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林中,树荫处背立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脸上蒙着厚厚的纱巾,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她那一双清澈的双眸,她看着花瓣缓缓落来,伸出纤细的手,试图接住。
突然,刮来一阵风,花瓣急忙打了个转,便飞走了,一个中年男人从树上跳下来,女子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睛。男人平静无奇闷声说道
“王爷说,月姬醒来却不记得原先的事,吩咐姑娘去看一下究竟是因何缘由。”
随而男子准备离开,蒙面女子这才开了口,淡淡然问道
“她醒了,这次王爷能护她周全吗?”
“能!”
一阵风飘过,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女子抬头望向天空的上弦月,伸手缓缓取下那敷面纱巾,只见那她两颊的疤痕触目惊心,和着白色的槐花,在风中肆意横行。
――――
第三日,有脚步声向牢房慢慢靠近,然后就是门锁声哗啦哗啦打开的声音,我眯了眯眼,仔细看开锁的方向,好像是有两个人。
牢房外开锁的是牢中的衙差,他低着身子恭敬的问道
“陵将军,需要小人帮忙押着吗”
陵生冷冷的回道
“不用”
然后又看了里面的正打量他们的我,陵生对着牢狱愈发冷漠的说道
“你进去把她带出来。”
“是!”
牢狱一转身,陵生微微抬头,随即单肩迅速朝着牢狱后背重重砍去,牢狱没来得及呼救,身子便重重的倒在地上了,我不竟呆住了,就那么一秒,那人就被陵生打倒在地。而陵生马上抬头对上已惊呆的我,脸上浮现一丝匆忙之色
“娘娘,属下冒犯了”
说罢,便拉着我从牢房离开。
“嗯,陵将军,你要带我去哪?”
我大声喊到,虽然知道跟着他走没错,但他究竟要去哪?陵生似乎很着急,都没听到我在问他话。而漆黑的地牢过道似乎特别长,那一路的飞奔,让我的脚已经麻木。
在我恨不得跟上次阿云带我离开一样,顾不得其他躺在地上的时候,却隐约看到了微光,只是微光,陵生回头,见我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在一旁不住的大口喘气,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说
“娘娘,对不住”
我本就对他印象极好,看他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儿,这时竟有如小男生一样对我说抱歉,不由地脸红了。
“没事,只是你~下次跑的时候能给我一双鞋吗”
陵生这时才看到我的脚全是血,他一下慌了起来,这是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一个男生担心我,对我有这种表情。还是如此英俊帅气。陵生正准备俯身下去看我受伤的脚,我忙后退,挥手拒绝
“不碍事的,现在不疼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我忙转移话题,问道
“对了,陵将军,你要带我去哪?”
经我一问,陵生才想起来还没跟解释为何要逃跑的事情,遂直起的身子,但想了一会儿,却低下了头,单膝请罪道
“卑职无能,不能帮助娘娘平冤,太后已下令今日处死娘娘!”
“处死我?”
我惊呼,他似乎对于我的惊讶不奇怪,不过我惊讶的不是太后处死我,而是重生的身份。
“陵将军,现在我们是在什么国家?”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而回答
“回娘娘,现在是安阳国道宣十三年”
安阳国,自己真的是重生在古代了,而且是个架空时期。看来,回去宜早不宜迟。这个安阳过于血腥,一来便要处死我,这样也好,也省去我自己去死,只是可惜溪月那女子,如果她活过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娘娘,快走吧,不然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他又看了看我一直流血的脚,不假思索的将我拦腰抱起来
“娘娘,冒犯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将自己一把抱起,往外面走去,刚才的思绪一下被打断了,随而紧盯着他的脸庞。
看着他的下巴,微微有些胡茬,轮廓分明,有微光斜照过来,打在他的脸上格外灿烂。
陵生运气飞快向外走去,不到一分钟,我们便出了天牢,到了天牢大门
外界的阳光十分猛烈,一下打在我身上,让久处黑暗的牢房的我,睁不开眼,我忙拿起左手试图去挡住阳光。这时,一个妖媚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来。
“哎哟,本王当是谁呀,原来是陵将军亲自带犯人来了”
陵生顿住了脚,转头见穿着一身红袍的王爷,拿着一把火画扇,正散漫的靠着天牢石碑,不怀好意的打量我们,身后还跟着一行侍卫。
我再次见到一身红的妖孽男子,想想那日他的话,心里一阵不舒服,忙从陵生怀里跳下来,站在一旁。
他随而打量的看向我,我则回他一脸唾弃的眼神,他继续说道
“君上命本王来天牢抓犯人,看将军这气势是要劫狱吗?”
