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文艺少女自传》 50.变脸少女

    “快点快点！”

    “汪汪！”

    像是附和名取希，王子原地转了一圈，两步跑到不二周助身旁拿头顶着他往前走。

    名取希抱着长胖的哆啦笑得花枝乱颤，反观不二——两只手被大包小包占满，没办法，长胖的哆啦占据了名取希仅有的一双手不是么？

    青学的天才撅着肚子小碎步往前迈的模样百年难得一见，名取希这会儿有点后悔自己抱着哆啦看小伙伴了——，她惋惜地想。

    帮忙把东西都装上车，大功告成的王子蹲在名取希跟前得意地扫荡尾巴，她小心将哆啦放在王子背上，灰色的英短熟练地趴好，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的小肉垫。

    名取希没忍住给友爱互助的一猫一狗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轻按发送键，她这么年轻就成为猫狗双全的人生赢家总要多找几个人炫耀的，于是地球不同角落的手机不约而同接到了三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几乎是下一秒，名取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各种信息邮件塞满了她的手机，她展眉一笑，使劲儿揉了一把王子蓬松的毛发，丝毫不担心他背上的哆啦会滑下来，拍拍它的脑袋：“出发！”

    两人一狗一猫把由美子姐姐的小车塞得满满当当，连后备箱都叫不二妈妈的爱心便当填满。

    “你们好久没见到裕太了，晚点回家也没事。”她等红灯时回头嘱咐名取希和不二周助，“如果我这边结束早就去接你们，如果晚你们就自己回来。”

    “嗯，知道。”两个人乖觉地听姐姐话， “姐姐放心，我会把小希安全带回家的。”

    由美子瞧瞧名取希，两人相视一笑，那是女孩子才懂的默契。

    “姐姐和小希又在对我不懂的暗号了。”不二摸着下巴饶有兴趣，他今天心情格外好，谁都看得出来却并不说破，“唔，虽然不明白但总是很有趣的样子。”

    由美子姐姐只来得及跟裕太打了个招呼便又匆匆离去。

    许久不见，不二裕太长高了也结实了，可能因为暑假跟随网球部集体训练还晒黑了不少，眼神很不错的样子。

    名取希热情地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不出意外把裕太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眼神四处乱瞟生怕被人看到。

    “啊，裕太好冷淡……只不过几个月没见，就对我生疏了吗……”名取希在他结巴的紧张呼唤里松开他，神情幽怨。

    “……”

    真是……小希姐你别玩我啦……

    额角十字疤痕的少年分明在用眼神求饶，名取希却笑眯眯望着他问道：“下次再拿我做你跟你哥的传话筒和挡箭牌？”

    “不敢了不敢了……”裕太拼命摇头，额角的汗顺着滑落，第一次知道从小认得的小姐姐记起仇如此可怕，“我错了，小希姐。”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名取希勉强地点点头，下巴微扬，“瞧我带谁来看你了。”

    “哆啦！”裕太惊喜地叫了一声，叫完突然意识到有损自己如今的男子气概和形象，尴尬地半伸着手僵立在原地。

    照顾弟弟情绪的好姐姐名取希背过脸，不二周助作为弟控狂魔极为顺手地将怀里的哆啦送到裕太手上：“哆啦长胖了不少，我抱得有点累，裕太介意帮我抱一会儿吗？”

    边说边煞有介事地揉了揉手腕，名取希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帮你抱一会儿吧。”裕太不情愿地小声开口，如果忽略他轻柔帮哆啦顺毛的熟练动作大约会更可信点。

    学校里宠物进不去，三个人就近找了个街边公园，打开不二妈妈的爱心便当大快朵颐。

    精致的便当用了世界上最昂贵的调料——妈妈的爱。

    “红、红豆糕？”

    “噗……”名取希用胳膊肘怼不二周助，拉长语调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哦——裕太也是个大孩子了啊。”

    看来不二妈妈对小儿子一言不合就离家寄宿的事仍然余怒未消，疼爱小儿子的母亲大人坚决不承认是自家小儿子太过好骗、又从小被哥哥姐姐们保护太好的缘故。

    被人三言两语骗走转学什么的，真是想想就哭笑不得。

    脸色通红的少年百口莫辩，最终心虚地问：“老哥，妈妈气还没消么？”

    “唔——”不二周助拧眉思索，似乎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才能不叫弟弟难过伤心，“裕太今年暑假都没回来参加旅行，妈妈的确有点不开心呢。”

    如果是从前，倔强的裕太少年一定会具有怀疑精神地问：到底是老哥你不开心还是妈妈不开心啊？

    现在嘛。

    “啊……”愧疚、难过爬满少年稚嫩的面庞，他嗫喏着小声道，“对不起……”

    “哈哈哈哈……”两个人放肆的笑声让裕太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醒悟自己被耍了——又一次，在他可怜可爱的被哥哥姐姐们逗弄的记事簿上新添一笔，“你们！”

