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退出安宁宫的众嫔妃,无可质疑的又有一场恶战。走下那台阶,宋琳琅走在前方,高声说道
“各位妹妹,你们可知前晚有位宫人,深夜里一直鬼哭狼嚎,还唱了一宿五音不全的歌”
跟在容夫人后面的嫔妃忙附和道
“夫人,鬼哭狼嚎的哪敢是宫人,是一位娘娘!”
宋琳琅听那嫔妃这么说,一脸惊讶,似乎不知道是谁,她看了看一旁的阿月,随而问道
“谁敢这么猖獗,如果是娘娘,怎会如此恶俗恶心,也只有那心智不全不知是非的宫人才敢如此!才能作出这等下贱的事情”
她那声‘下贱’咬字咬的很重,一旁的阿月定住脚步,终于被她的话忍不住了。姒以见此忙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跟容夫人动起手!
容夫人也停了下来,跟着她身后的一波人也停了下来,高傲的扬起下巴,向着阿月走近。阿月轻蔑一笑,由下至上将容夫人看一眼,随而笑道
“宋琳琅,你还真是仗着自己是个小平胸,水桶腰,便高人一等了。我喜欢半夜唱歌管你屁事,你不喜欢听,把你的耳朵堵上呀!”
她被阿月一番话说得花容失色,试问有谁对她说过水桶腰,平胸这两个词,立马如泼妇般吼道
“说谁水桶腰,百里溪月,你就是一个贱货,狐媚子,下作的人。有娘生,没娘养的山野丫头,没有家教没有涵养,你……”
阿月笑得更深,开口打断她的话
“我怎么了?唉,没认识你以前,我真的不知道何谓丑女多作怪。宋琳琅,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处处都得让着你。你不过就是仗着你有个好身份,才敢在宫里横行霸道!”
容夫人已经被阿月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撩衣袖,要上去打她,却被身后的宫人拉住了
“你们都别拉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溪月,你不过就是个亡国公主,作为奴隶赔给君上,现在君上也不要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下贱!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多余!”
阿月错愕的站在那里,容夫人说得没错,溪月她的身份就是这样。只是谁都不敢把这番话当众说出来。
“云国公主?我呸!谁不知你以前是怎样的,母亲是下人,勾引了皇帝才生了你,你就跟你那龌龊的母亲一样,不堪入目。君上以前不知就怎么被你迷了眼。听说当初你喜欢君无期,不过你们也是绝配,但他竟然直接送你进宫,因为你就是……”
容夫人后面那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姒以直接上前掴了她一巴掌,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平日一向温婉的瑾夫人,竟然动手打人,而且打的是蛮横的容夫人,一旁的阿月也惊住了。只见姒以冷静的对上愤怒的容夫人,冷冷说道
“容夫人,你虽不喜欢溪月,但也不必如此侮辱她,今日姒以打了你,若你记恨,便是我苏姒以一人所为。”
容夫人十分诧异,她没想过苏姒以竟然会动手打自己,瑾夫人入宫也是八年了,从不敢对自己说一句重话。今日竟为了溪月和自己动手。
等到容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准备上前动手,姒以却拉着阿月的手大步离开了,只听到背后宋琳琅咒骂的声音
“苏姒以,今日本宫记下你了,来日一定加倍还在你身上!”
她的声音很大,姒以都听在了耳里,却也只是冷着脸匆忙走着,阿月看着姒以面无表情,也不再是以往那番温柔模样,心想,今日她因为自己得罪了宋琳琅,以后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忙问道
“姒以,刚才你为何要打她,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这样为我得罪了她不值得?”
姒以听阿月问自己话,便停下匆忙的脚步,然后转身看着阿月一脸担忧模样,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了,随后便是哈哈大笑,笑了很久。
这是阿月第一次看她笑得那么明朗,那么开心。一会儿,姒以才收住了笑,拉起阿月的手,笑道
“溪月,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我一直都讨厌的容夫人,所以,我自然很高兴呐!”
阿月哑言,姒以笑竟然是因为第一次动手打人,心情过于激动而已,但是,姒以难道不知自己已经惹祸上身了吗?阿月又担忧的说道
“可是,按照宋琳琅的记仇的个性,她一定会还回来的。”
听阿月这般问,姒以收住了笑,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无碍,毕竟她侮辱的人是你,我见不得。再则,她很高兴!
