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楚王陵的时候我躺在长长的椅子上,两只手十指交叉的捂着眼睛,太阳暖暖的照在我脸上,我觉得很温暖,很舒服。
我听到了鸟叫,我听到了花香,我感觉到了清风拂过脸庞,5月的天气如此的美。
我慢慢的开始梳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和我见到的一切。
这里的所见所闻确实和我在潍坊的时候大不同,最直观的中午的吃饭,在潍坊的时候是一张木板做成的桌子,大家围着木板坐在榻榻米上;做饭的人会一碗一碗的给每一个人盛饭;在潍坊的时候称呼为“我们家领导”而他们称呼xx主任,那个女人明明住在张丁权家,她却称呼张丁权“张主任”而不是“我们家主任”;花牛作为我的推荐人,我作为他们的新朋友,花牛却不跟着我转悠自己去学习去了;孟媛媛作为我的老师,却逃之夭夭,看来我又换老师了,看来我真是一个麻烦的人。
这天下午,我在楚王陵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在湖北的日子里。
我每天都会跟刘经理对着干,我觉得我没有错,他是销售部经理,我是负责后勤的,他一个做销售的凭什么染指我后勤的事情?染指也就染指了吧,可更让我受不了的是他还想让我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我想起了一件令我后怕的事情,也是那件事情让我加快了离开湖北的速度。
我在仓库和耗子他们一边扫码一边聊天,刘经理把我叫到了外面偷偷的说:“孟总(总公司的老总)给我们加工中心下达了一个秘密任务,怀疑刘德(科研人员)把我们实验出来的新种子样品拿xx公司的陈种子样品做交换,为自己去xx公司做铺路,你今晚等他们睡了之后去王经理(后勤部经理)办公室拿上钥匙到刘德办公室去找xx公司陈种子的样品,他们的样品的编号是。。。。。。”我当时就懵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刘德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他真的要去别的公司发展,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刘经理看到我在犹豫,他意味深长地说:“你也知道刘德不是我们的人,孟总一直想把刘德调到总部跟杨老师去学习,可是一直没调就是觉得刘德不能信任,李总(我们这个公司的最高负责人)孟总都是和你一个地方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勉强的答应了,他特意问我有没有王经理办公室的钥匙(其实他知道我有,他也知道王经理最信任我,每次王经理出差都会把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交到我手里,他办公室里放着整个加工中心办公室的钥匙,包括他自己办公室里的钥匙)我也知道他跟王经理不合,虽然他们都是湖北本地人,可是我觉得王经理比他可信的很多,如果是王经理安排了这件事,我相信我不会有任何质疑。
公司很多人都再背后说刘经理坏的很,我不知道这个坏具体指那方面,但是据说孟总骂他是“日本人”,因此不论他说的这件事情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孟总交代的)都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那天晚上我码字到了午夜之后,我给刘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我说王经理办公室里的钥匙上没有刘德办公室的钥匙,我进不去。
这件事我当时没有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如果深夜去了刘德的办公室真的找到了xx公司的样品,我就会成为背叛朋友的叛徒,成为被耗子和雪莲花看不起的小人。刘德在我们加工中心人缘非常的好,他虽然是科研人员可是加工中心人手少,他就像是一片砖那里需要往那里搬,我从来没有听过他有过一句抱怨的话,也许是这个缘故,很多人都称呼他“德哥”,非正式场合刘经理也叫他德哥。并且他为人和善,我第一次来到加工中心的时候是晚上12点多,就是他站在路口接的我,给我热的饭。跟他没有跟耗子那种亲密无间,我总觉得跟他之间有一层隔膜,我从内心里敬重他,他也从内心里敬重我,我称呼他德哥,他也称呼我“x哥”。
后来我认真的想过这件事情,我得出的结论是刘经理给我下了一个套,想让我往里面钻,我甚至想象到了如果我真的进去了,他会带着全加工中心的人来“抓贼”。我想起了在二楼办公室的窗户边,我跟郭总抽着烟聊着天,郭总指着下面花园说:“x哥,你看我们安徽人就像这里面的杂草一样,迟早会被人家逐一拔掉。”
“郭总,你别这么说,我的处境还不如你,你是做销售的至少手里有客户,公司不敢轻易的动你,但是我有什么呢?”
