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所议之事为两点,一则乃西部赈灾物质失踪案;一则为月姬娘娘诅咒之言。
后者之所以被提上了朝堂,主要是因宋相国想借助此事暂缓解自己。
“君上,月姬娘娘大逆不道,说出此等妄语,该慎重处置呀!”
“冯大人,何时你也听信这等话语呢,西部案情还未了解,你莫要以小遮大。”
“那按照李大人的说话,这月姬娘娘的诅咒便是小了。”
“自然不是,但之前一真上人也曾说过,她若在,安阳就在。如此,冯大人是说要处死娘娘……”
此话一出,众说纷纭,没个结果,便没完没了。顾太后扶着额头,如今她倒真不知如何去做。国师话不假,但一真话也真。
而且如今,宋相国为了掩盖自己的风头,在朝中王城里四处散播月姬诅咒之语。这倒也是个难题。
但如此看来,这宋相国也是时候该消消他的戾气了。
“宋相国,那照你的说法就是那几千万的物资凭空消失,也不需要再追回。”
宋相国对着君上后方的顾太后恭敬说道
“自然不是,老臣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换了粮食。老臣已派人去查。但当务之急是要处理月姬,不然民心难安!”
“呵,百姓们若吃不饱,又何来做这些无聊之事。”
安宁宫后方帷帐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一女子,压着声音对顾太后说着
“太后,我家主人说了,有一种方法可解这诅咒”
“哦?”
太后一直在此侯着,饶有兴趣,
“只要施咒人永远活着,这个咒便会破了,”
永远活着
“永远活着,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但是她会切身体会到无尽的痛苦。”
她知道有一种秘术,以往在宫中秘史里,百年前曾发现过有一个女子便是如此。却有一种女子长生不死,而且青春不变,却是满身长虫,而且是带着剧毒的虫,这女子便是毒虫的宿主,宿主可以控制人心,利用女子爱美的心,进入其心里,控制她,从而替她做事,直至死亡,但是她也会切身体会到女子所有的情感。
“如果太后你愿意把那个女孩交给我,主上就可以帮助安阳渡过旱灾。”
那人很得意地说道,因为这个交易的筹码够价,太后得神情很冷漠,然后说道
“以前的我不会,现在我也不会”
屏风后面那人有点惊讶,她不相信一向心狠手辣的太后,会为了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可以说得上讨厌的女子,用国家的安危来维护她
“你可知道你的一句话,可以让安阳失去很多百姓的性命”
“不会,哀家在位一日,便可保百姓安宁一日”
太后冷冷的说道,在她得心里,早已经有了计策,那人想了一会儿,说道
“当年你保住了顾盼,而她却恨你入骨,如今你保的月姬,她也恨你,顾太后,你这是何苦呢?众人看到的就是你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你为他们做的谁能看见?”
太后嘴角不由地向上扬,嘲讽的笑道
“我本就是心狠之人”
身后那人也知道太后决心以定,转身离去前,低声说道
“你才是那个看到最后的人。”
――
暖烟阁中,阿月得知自己再次被送人风口浪尖的诅咒上,已是忧伤得青丝变白发。
宫女们见娘娘躺着摇椅上沉默不语,都以为是娘娘怕了,都齐刷刷地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娘娘发呆。歆姑姑见此,便发话让她们都散了,末了歆姑姑走出房间前,低声问了一句
“娘娘为何当初发那么狠的毒咒?”
为何?因溪月觉得君纥轩负了自己,可是君纥轩何处负了溪月?阿月不知道,总觉得心里有个哽,心乱如麻,却听到铃铛声摇晃发出的‘铃铃声’。
她知道不用多久,太后就会传她过去问话,太后也会问理由,不过她真的不知溪月诅咒的理由。
傍晚的时候,姒以来暖烟阁,见阿月有些郁郁寡欢,便说道
“妹妹不必烦恼,今日那国师之言,不过是揣测,当初容夫人曾用它诬陷你,害你性命,太后如此忌惮一真上人的话是不会对你下手的。”
阿月点点头,好像也是这样。姒以担心阿月想多了,便又说道
“妹妹,你不是谪仙嘛!”
第一次听到姒以说这般俏皮话,阿月乐的笑了起来,随而上前紧紧抱住姒以,因为阿月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
“姒以,当初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为何那时君上待我如此好,我却那般害他,甚至还发那么重的诅咒!”
阿月似乎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问姒以为何。姒以抱着阿月,柔声说道
“因为,你也是身不由己。”
姒以话里有话,但却未说透。就像一真上人,百里静姝和君无期一样,他们明明知道前因后果,却不告诉身在云山中的溪月和如今的阿月。
她走后,阿月依旧安然的暖烟阁的小榻床上,花儿正蹲在一旁给明日用的衣服熏香,她见阿月不悦,便朗声开口
“娘娘,还有几日便是重阳了,听说太后会决定大办一场”
小塌床之上的阿月,若是往常听了,定要和花儿说上半日,如今却简单一个字
“哦。”
“娘娘,你好久没跳舞了,听以前的宫女姐姐说,你的舞技冠绝天下”
阿月讪讪笑了笑,摇摇头,舞蹈可是她的黑洞,黑洞怎么会冠绝天下呢?
“真的,当日娘娘你可是一舞倾城,君上那时……”
花儿意识到自己说到了娘娘的伤心事,连忙噤声。要知道往常君上和娘娘是伉俪情深,如今却是不曾踏过暖烟阁。
一旁的阿月倒觉得没什么,毕竟那是溪月,不是阿月。但她倒是很好奇溪月怎么会用那三尺长绸跳出那倾城之舞。
那夜,多人无眠,半淼殿外,陵生直直地站在那亭台处,目光一直望向暖烟阁。
只因今晚他和阿月约好了,要在这里告诉她关于顾盼的事情。但阿月却因诅咒一事,浑然忘了和陵生的约定,从昨日起,一整日都躺在那塌床之上。
陵生望着上弦月,高高挂在头顶,一直仰望着,如同每日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月姬娘娘。他们中间隔着太多,君君臣臣。
他喜欢溪月,第一次在云国见着溪月便喜欢上她了。但那时候她已经是在君上嫔妃里面。她和云珩掉下了悬崖后,等到众侍卫全部熟睡,他单独去那悬崖下找过,却没找到她。他以为溪月就这样死了,再也不会相见。
直到一年后的中秋,她以舞姬身份御前献舞,从而进了皇宫。那时的她跟最初的她已变得太多。
她入宫,成了月姬娘娘,是君上的宠妃。万千宠爱与一身,风华绝代的娘娘。陵生和她偶然在宫中相遇,却只是匆匆一瞥,她似乎不识得自己。
直到不久前月姬娘娘‘死’了,他负责看守祭台,才得以和她相处。
陵生就这样默默珍藏这这份对她的爱,从不言语。有时候,他多希望在云国亡国前,自己能找到那时候的溪月,带她远走高飞,但是,这不可能了。
事情往往出乎意料,她活过来了,而且是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似乎她醒来后也跟以往不一样。
虽然和以往一样爱惹事,不过她喜欢对着自己笑了,陵生有了私心,他希望能一直这般,就这般。
今晚她没有应约前来,让陵生觉得他们回到了以往,或许亦是警告。警告自己,他们之间太多不可能。这种恶念必须根除。
只因他是臣子,她为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