她话一说完,阿月就发现眼前一切都是雾蒙蒙的。性格软弱的姒以,竟然为了她动手打容夫人,不知为何,她的心暖暖的。
“姒以~”
姒以看着已经眼泪汪汪的阿月,她知道,阿月定是担心她会因此受到容夫人的欺负,便解释道
“容夫人不敢对我怎样,毕竟我父亲是廷尉大人,而且,如今太皇太后在王宫,没人敢动我!”
虽然姒以这般说,但阿月还是有些担心,之后才从宫人闲话中得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容夫人的父亲宋相国涉嫌贪污滥用私职等罪行,更可怖的便是他丢了一批救灾物资,主审宋相国一案的便是姒以父亲。所以,容夫人不敢在此刻对姒以下手
姒以那天很高兴,脸上多了几分光彩。摘了几朵开得艳的黄莺翠,插在暖烟阁里屋里。她也说了很多话,与平常沉默寡言很不同。不过所说的也是一些常见的话。
阿月也高兴地让花儿给她找了一个花瓶,然后培上土,跟着姒以学莳花。末了,歆姑姑端上茶具,准备品茗。姒以看了那一套古朴的茶具,小声说道
“溪月,我们今日能不能把茶换成酒!”
这是今日第二次姒以让阿月意外的事情,她想着应该是姒以平日常规久了,今日爆发了,忙让歆姑姑准备温一盅酒,几碟小菜。
宫人都准备好了,姒以便让她们散去,留下她和阿月两人,然后便开始端起一杯薄酒,畅饮起来了。
阿月酒量本身不怎么好,但想着是和姒以一起倒也不担心酒量,只管放肆的喝。
第一杯,喝完说祝永远姐妹,姒以点点头,一口喝下去了。
第二杯,阿月竖起拇指,赞道,姒以,今天你真仗义,她笑了笑,没说话。
第三杯,阿月拉起她的手,姒以真好,打第一眼见着你就觉得你是好人了。
第四杯,尽管阿月的意识还清醒着,却说出了另一番话,平日不敢说但是又想说的话。
她骂了君无期那贱人,骂了很多遍,用了她所有的骂人的形容词,但姒以却摇头反驳
“无期不是坏人。”
阿月敷衍的点头,随而又悄悄地说道
“姒以,你知道吗?我有喜欢的人,他叫陵生。他是陵生,可帅了。”
姒以看到阿月已经醉了,醉得开始说心里话,她也开口道
“其实我有一个深扎在心里多年的人。”
幸好阿月喝得不是很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忙打起精神,听姒以讲她的故事。
姒以从小就常在宫里玩,今日安宁宫见到的太皇太后,是姒以父亲的姑母,这样一算她也是皇亲国戚。
那时,她喜欢来宫中玩,和那些比她稍微大的两位皇子,其中一个就是最末皇子君无期,而另一个,便是四皇子君傲南。
君傲南生得儒雅,三岁便会四书五经,习得一手好字,却是不爱朝中政事。而君无期,从小便是鬼灵精,爱捉弄小姒以,每次把姒以弄哭了,便说一句
“小嫂嫂,我哥哥来了”
姒以就立即不哭了,那时,姒以虽然年幼,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她只知道,跟君傲南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很开心很高兴……
……
她的笑容停在了那个时候,缅怀那段回忆。阿月不忍心去打搅,因为之前宫人曾说过,安阳国只有一位王爷,便是安乐王君无期,却不曾听过四皇子君傲南。
如今姒以却是君纥轩的瑾夫人,当初的君傲南去哪了。后来,肯定是发生了事情,才导致如此,阿月问道
“后来呢?”
姒以的笑凝固了,然后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调说道
“他被贬未庶人,发配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我,便进宫做了君上的瑾夫人。”
“中间发生了什么。”
姒以没有回答,阿月看到她眼里突然一行泪水,滴落在空酒杯中,她不愿意说那其中的事情,阿月便没问了。然后,她趴在木桌上睡去了,后来,阿月也睡着了,依稀之间,好像听到姒以说
“他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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