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走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舒然，你怎么也还在呢？”
“你忘了我住校啊。”经她一提醒，赵默默想起来了，连声说不好意思，舒然倒是很看得开，全然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分的，居然还能在一个班里。”
“我也没想到，过了大半年重回学校还真有些不适应，能遇到熟人真好。”
“那时候真的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腿就该废了。”
“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说真的呢，要是那时候你不帮我处理，等周末回家的时候再处理就太晚了。”说这些的时候，舒然的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芒。“医生说的。”舒然怕她不相信，特意强调。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做什么呢？”赵默默只是不想谈论以前的事，生怕一旦触及往事想得太多，徒增伤感。舒然也看得出她是真不想提往事，便换了个话题。
“唉，真羡慕你们这些离家近的，能天天回家。”舒然就是赵默默身边坐着的那个长发的女孩儿。
“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都一样。我还羡慕你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都不用管。”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互相羡慕吧，就这样熬到高考。”
“你这个“熬”字……”
“怎么啦？”
“用得太恰当了。”
两个女孩儿相视一笑，又各自别过脸去，捂着嘴。轻快的笑声从指缝间溢出，消散在微寒的晚风里。
“不聊了，我得赶快去吃饭了，你呢，一个人走路回家啊？”舒然看看天色，脸上浮现出一些担忧。
“没关系，都是大路，不远的。”
“那你回去小心点儿，我走了。”两个女孩儿挥手道别，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既然是已经不用去照顾姐姐了，那晚上应该是要回自己家了，也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和妈说过她回学校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赵默默低着头想着心事，一边慢悠悠地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响起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声，赵默默疑惑地看了看空荡荡地马路，还是往马路边上让了让，继续往前走，很快，汽车喇叭声再次传来，赵默默也有些生气了，心想是那个不长眼的司机，明明有宽阔的马路可以走，自己已经让了，为什么他还在响喇叭，转头正想和那人理论，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姐夫？！”正待出口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急转，赵默默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是先看了，她可不想得罪这尊大神，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给灭了。
白敬轩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坐好。
犹豫了片刻，赵默默去拉开后车门，白敬轩皱了皱眉头，脸色古怪地扭头看看她，随后打开后门锁。等赵默默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又启动车子，掉头往白家的方向开去。
“去哪儿？”赵默默看了方向不对，赶忙出声问道。
“回家！”白敬轩吐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车厢里的空气沉闷到极点。几次赵默默都想开窗透气，但是看了看斜前方的侧影，还是乖乖地缩回爪子。
幸亏从学校到白家的路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一下车，就看见白玉玲等在单元楼门口守着，赵默默一下车，她就过来要接她的书包。赵默默婉言谢绝了。
“阿姨，不重，还是我背着吧。”
苏玉玲拿不到书包，就挽着赵默默的胳膊。白敬轩去车库停车，一老一少俩女人就先上楼。
“默默啊，车上就你跟敬轩吧！”
“啊，是啊，怎么啦？”赵默默觉得有些纳闷，阿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那你怎么坐后排呀！”
这话一下子把赵默默给问住了，早上她忘了是怎么坐过去的，好像是白敬轩给她开的车门。刚上车的时候也没想过为什么，就是觉得和白敬轩并排坐着她有压力，所以选择了后排，可这有什么不对么？
“不可以吗？”
“以后还是坐前排。不然那就是把他当司机了！”
“我哪敢啊。”赵默默惊呼道。就是给她十个胆儿她也没那个勇气，把她姐夫当司机，省省吧，她胆儿可没那么肥。难怪刚才在车里的时候一直觉得白敬轩心情不佳，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不过不高兴肯定是会有了。不过没关系，不知者不为过嘛。”苏玉玲聊胜于无的安慰无形中加重了赵默默的罪孽感。
两人进屋不久，白敬轩便也停好了车，进了家门，其他人早就已经等在一旁。早上来负责照顾病人的阿姨已经做好晚饭回去了，听说也就住这附近，来去也方便。
赵默默放下书包，就去帮着苏玉玲一起把饭菜拿出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晚饭后，赵默默正准备去帮忙收拾好碗筷，然后再去看赵墨涵，却被白敬轩给叫住了。
“拿上书包，到我书房来。”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默默看看他，没有动
“快去快去，就这几只碗，洗洗快的。”苏玉玲倒像是知道什么似得，笑着把她往外面推。
说真的，赵默默的内心是抗拒的。虽然现在觉得姐夫这人也没之前想的那样可怕，甚至还有些温和，可是她从心里还是对他又几分惧意。僵持了数秒之后，赵默默还在在白敬轩无言的凝视下败下阵来，硬着头皮背着书包跟他进了书房。
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靠窗的位置新添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上面还放着一盏小台灯，就在白敬轩办公桌的一侧，他坐在位置上只要稍稍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在做什么。
“监视？”赵默默心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个词来，这令她更加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安了。
“还愣着干嘛，已经没时间了。”
白敬轩的话简洁明了，赵默默心中了然，乖乖地拿出书本和复习资料，半年没碰，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题目和知识都变得艰涩难懂起来，越看心里就越没底，这才返校第一天，她就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三天不练手生，你这都已经撂下多久了，会生疏也很正常。”
白敬轩虽然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却用眼角的余光把赵默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被他一说，赵默默赶忙收住思绪，强迫自己硬着头皮看下去。
“其实你不用这么为难，真有不理解的随时可以问我。”白敬轩淡淡地说道。
“可以吗？”赵默默吃惊地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她都一直担心自己会弄出声响来影响到他工作，从而被骂个狗血喷头，一直都小心翼翼，连翻书也都尽量控制着力道。现在他居然说，可以问他问题。这令她倍感意外，越来越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怎么，怕我教不了你？”白敬轩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带着玩味的神情看着赵默默。
“没，没有。”真有那么一瞬，赵默默产生过那么一丢丢的怀疑。自己刚学过半年不到的东西，他都已经荒废十年了吧，甚至更久的时间，他能记得？
“以我的知识储备，辅导一个高中生，还绰绰有余，有不懂不会的尽管问。”一想到自己的能力竟然被怀疑，白敬轩就有一种想要打击她一下的冲动，不过又一想，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真？秦老师也说了，对现在的她来说保留自信心很难得，这时候打击她好像不太合适。
“好像都不会了呢？”赵默默颇为为为难，可这是实情。白敬轩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就在她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他开口说话了。
“有什么关系，要是全忘了，那就从头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