪却几乎要满溢出来。

    玉箫把目光从字上移开，凝视着燕弃之深深吸了口气，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痛快的揉乱小孩儿刚束好的马尾。

    得觅知音，当然高兴到极处！

    玉箫揉罢，满眼笑意的看着燕弃之鼓着腮帮子重新梳头，待人梳好后出声道“你既有如此才资，得以重返少年更当刻苦学习，一会儿和你师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会问你想学什么，依你的天分，可答所有。”

    燕弃之闻言手一抖，差点把刚束好的马尾打乱。

    ？？？？？

    等等！

    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时间去计较玉箫的思维跳跃性，这一刻十年策问百年模拟的阴影再度压下，燕弃之在桌上沾水把行书写成了狂草。

    ——等会儿！所有，是有什么？

    “天文地理，奇门八卦，琴棋书画，医毒杂艺，凡你所知，无他不会。”玉箫把玩着自己的本体，笑道“你师父一直想找人继承衣钵，只是他人即使天资出众终有一二限制。反而是你，灵动聪颖所涉甚广，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束缚，是个好苗子。”

    燕弃之“……。”

    那个，现在换师父，还来得及吗。

    燕弃之到饭厅的时候黄药师已经用完早饭了，青袍墨发有仙人之姿的青年点头示意燕弃之不必拘泥礼节可以直接坐，而后看着自家小徒弟狼吞虎咽，屈起修长手指叩案半晌。

    燕弃之偷眼瞄他，直撞入那双颇有幽深的眸，见小弟子这么望自己，黄药师一扬眉“何事？”

    “没事没事！”燕弃之赶紧摇摇头继续埋首吃饭，垂眼盯着汤上晨光清亮的影子。

    黄药师的举动总是让他想起燕仇。

    燕弃之有些怀念的悄悄瞥过黄药师青色的袍角，心下颇为感慨，牛饮大半碗汤后放下筷子，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安静等着黄药师的询问。

    看燕弃之吃的差不多了，黄药师方缓缓道“为师少时嗜学，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故门下弟子皆有一二所长，积风你想学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燕弃之闻言放下咬了一半的馒头，只觉背后玉箫的目光深沉如山，他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少年老成些，一字一顿道“积风想学全部。”

    说这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仿佛亲眼看着潇洒快意的江湖生活迅速远去，只留成捆的书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向他挥了挥爪子。

    “全部？”黄药师上下仔细打量燕弃之，轻叩桌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沉吟须臾严肃了表情“为师一开始未与你说是怕你浮躁，积风，你的根骨之好乃为师生平仅见，若踏实习武，三十年后天下当无你敌手。只是为师虽不屑天命之说，但人各有所长，如何权衡，还需你自己判断。”

    翻译过来就是你这根骨就该学武，小心贪多嚼不烂。

    这番话把燕弃之感动的一塌糊涂，刚要顺势放弃几门学业，就听身后玉箫声音凉凉的响起。

    “天机子选人有两个标准，命格和实力缺一不可，若你在你原本世界不是能俯瞰众生的高手，是不会遇见天机子的。”

    言下之意是，你师父的担心于你而言完全不必在意，别用这个借口糊弄人。

    燕弃之“……。”

    深深叹气，小孩儿稚嫩的脸上浮现出视死如归的神色，燕弃之话说的无奈，眸中却闪过坚定。

    “积风想学全部。”

    他道。

    “师父放心，积风定能全部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