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来到门前,本想敲门喊出那一对贱人,却听到门内传来吴放的声音:“我今天得早点回家,我老婆最近好像发现了什么。”
“好的,亲爱的,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一个充满磁性的女人的声音,娇媚地回答。
接着就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呻吟声。
那些声音如万把利剑,扎向赵一琳的心里,鲜血淋淋。
赵一琳头昏昏沉沉、拖着沉重的犹如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回家。她不想坐公共汽车,也不想打出租车,就想这样无休止地走下去。
这样,她就可以晚一点去面对现实面对痛苦。
离婚还是忍辱负重?
她的脑海里反复跳出这些字眼。
儿子又该怎么办?
现在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儿子还离不开她的照顾,她真地有勇气当一名单亲妈妈吗?
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她麻木地走着,不想去接,也不想跟任何人讲话。
天黑了。
吴淑芬边吃饭边抱怨:“这两孩子,一个加班,一个参加同学会,就剩我老两口给他们带孩子了。忙了一辈子,养大了儿子,还要帮儿子操心孙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哦。”
吴建川:“放放要加班,那是没办法,不加班怎么挣得到钱呢?这个一琳就有点不象话了,一个在家带孩子的当妈的女人,参加什么同学会嘛?是孩子重要还是同学重要?这点都分不清楚。”
门开了,面容憔悴的赵一琳走了进来。
“快来带孩子吧,我们老了,带不动了,我们也想好好休息一下。”陈淑芬一见到赵一琳,如获救星,就想把孩子塞给赵一琳。
赵一琳没有接孩子,而是冷冷地问:“吴放呢?”
吴建川感到赵一琳神情的不对劲,连忙答:“他在加班啊。你怎么了?”
赵一琳没有看公公,嘴唇动了动,艰难地说:“我要离婚。”
吴建川和陈淑芬一下子愣住了。
陈淑芬很快回过神来,怒了:“你又发哪门子神经啊?我儿子天天累死累活地加班,让你不用上班,天天闲在家里玩,好吃好住,你还有哪一点不满意?我们家祖祖辈辈,就没有离婚的。”
赵一琳冷哼:“累死累活地加班?我满意?你问你儿子吧。”
说完,转身去收拾行李。
吴放回来了。
吴放父母跟儿子简单地说了一下,吴放急了,冲过来:“你怎么了?天天不吵架你就不舒服吗?我每天上班累死了,让你衣食无忧,你却要这样作天作地。你对得起人吗?”
赵一琳把衣服扔到吴放脸上:“我对不起人?我偷人了吗?我是没有上班,可我每天都在家带孩子,我也很累。”
吴放声音小了:“谁偷人了?有什么误会坐下来慢慢讲。”
赵一琳说:“没有什么好谈的,你让我恶心。必须离婚。”
吴放见妻子脸上坚决的表情,不由心下害怕,急了:“你要离婚也可以,房子是我爸妈的,你别想分走一点。孩子姓吴,是我们家的,你也别想带走。这一年多,钱是我挣的,你也别想带走一分。”
“你意思是我应该净身出户?”
“是的,你一个家庭妇女,又没有房子,又没有工作,你拿什么养活孩子?就算你去法院起诉,法院也是这么判的。”
吴放恐吓着妻子,内心希望妻子能冷静下来,面对现实,接受现实,不要离婚。
他没有看到,妻子的脸色越来越面如死灰:“我辞了一个月两万的工作,回到家里为你生孩子带孩子,你总该给予一点补偿吧?”
“那是你想偷懒,自愿的。我每天这么辛苦地工作,养家糊口,也算是在给你打工吧?我又该找谁补偿呢?补偿?你闲在家里玩了一年,靠我养。你,一文不值!”
吴放这番话一出口,就见赵一琳脸色大变,冲上来“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哈哈哈,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这样的男人生孩子。”
陈淑芬大怒:“你怎么能打我儿子,我儿子这么大,我和他爸都没舍得打他一下。你赶快离婚,赶快去死。丧门星!”
她冲上来准备抓挠赵一琳,被儿子吴放给挡住了。
婴儿大声地啼哭起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详。
赵一琳流着泪,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儿子,对屋里三个大人冷笑着:“是啊,我是在天天玩,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儿子长这么大,你们谁主动帮我一下了?我离婚我就净身出户,我不离就得忍气含羞。我一文不值?好吧,你们赢了。”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下阳台,飞跃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这是25楼。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满地的鲜血,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当听到了好朋友赵一琳的噩耗,苏小听急急赶去时,现场只剩下残留的血迹和哭得撕心裂肺的赵一琳的父母。
吴放家大门紧锁。
听说吴放和他父母怕赵家报复,已经搬走,躲了起来,连房子都卖了。吴放把工作辞了,失踪了。
苏小听帮着赵一琳的父母给赵一琳火化,办了丧事。
不管心里有多么不甘,赵一琳是自杀,无法追究吴放一家的法律责任。不但不能追责,连房子、存款、儿子,都是吴家的。
赵一琳白白地搭了一条生命。
苏小听深夜常常从恶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那天闺蜜打过来的电话,竟成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道别。
她追悔莫及,那天,她竟然没有发现好朋友的抑郁症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那天,她应该不顾一切地去找赵一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真想把吴放揪出来,一刀宰了,替好朋友赵一琳报仇。
可吴放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女儿见妈妈又回来陪自己了,很开心,每天就缠着苏小听叽叽叽喳喳讲这样、讲那样,苏小听看到女儿一天比一天开朗起来,才慢慢从抑郁的状态中缓解过来。
李承业送母亲回贵州后,直接去了工地,并没有回北京。
日子,一切依旧。
当李承业走后,在苏小听独自带孩子时,她的心里,依然时常想起好朋友赵一琳,每每这个时候,泪水就会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是多么的重要啊。
重要到,足以让这个原本鲜活的女人付出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