“x哥,你有李总,你有孟总。李总是子公司的直接老总又是总公司的大股东,你是李总带来的人谁敢动你?”
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别人说我是李总带进来的人,我不觉得这是一种骄傲,在整个加工中心我干的不比任何人干的少,别人在吃饭我在修机器,别人星期天在逛街,我在车上去别的仓库接收种子。我没来之前是市场在等货,现在是市场随时要货我可以随时给你发,后勤损耗比之前降低了20%,退货率几乎为零。
三哥说得对,人心险恶你能力比人强的时候就会遭人嫉妒,排挤,这就是现实社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心欺诈。
想起三哥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的想起在山东的哪些日子。
我们坐在地上吃着花生米喝着啤酒聊着天,三哥说我心比天高。
最初认识三哥的时候是我离开潍坊来到了潍坊周边的一个城市里的小厂里,那天早上我和其他人正在做工,三哥带着嫂子和小马进了车间,我知道来新人了。我埋头敲打着工作台上的冷冻鸡肉(把鸡肉上的冰敲掉),一个鸡腿飞起来砸到了嫂子的手上,弱不禁风的嫂子当时尖叫了一声,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三哥急忙抓住嫂子的手:“我看看,有没有事。”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觉得特别的恶心,不屑的继续敲打着案台上的鸡块。三哥见我没有任何歉意,于是大骂了一句:“他妈的谁这么没长眼啊,干活的时候不知道看着点。”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火冒三丈:“这是车间,是干活的地方,不是秀恩爱的地方。”
那天我跟三哥差点打了起来,但终究没打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三哥在东北是混社会的,据他自己说从小就练过武,他身上有很多的刀疤,左心房上纹得是蛇钻七巧的纹身。我不知道那个纹身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那个纹身代表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三哥在来这个厂之前是在潍坊的一家中介公司做经理,嫂子去那里找工作被三哥看上了,后来他把她睡了,她成了他的女人。嫂子的家在距离潍坊不远的一个县城,知道了这件事死活不同意,而且还带人强行带嫂子回了家,后来嫂子跑出来了。他们为了躲避嫂子家里人而来到了这偏远的破厂里。我不知道小马为什么会跟着三哥和嫂子一起来这里,小马是三哥的同事(在潍坊中介所的同事)她称呼他“三哥”我也就跟着叫“三哥”。后来我知道了小马是因为喜欢三哥而跟着三哥来的,觉得他值得我尊重,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体面的工作(也许她有自己的辛酸,可是当时在我眼里她的工作确实很体面)
直到我离开山东的时候,我都没有搞清楚三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极度复杂而且极度危险的人,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我会走上不归路。他告诉过我他跟嫂子没有结果,他比嫂子大11岁他在东北老家有个儿子,老婆在他去俄罗斯的三年里跟他最好的朋友上了床,他回来知道了以后跟老婆离了婚,通过道上的关系找到了藏在沈阳的朋友,花了一万块钱找人敲碎了他最好朋友的膝盖骨。三哥当时轻描淡写的说:“兄弟,你记住这世间你最信任的人往往是伤害你最深的人,我让他这辈子在轮椅上渡过。”
“兄弟,过段时间我带你去收账,我不能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不会缺钱花。”
在黑夜里我看不清三哥的脸,我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仇恨,我感到了害怕。我没有回答他我会不会跟他去收账,我只是问他:“嫂子怎么办?”
“兄弟,你还太小没经历过男女之间的事情,其实女人的身体是最脏的,我跟你嫂子也只是玩玩。”
我彻底的沉默了,我想或许我确实是太小没有历经过男女之间的事情,我觉得嫂子很可怜,一厢情愿的跟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只是为了得到她年轻的身体。想到嫂子可怜的时候,我觉得我也很可怜,原来我跟嫂子都是一厢情愿的可怜之人。
那年三哥33岁,嫂子22岁,我未满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