顺着他的话,我转头看向一旁的陵生,此刻他的头虽然高扬,但依旧可看出他的慌忙,凭我机智的大脑,我想,妖孽男子说得是对的,陵生是劫狱!
“别诬陷好人,将军只是来为我送行。”
我话一出陵生转头看向我,我则回了他一个笑靥如花。既然我不属于这里,那也不必给这里的人儿填麻烦了,何况是这个英俊不凡的将军,我横了一眼妖孽,镇定的理了理乱发,高傲的说道
“妖孽,不用你来抓我,我自己会走”
回头看着陵生,他依然是对我一片迷茫不解,他肯定不知道我这么聪明看透了一切,我轻声说道
“将军,既然注定要死的,任谁也改不了这结局,倒不如顺其自然。”
陵生看我淡定自若的样子,眼里满是疑惑,他不相信有人不怕死,而且,他也不愿意眼前这人去死
“娘娘,卑职~”
“将军,本王好心提醒你,这是顾太后的命令。”
妖孽不耐烦的打断陵生的话,他已看不下去我们久久的惜别,陵生没有继续说,对于顾太后,没人敢反抗。
看着他失落的模样,我猜想定是刚才妖孽男的那番话。忙安慰他
“将军,生死由命,如果有缘,我们自然会再见面的!”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我。再见面,难道是地府再见面吗?没顾忌他的疑惑,我便横了妖孽一眼,往前面走去
“娘炮,走吧!”
妖孽哈哈大笑,娘炮,这个词真真儿好笑,不过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吗?还是想着自己会救她,所以这么肆无忌惮,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我随着妖孽,往那处刑之地走去,一路上,他摇着把扇子走在前面,好不潇洒,偶尔还哼支小曲。我记得他是不是在牢房中说过要救我的吗,现在看来似乎是错觉。
走了很久,终于进了我该来的地方,王宫的祭台。我记得,这是我初次醒来的地方,在这遇见了阿云,也遇见了陵生。
那晚祭台只是围着三层和尚诵经敲木鱼,还不是太隆重,现下却是一副壮观之景。文武大臣皆站在两旁,皆是戴着皮帽子,样子有点像现在的瓜皮帽。帽子拼缝之处,缀有一行行闪闪发亮的小玉石,光映下其烁如星,看上去就像闪烁的星星一样。
众大臣前面有序地站着一行身穿盔甲的侍卫,庄严地一动不动。在他们之后,我看到了一些身穿白色衣服的后宫妃嫔,以及宫女太监等,站在后面。
他们如此大的排场,只是为了要杀死我这个身体的主人,心中思虑,这个女子的身份应该是比较尊贵的。想到此,不免抬头挺胸,收腹翘臀,直起身子,学着模特走t 台的步子,端着身子向前方走去。
祭台另一处有着一个平行高台,高台上面便端坐着太后君上一行人。从进来的那一刻,君上的眼便一直留在她身上。眼见着那一袭被侵的暗灰的白衣缓缓走来,白衣的主人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后面,君上前面的旒晃了晃。
走至了高台下,我便站在那里,审视着周围的人。高台之上,我看见最前的那应是皇帝,他身穿一袭黑色冕服,头上佩戴着高高的冠,延前面挂着一串串玉石珠子。
却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那么高贵的端坐在高台之上。看他的那一眼,心已经慌乱,连忙调头,却发现陵生严肃的站在皇帝后面,同样面无表情,我想他还是笑起来好看,太冷了会把自己冻着,于是对着陵生,挑了挑眉,扯起嘴角,扯起一丝微笑。
一旁的君上,看着我朝这边笑,那串珠子晃得更厉害了。笑得那么高兴,难道她不害怕死亡吗?
