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六,取木冬青。
徐冬青拖着冬青木回到酒馆的时候,酒馆门前的雪已经化了,有酒客来买酒,先生在前台招呼客人,正好,徐冬青便小跑着回了卧房。
“人也不多,先生应该忙得过来。”徐冬青这样想着。
有酒客想让先生说书,先生笑着摇头,只说自己状态不佳,徐冬青转身跑掉那一刻,先生却是转过了头。
“徐公子,啥时候把佳酿拿出来卖啊?”
其他人也打趣说,那可是徐公子的心头肉。
先生只是摇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冬青带着冬青回到卧房,便拿着剃刀动起手来,留下满地木屑。
待到吃饭了,先生来叫徐冬青,徐冬青也只是说自己不想吃,便含糊过去,先生倒也没强求。
冬月初六晚,徐冬青推开门走出去,看着飘飘落落的雪,“这小雪可能会缠绵几日。”徐冬青想着,“饿死我了,得找点东西填填肚子。”说着便小跑着去了厨房。
先生推开门看着徐冬青跑开,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见徐冬青卧房的门没关,便走过去,望见满地木屑,这雪,也显得更加萧索了。摸摸鼻子,转身回了卧房,关上了门。
徐冬青原本以为自己得动手做点,结果发现锅里还热着,想来应该是先生留的,徐冬青偏了偏头,估计也看出什么来了,他想着。
徐冬青胡乱刨了几口,“明天得找个机会与先生说说。”噎着了,猛地捶了捶胸,“剑也快削好了。”想着,他便笑了起来。
草草吃过了饭,徐冬青便回房睡觉,一夜无事。
冬月初七,晨。
徐冬青早早起来开了门,本想着早与先生说了此事,可无奈这酒客一会儿一个,先生偶尔也与酒客闲扯几句,弄得徐冬青很是懊恼。
冬月初七,下午。
徐冬青看看天色,街道上也没人,便早早关了店门。
……
扶着先生上床躺下,叹息一声,徐冬青便轻身离去。
回到自己卧房,拿出木剑,便做起了最后一些细节工序,做完后,坐在桌前撑着手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便去立柜里找出了这些年存起的银钱,先生是会给他零花钱的,每次得到后他都会存下,现在也存了不少了,有个几十两。先生说,出门在外,黄白之物不易太多,掂了掂银两,也够了。
腰挎起木剑,转身,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有些不舍,笑了笑,还会回来的,拍拍木剑,“到那时……”傻笑,“走了!”
路过先生房间,停了停,“孩儿不孝,”深拜,“待儿回来。”起身离去。
先生在床上睡着,不知又梦见什么,嘟囔一声,翻身睡去。
来到前厅,看着桌上的酒碗和冬青,还有放在一边的《地理志》,才想起这是离开的最后一晚。
先生把昨天都装进了碗里,我也是。
取过《地理志》,放进里兜,拿过冬青,戴在腰间,环视一周,推门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天色也快冒头。
徐冬青便大踏步向着南方,城北而去。
……
路过了那口大钟,徐冬青顿了顿,沉吟片刻,抬手,扬起木槌,多年未响的钟声今日又响彻临安。
一声不多,一声不少,合计十八响。
……
徐冬青望着城北百年冬青,快步走去,拍了拍冬青树,笑了笑,一切从此而起,临安生涯,也暂时从此而终。
冬月初八,雪停,深积已久的雪今日开化。
徐冬青,一人一剑,出城而去,人名冬青,剑名江湖。
剑青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