    “太过分了？”名取希问道，在他又气又恼的视线里点头，“没办法，人是奇怪的动物，总是习惯伤害自己亲近的人，你说呢？”

    某方面来说，名取希并不讨人喜欢，她很少直白地指责或批评一个人、一件事的不好，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那是失礼且不安全的；但是对英式贵族们来讲，委婉地借物喻人、指桑骂槐的语言艺术在从小的耳濡目染里手到擒来。

    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些富含深意的隔山打牛很多时候比直白的咒骂更令人难堪。

    “……”被问的人哑口无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自己哥哥身上，目光相接仿若触电般移向别处。

    不二周助眼中的光立刻黯淡下来，蓝色的眸子里滑过复杂的情绪，在长久的难耐的沉默里他眼中的光重新一点点亮起来，跟弟弟的对阵中他永远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他张嘴想打断尴尬的气氛却被脸色苍白的弟弟抢了先。

    “……对不起……老哥……真的……我，我很抱歉……”

    抱歉将自己的懦弱失败归咎于他的强大、抱歉用别人的恶意来掩盖和逃避自己的无能为力、抱歉一声不响丢下一个烂摊子自己逃走、抱歉让一个无辜的并且一直疼爱自己像姐姐一样的女孩子夹在他们难言的尴尬之间……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软弱和错误，可少年人的好强和羞耻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深海，横亘在亲兄弟间；更多的，一旦承认了这些，所有的负面情绪便会排山倒海一般打倒本就不堪一击的自己。

    可不承认，又仿佛被囚禁在山巅的普罗米修斯，每当以为伤口已经好了、过去已经翻篇之时，苍鹰的利爪和尖喙总是毫不留情给予自己切肤之痛。

    没有用训练把自己逼到极致的深夜，不二裕太无数次面对内心的拷问，终究下不了决心，尽管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得愚蠢和无能。

    “啊……”名取希屏住呼吸，理想的和好结局突然上演饶是她也禁不住紧张和激动，当事人之一的不二周助更不用说，他的声音竟然微微颤抖，“裕太……”

    他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冰蓝色的眸子里盈着巨大的喜悦和小小的慌乱、不知所措，他求助似的望向身旁的名取希——这点看来他跟裕太不愧是亲兄弟，求助时的反映和目光完全一模一样。

    在小伙伴善意的鼓励微笑里，不二周助慢慢合上眼，弯成一道漂亮的月牙：“都过去了，裕太，其实我也需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裕太并没说什么，不过紧绷的表情和身体明显放松下来，迟来的红晕慢慢染上他的脸颊，大概是难得美好的气氛他竟然没有傲娇地反驳。

    空气里飘荡着回忆的蜜糖香气，暖暖的香甜在嘴巴里化开流过喉咙融化在心里。

    空荡的街心公园，再普通不过的沙坑、滑梯、秋千和跷跷板，像极了他们小时候共同度过的无数放学后时光。

    他跟别人打架输掉躲在滑梯里面偷偷抹眼泪，是哥哥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直到找到他，用干净的手帕帮他擦眼泪，用创可贴帮他处理伤口——那会儿不二周助总是随身带着两条创可贴，然后安慰完他的老哥拽着他的手去找欺负他的人报仇，再然后兄弟俩一起负伤有难同享……

    看看如今好脾气、总是101号微笑脸的不二周助，谁能想象他小时候是个记仇不服输、会跟人打架的糟心小屁孩呢！

    在沙坑里把自己滚成一团糟的一猫一狗追逐打闹着跑到名取希身边，哆啦用爪子扒拉着裕太的裤脚爬上他膝头，委屈地用小脑袋拱了拱少年温热的手掌。

    她虽然聪明，但在王子绝对的力量面前偶尔还是会力有不逮，受过训练的大型犬终归是不一样的。

    “难以想象我的猫如此心机。”名取希的表情甚是复杂，自家的猫最会看人下碟，她这个铲屎官也不知道该骄傲还是不好意思。

    “大概……”

    “物似主人型？”兄弟俩齐声笑道。

    “嘿！你们的绅士风度呢？”名取希翻个白眼，话没说完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裕太翻翻找找一下就认出妈妈给两只小可爱做的便当，他将王子的递给名取希，自己打开哆啦那盒，柔顺的哆啦舔舔少年的手心把他逗得眉开眼笑，然后才就着少年的手开始大快朵颐，为小鱼干而折腰的变脸速度令人咋舌。

    “我写书就不会写，分明是。”

    裕太少年表示不服，可是打嘴仗一向不是他的专长，连他老哥都屡屡败退，无奈的少年瞪大一双眼睛，气鼓鼓瞪着名取希，慌乱地用一只手想捂住哆啦的耳朵不叫她听见：“才不是呢，哆啦一直都这么乖。”

    忙着吃的哆啦百忙之中抬头看看几人，胡须上沾着小鱼干的一点酱汁，歪着头表情软萌至极。

    “我家哆啦真好看。”

    论变脸功夫，名取希岂不也一样？

    所以说，啊，不二兄弟俩早已看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