陵生的心此时是懊恼万分,他为什么帮不了她,看到她的笑,依然是那般天真,他不由得回避了。
一切就绪后,了尘拿着经书,对着我转了一圈,然后朝着高台作揖高呼道
“阿弥陀佛,禀君上、太后,这狐妖原来是九尾狐,之前侥幸逃脱,但元气大伤,今日贫僧作法,定让她魂飞魄散,佑我安阳平安。”
太后抿嘴浅笑,说道
“好。”
我这才看到高台上坐着的那个女人,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穿着黄色的华服,头上顶着高高的头饰,高傲地看着下面的一切,连君上都有些逊色。
心里却是对她极为不满,发自肺腑的厌恨,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何原因。或许是她一个简单的‘好’字便要我死了,身后有些宫女太监对着我指指点点,似乎太后对我的处置他们十分满意。
身体的主人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那么讨人厌。不过,我想刚才那个和尚说我是狐妖,所以要处死我。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狐妖,简直是吓唬人,还九尾狐呢,我看向陵生前面坐在的皇帝,一身黑色的龙袍,头上的冕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是皇上,是这里最大的王,但是他为什么不说话呢,那个叫溪月的女孩不是他的妻子吗,他也相信自己的妻子是妖怪吗?很气愤他没有帮着自己辩解,果然,无情莫过君王恩。
我不禁笑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我,或许他们以为我疯了。
“九尾狐,哈哈,这么烂的理由也想得出来,要给我一个死的理由,也编个实际一点的嘛,比如皇帝性无能,妃子和别人私通呀,再则谋反,还弄个什么九尾狐,太笑人了”
我的话一说完,底下的人便都又沸腾了,都纷纷议论道,月姬娘娘果真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她竟当众说出了这样的话。的确,她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她那一句‘皇帝性无能’,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高台之上的君上,他的脸从最初的无色,变成了红,然后又变成了白色。不过,一旁的王爷暗暗抹了一把汗水,看来她说自己‘娘炮’还是轻的。
顾太后看着人群都在骚动,因为刚才月姬的一番话而议论纷纷,忙下令
“大师,快些将这妖孽除了,免得在这胡言乱语!”
我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很好,也算是报了天牢的仇了,自己也能为那个溪月出口气再走了,就算这里再好,自己的身份再高贵,可是,梦里的那一幕幕太惊心动魄,还是回现代做自己就好了
“我自己会走!”
将准备押我行刑的侍卫推开,我要走得潇洒,然后抬头看了看高台之上的皇帝一眼,突然心又乱了,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心里就很烦躁,万种情绪,而且自己还期待着他会救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想法,便摇了摇头打断这个想法。
我大步朝着祭台上走去,还是之前那个祭台,只是没了那些缦帐和那张玉床,换成了成捆的桃木以及一根木桩。
以至于后来那些大臣回忆,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那么无畏地走向死亡,只有心里坦荡的人才有那种姿态,
先前还在流血的脚依旧流着,正午的阳光很大,踩在发烫的石阶上,有些结痂了却又被新的伤口咯破。石阶又多又陡,我有些坚持不住,但是我想既然自己知道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像自杀前一样,倒不如高姿态的死去,为身体的主人留下尊严。
看着她一步一步向着祭台走上去,台下本来从容的妖孽心里开始慌了,他说过会救她的,但是不一定会成功,何况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在考虑到救她是否会泄露自己大业的前提下,他是不会贸易行动的。心中有些纠结,不由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
而高台之上的君上也慌了,这一次是自己要她死,之前是母后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巫术杀死了她,而这次,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所爱的人,将她推向祭台的大火之中。可那人,一步一步的走向祭台,不曾回头,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
他看到她的脚在出血,却倔强地站在那儿,不肯向他跪拜。她的那番话让他发难,可是,明明知道要死,不是求情,而是攻击她,究竟她恨自己多深?君上心里暗自给自己灌输一个概念:她死了,自己也不会再这样了,就可以做到以前那般冷漠。
我终于登上了祭台,假装从容地将高高桃木拨开,然后,走到桃木中间,看了看祭台下面的人,表情各异,有诧异万分,还有嘲讽,但也有些宫女太监卷起衣袖,抹眼角的泪,还有些人摇头叹息。
