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眼晴里掠过一道蓝影,一抬头,险些吃惊地叫出声来,九红狸竟飞了上来,正站在彩云面前。
一袭水色蓝裙恰到好处显出九红狸姣好玲珑的身姿,气质慵懒高贵,青丝挽云髻,肤雪如玉,彩云心里不禁赞叹,好一位倾城佳人儿。
九红狸却只居高临下斜彩云一眼,眼帘一垂,掩去其中的轻蔑与不甘,默默想着:这丫头真是个麻烦!
九红狸在安音谷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彩云回来,正出了谷,忽然看见天上一只巨大的火鸟于云中飞翔,由于契法的存在,九红狸感知到彩云在上面,便飞了上来,本来是追不上,但这火红大鸟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放慢速度,九红狸眸光一凝,毫不犹豫飞到朱雀背上,站在了彩云面前。
“你怎么不回去?”
九红狸不等彩云回答,转头看向锦陌,只见眼前的人容貌绝美,眉目中自信傲然,似艳极的海棠花,一颦一笑都清丽高雅得似画里的人儿。
九红狸的美,美在慵懒妖媚,而锦陌的美,则美在耀眼肆意,那是一种令人惊艳而见之难忘的美丽!
九红狸自己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美丽要胜过她!面上却不露半分情绪,冰冷地问道:“你要带这丫头去哪儿?”
看着似在护犊子而不自知的九红狸,锦陌轻声浅笑了一下,春风沐雨般清丽的浅笑,仿佛在人心底潋滟出的一片暖光,九红狸都心神恍了一下。
却听她微启红唇道:“我的徒弟,自然是回我洞府了,你是我徒弟的契宠,按理嘛,跟过来也行!”
这语气里带了些调侃,九红狸回过神,则微一蹙眉,有些恼怒自己的失神,思忖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拜了师了,拜的还是这个女人,她脑子是不是之前被打坏了?
“你怎的拜她为师,她之前可是险些杀死你?”九红狸对着彩云说着,中途还斜锦陌一眼,闻言锦陌顿了下,看一眼彩云,心头涌上些许愧疚。
哎?
彩云十分惊讶,忙摇摇头,盯着锦陌说道:“没有没有啊……教主只说让我跟着你学一百年的道法,没说拜师!”
见九红狸眼里浮现出几分冷笑,锦陌也不恼,悠悠地说着:“教主是没有这样说过,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丫头,我将教你百年道法,也能勉强算是为师了,唤你一句徒儿,有错么?”
“没……没有!”彩云嗫嚅着,想着好像锦陌也没说错啊……可是,她不要别的师傅,她的师傅只有一个,永远不会变!
挺挺瘦小的身子,彩云正想义正严词告诉锦陌,她不要其他师傅,却被九红狸突然打断,“听说通天教主教化万仙,通天教主虽道法通天彻地,有时也会分身乏术,便有了令门下弟子代教道法的教例……这可算不上为师吧!”
是这样吗?彩云惊疑地看向锦陌。
锦陌眸光流转,似探究般凝视九红狸,直到看得九红狸眼光微微躲闪,赫然勾了勾红唇,道:“闻得一万年前,教主曾救得一只九尾狐,一时兴起还传了些道法……”
彩云不明所以,这是在说什么,九红狸突然脸色一白,锦陌继续说道:“蓬莱仙岛虽是教化万仙的仙界圣地,来往仙人千万,但是外人却不了解截教规矩,倒不知道,你是从何得知?”
任谁都看得出九红狸对彩云的轻视,而九红狸的杀伐能力比彩云强太多了,通天教主不可能会放任这样一个隐患在截教弟子身边,锦陌猜想,九红狸与彩云之间定然存在某种契法,但这也不能说动通天教主,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锦陌注视九红狸的神情,她想,她猜对了,九红狸必然与截教有些渊源,而且现在看来,这九红狸还有一段故事呢!
九红狸身子一颤,有一种被人看透的心慌感,这是彩云第一次在她眼睛里看见悲哀的情绪,一种浓重到血猩的痛苦。
九红狸近日一再遇强者,先是截教首座的杨戬,再是截教通天教主,两人皆是法力无边的上仙,她不能对抗。
但是,她竟败在仅修炼三百年的锦陌手上,这让九红狸又无力又羞愧,看似她厌恶锦陌,实际上,她只是在厌恶自己的弱小。当内心最深的隐秘被锦陌揭开,九红狸顿时有一种遁地无形的羞耻感和恐惧,好像她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间。
她厌恶这样无力反抗的感觉!
九红狸神情恍惚时,手中忽然一暖,低头一看,竟是彩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因为是第一次这般与九红狸亲近,彩云的手还紧张得微微发抖。
彩云挡在九红狸前,面对锦陌笑盈盈道:“我还真以为要拜你为师呢,这样说来,我还该唤你一声师姐呢!哈哈,彩云见过锦陌师姐!”
彩云笑得不大自然,这么蹩脚的引开话题,让她实在不好意思,毕竟她知道锦陌是为她好!
九红狸低眸看着彩云单薄瘦小的身影,明明这样瘦弱孤独的一个小丫头,为何总能在她心冷时带来阳光般的温暖?
“丫头,你真是……”锦陌无奈摸摸彩云脑袋,然后轻斜九红狸一眼,冰冷如刀,开口淡淡道:“截教最恨同门自伐,这是谁都不能违背的。”
到底是曾呼风唤雨的妖,须臾间九红狸就平复好心情,垂下眼帘:“不是要去你洞府么,这朱雀没人使唤,就不走,这是找不到路了?”不知何时,朱雀停住了,浮在祥云中,但彩云等人并没关注这点。
“己经到了,红羽,下去吧!”见九红狸言语间有妥协的意味,锦陌才慢慢道。
九红狸默默转头,望着远方的白云,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安,想着:这截教不能久留……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