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剑仙是仙人吗?”
“先生,你说那个老翁真活了千年嘛?”
“先生,和尚的三皈五戒是哪三皈哪五戒?”
不知何时,徐冬青如是问先生。
……
“先生,这马,”徐冬青揉揉屁股,“可真难骑!”
先生失笑,摇摇头,打趣道,“哟,你小子想想那些江湖大侠什么的,哪个不是纵马饮酒?”
徐冬青心一横,便又跃上马。
……
“先生,剑仙可曾佩剑?”
先生笑着玩味道,“剑仙不佩剑那还叫叫剑仙吗?”
徐冬青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
“你小子想啥啊?”先生笑骂,“你见过不会耕种的农民,卖书的读书人吗?”
那时,有个少年,想着那不佩剑的剑仙,仗剑江湖。
“先生,你想过做那风流的剑仙吗?”
先生拿着葫芦想了想,“想过。”他点头说。
“那为啥?”
“没剑!”
“先生,仙人可得长生?”
“估摸着是可的吧?”先生喝了一口酒,笑着说。
“先生想长生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不想。”先生说。
“为啥?”
“你想长生吗?”先生却是反问。
“当然想啊!”
“为啥?”先生笑着问。
“……”沉默良久。
“先生?”“嗯?”“我能咬你吗?”
……
“先生,你相信勾栏女子有情吗?”
“有的。”
“我不信。”
※※※
冬月初八,有一子南下。
徐冬青的离去,并未对临安城造成什么影响,如果非要说有,也不过是往日早开的酒馆,今日不知为何,迟迟不开,往日那个开了店门探头探脑的少年今日却是不见踪影。徐冬青的离去,就好像一洼静潭荡开一圈圈涟漪,不起眼。
日上三竿,酒馆才在沉重的木门声中缓缓打开,那一刻,阳光洒进堂中,先生下意识的眯着眼用手遮住光线,片刻后,再是放下手,满目都是冬青的临安。
回过头看了看桌上昨晚留下的痕迹,微微一笑,“臭小子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临安,一如既往,不同的是,酒客纷纷喜笑颜开,因为,那座酒馆,今日喝酒,不要钱,今日的评书,很精彩。
深积已久的雪,化了,阳光下,偶尔闪闪发亮,入目处一片晶莹。家家户户都洋溢在冬日初晴的喜悦中,有几家的小孩儿在堆着雪人,笑笑闹闹;有几处人家的女子,走出内闺,拉着熟识的女子,“姐姐姐姐”的脆生生地叫着,引人侧目。这个冬日,虽雪压数日,但不冷。
“哟,歪嘴儿,干啥去啊?”
“嘿,你说呢?今日徐书生的酒馆喝酒可不收钱啊,而且啊,今日的评书,据说很精彩呢!”
“还有这等好事呢?等等我!”说着,男人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屋门,轻轻地关上院门,“快走,走走走!”
被称作歪嘴的男人讶然,“好家伙!老李,你不是又要瞒着你媳妇儿吧?”
“嘘嘘!小点声儿!”老李探头探脑往里望了望,说。
“嚯!你可不知道,你家婆娘好生没道理,每次你偷偷溜出去,你家婆娘都来我家告状,每次老子都得吃我婆娘的板子,好不痛快!老李,你小子这样做,可坑死我了!”
“哎呀!得得得,小点声,改日请你几壶烧刀子,行了吧?”
“嘿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得说话算数啊?!”两个男人你推我攘,便要远去。
“老李!”屋内传出一声怒吼,在两人眼里,门房都好似震了一震。
“快跑!”老李拉着歪嘴就跑,“不然老子小命不保,你小子的烧刀子就没了!”
城中上演着一幕幕闹剧,世间百态,一个小城,包揽万象。
※※※
酒馆很热闹,因为先生说,酒水不要钱,评书也很精彩,更重要的是,今日的临安,很温暖。
先生给一桌酒客上了酒,又和几位熟识酒客打趣了几句,然后就看见远方被追着打的两人,随即莞尔,将三人迎了进来,便缓缓走向高台。
“你跑啊,你倒是跑啊!”一个妇人揪着男人的耳朵,怒道。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便看起戏来。
歪嘴儿识趣,早早跑开了,结果也看见自己媳妇儿,便如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地走了过去。
啪!正此时,先生一拍醒木。
众人纷纷望向高台,“今日的酒水不要钱!”先生高声说,顿时酒馆叫好声四起,也有的向媳妇儿邀功,有的向媳妇儿抱怨,先生清了清嗓子,“接下来,便听我说一段江湖!”
他抬起头,视线从门口飘出,不知游离到哪里去了。
不知何处,徐冬青偶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
临安,十八年前,有一书生,姓徐。
“冬青树下待冬青。”他如是说道。
※※※
“说那江湖,恩怨情仇,昨日今日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