抬头看向高台,依旧如那般,所有人端坐在那边,祭台和高台位置差不多,我越过皇帝,因为我看他的时候,心里总是五味杂陈,很难受。便转向头看另一边的皇太后,皇太后生的极美,冷艳不可方物,虽然只是匆匆一瞥。
她身后站的便是昨日看我的那个女人,还是一身华服,此刻,正带着嘲讽笑的看着我。
人心总是残忍,只是看哪一个角度,高高在上的是无情无义,深谷低下的,你却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心情,或许又是坊间一段说书材料,抑或是大快人心坏人终于死了。
感觉自己像是得道之人,于是淡然一笑,对着身后的侍卫说
“麻烦你帮我打个火,把桃木点着,谢谢你了”
侍卫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对着他点头道谢,然后从容的闭上眼睛。
一旁的了尘大师也吓到了,这个女子胆量不小,对生死如此释怀,而自己为了名利,不得不置她于死地,于她有憾,可惜了~
侍卫颤颤巍巍地用点火器将桃木点燃,桃木因先前浇上了香油便迅速的燃了起来,白色的烟雾开始上升。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祭台前放着祭祀的祭品以及三根一米来长的檀香也被点燃,烟雾缭绕。
了尘隔着祭台,开始作法,在祭台外开始转圈,口中念念有词,而祭台下面的盘坐的几圈和尚,也开始念经祷告。
我怕自己坚持不了大火,要逃出去,就盘坐在燃烧的桃木之中,桃木烧的很旺,我知道自己要很快就会死了,虽然过程很痛苦,自己还会感受到火在身上肆虐,我不想那么痛苦,与其慢慢烧死,倒不如自己闭气,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慌忙下,我做了决定,给自己打气,仰天大喊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再次震撼,她没有被绑着,而是自己去坦然去行刑。古有比干无畏刨体取心,今有月姬坦然赴刑就义。
君上想,她是那般想离自己而去,她为什么不辩解,难道她真的不是安乐王的人,不是云国的细作,她如此做便是在赌自己救不救她?但是自己又会救她吗!而她那么想拼命保护的人,又何尝去能保护了她?
君无期看着大火之中的溪月,手中的折扇忽然断裂。她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大火之中,就像那年她在栏月阁褪去那一层皮,受那蛊虫侵蚀却只是隐忍着。但她传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的心紧绷,她没想过自己会去救她的吗?会让她活下来!
怎么那么主动的走上那祭台,她没有挣扎,反而手捂着嘴,难道她根本就是想求死!想到这,君无期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微的汗
“你只是一颗棋子!”
我感觉到了烟雾呛进喉咙里,开始猛烈的咳嗽,但下一秒忙捂上嘴,任脸涨得通红。只要再几分,我便可以死了。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快跑!
但是我的脚已经软了,跑不了,只能死,此刻只希望自己早些死去,好了却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我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烧着了,而自己的皮肤也开始灼热,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大火带来的痛苦,身上的肉在火里面无情烧着,都能闻到些肉香。与此同时,我脑中有声音不断吼叫,那声音似乎想从我身体里冲出来,用着那乱麻的尖利声在大脑里嘶吼,极其痛苦。
这次我再也受不了了,仰天长啸,鬼哭狼嚎,我清晰的听出脑海中的这个声音来
“君纥轩,你负我!我从未害过你,可你却任由你母亲害我,杀我!我不甘心!我以死去的云国子民诅咒你:国破家亡,孤独终老!”
这话不止我听见了,祭台外的百官大臣、嫔妃皇室和宫女太监等等都听到了,这声音过于凄厉,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中发出来的,怨气太渗人!
只是伴随着那一声凄厉的咒怨,大火之中的月姬终于倒下了,倒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这次,君上再也冷静不下来了,溪月那一番话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那一句‘国破家亡,孤独终老’更是让他一惊。
所有人都为刚才月姬那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所震惊,月姬娘娘竟在最后关头起誓下咒,纷纷议论起来,君无期看向身后一个侍卫,那人刚好对上他的目光,示意这人上去营救溪月。那人得令后,连忙绕去祭台后方。而陵生的剑已经开始出鞘,青筋暴起,他要去救他,只等一个命令。
君纥轩的瞳孔不断放大,牙齿吱吱作响,手也不住的颤颤巍巍的,冠上的玉旒猛烈的晃动他看向她的身体已被大火吞噬了,难道她就这样离开她了?不行,她是他唯一一个爱的女人,余下的日子那么久,没有她,怎么行,君上猛地拍桌,大声吼道
“都给朕住手!陵生,快去把月姬娘娘救出来!”
身后的陵生听到君上下令,迅速飞下高台,往祭台冲去,而一旁本无情绪的皇太后,见此,忙喊道
“不许去!谁都不准去救她,谁要是敢违抗哀家的旨意,诛连九族!”
已下台阶的陵生听到这话,慢慢收住了脚步,而一旁的君无期也对着后面侍卫摇摇头,侍卫便收起了已经出鞘的刀。
诛连九族,不是任何人都会奋不顾身为了一个女子让九族皆亡,纵然他对她许有海枯石烂的情意。
君上的手停在了空中,他避过顾太后的眼睛,目光一直望着对面那场大火,只是一刻,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
“母后,儿臣得罪了!”
没有去看顾太后眼里的诧异和愤怒,君上已迅速往高台下面奔去,由于他跑得过快,那冕冠都已经摇摇晃晃的歪在一旁,头发也散了下来。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因为君上这一举动惊呆了。
果然,君上还是那般爱她,角落里有人流下了泪
“溪月,就算你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用来诅咒君上,就像当初你用那最烈的毒药来害他,但,君上他依旧不顾自己死活救你,你究竟是有多狠心……”
突然,一阵大雨哗啦啦地从天空下来了,人群开始燥动起来,但没有顾太后的命令,谁也不敢离开。
君上依旧朝着祭台大步跑去,杂乱的人群见到君上身影,忙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来。有几次君上都要跌倒,却马上站好继续往祭台跑去,倾盆的大雨浇灭了熊熊大火,月姬满是伤痕地躺在那儿,台下人们纷纷议论道
“难道是天意所为,老天都在帮月姬娘娘”
“或许是她自己施的妖法呢”
两波人又开始在雨中争论起来。
终于,君上爬到了祭台上面,那个人儿伤痕累累的躺在那带有火星的桃木之中,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衣服都被烧的只剩几缕,他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滚烫满是伤疤的脸,温柔的喊道
“月姬,我来了”
他是众人的君上,但他也是月姬的夫君。怀里的人浑身滚烫,就像一团火似的。他不自主的流下了泪水,和着雨水,滴落在她脸上。
而祭台另一边的高台之上,太后黑着脸,三番五次为了这个女子和自己对着干,他果然不是能成大事的君上了,先皇的江山将在他的手中覆灭。
这时,伴随一声响亮的“啊弥陀佛”,刚才还是倾盆大雨的天空突然放晴,只是一句话的时间,便是雨过天晴。
不知何时,一位须发斑白,身着白袍的老人,一手拿着佛尘从天而降,落在祭台上,看着君上怀里的溪月,叹了一口气
“唉,孽缘!”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老道长,他究竟是何人,竟能凭空出现,这时,台下有人认到他,忙大声说道
“一真上人!”
听到这句话后,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虽然认不到他,但大家都听过一真上人这个名号。传说他是修炼得道的上人,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逆知未来,还能让人起死回生,道法深远,游历多国,被尊为上人,和君王受同等礼仪。难道刚才那场大雨也是他作法弄的。众人忙行礼,齐呼道
“拜见一真上人”
一真上人看着底下跪倒的一片人,捋捋斑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这女子乃是九天的谪仙,你们竟误认她为妖孽。她若在,可保你们安阳无战乱。”
在场的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气,因一真上人的话他们都听得真真切切。月姬娘娘是九天的谪仙,而她在安阳便无战乱。那她死了,岂不是安阳便乱了。一真上人没有解释其他,随即,转身看着君上怀里被火烧得伤痕累累的女子,不免感叹。
“她生前从未得到温暖,死的时候倒也了愿了”
君上忙抬起头,望着一真上人,眼里有着一个君王从不曾有的脆弱,恳求道
“一真上人,求你救救她!”
一真上人看着他的脸上满是担忧,他明白,这个女子对这个君王的重要性,但他也明白,如果救了她,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于是,他给了一句忠告
“救了她,你将会变成无情之人。”
尽管君纥轩听不懂一真上人的这番话,但他看见怀里被火烧的不成人样的溪月,此刻他的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救怀里这个女子。抬头对上一真询问的目光,坚定的点下头。
纵然今后无情,只要你常伴我身边,所谓的诅咒,孤独终老,便不成立了,有你在身旁我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一真上人摇摇手中的佛尘,这佛尘总是佛不去红尘,不由仰天长叹唏嘘。你对她的情不过是让她安心离开人世的一盏指明灯,而身体以外的那个人才会拥有你的无情。你为她放弃自己的一切,但她最终会放弃你,如今的你不过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