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花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3点多了,我依旧躺在楚王陵的长椅上晒太阳。
我确实不想多动一下,因为我需要思考很多的事情。就拿眼下最紧要的说,我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离开徐州去四川?
如果我去了四川做不了编辑我该怎么办?
我接起了雪莲花的电话,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在哪里?”
“我去旅行了,我买行李箱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要走了,我和耗子特意到市区买了一个红色的行李箱,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赵敏问我买箱子干嘛,我说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当时雪莲花就在赵敏身边,她只是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我,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我喜欢她,耗子对她说我喜欢她的时候,她说:“你胡说什么!”
那天我和耗子,德哥在会议室看电视,她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接了一个电话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她的房间,收拾了一番就下楼了。不多久楼下就传来了警车的声音,我们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透过窗户向楼下看去,一个男生下了车。我们看着他跟那个男生一起走了上来,原来是找她的。她直接领着他来到了会议室,拉了一把椅子让他坐,把他带来的瓜子分给大家吃。德哥问她是不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反问:“你看像吗?”
她给我瓜子吃的时候我说我不吃,随后我就回到了办公室。他们留在了会议室,不时传来雪莲花的笑声。
原来我只是一个小丑,原来她的追求者那么多,我在qq上更新了签名。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把兰花草丢在院子里的雨里,我没有打伞去了加工车间,帮工人们装袋子,封包。
我不知道那个开着警车的男孩子是什么时候走的,耗子来车间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跟工人小孙聊天:“你的花会被雨下坏的。”
“不要了,让它死了算了。”
“那多可惜啊,送给我好不好。”
那盆兰花是我跟耗子,雪莲花三个一起去市里买的,我说等到兰花开花的时候就把它送给她,虽然我不知道兰花草会不会开花。
耗子把我拉到了一边说:“我以为你在办公室了,谁知道你跑到仓库帮工人干活来了。”
“工人怎么了,他们不是人吗?哦,对了你是大学生。”
“你怎么了,吃枪药了?”
“你去嗑瓜子吧,别烦我了。”
“好了,x哥,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男的是干什么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不知道,听说在市里的派出所上班,是她的网友。”
“网友?是男朋友吧?你没看见她拿瓜子就像是拿自己的一样顺手吗?”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不是我们出钱买的,不吃白不吃。”
“你说你生什么气嘛,你喜欢她你自己又不说。。。。。。”
”算了,我就是一个过客。”
“又来了不是,谁会在这里老死一辈子啊。”
她沉默了,我也沉默了,也许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只是谁也没有主动挂电话。
“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她听起来好像很生气。
“我在徐州搞传销,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要走,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再说了,那天晚上我们聚餐的时候刘经理不是说算是给我送行吗?”
“我。。。。。我是知道啊,可是。。。。。。”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现在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那一刻我只是觉得全身的血液冲击着大脑,我不停的说着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人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你挂吧。”
雪莲花什么也没有继续说的挂了电话,我瞬间觉得好失落,我努力的仰望着天空,那是一片陌生的天空。
我呆呆的站着,望着,那晚的聚餐是我们最后一次,那晚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那晚耗子,德哥,郭总我们几人步行回公司,雪莲花坐着刘经理的车回公司。
在酒桌上,刘经理端着一杯三两三的白酒带着嘲笑讥讽地说:“我们公司出了一位才子,未来的鲁迅,来我敬你一杯。”
他端着酒杯看着我,我毫不客气地斟满了一杯:“谢刘总长期的关照,也借刘总吉言,我先干为敬。”把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耗子坐在我旁边拽了拽我衣角,雪莲花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刘经理喝干了自己的酒才坐了下来,耗子低声的说:“悠着点,你跟他叫什么劲啊。”
“我没事。今天不是我把他喝死,就是他把我喝死。”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多吃点菜。”
回公司的路上,我边走边吐,德哥问耗子“x哥怎么了,从来没见他喝酒这么猛过,你坐在旁边怎么也不拦着。”
“又怪我了不是,你没看到他当时那样,我能拦得住吗。”
“这事不怪耗子,x哥是性情中人啊。”郭总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
吐着吐着我就把眼泪吐出来了,我不想在自己离开的前一晚上留下软弱的一面,可是我终究没忍住的哭出了声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我只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心里积淀的痛想要借助眼泪流出来,也许是其他的也许。我知道我没有醉,我心里很清楚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我走不稳,我的身体他不属于,我的情感他不受我理智的控制。那一夜,我不知道在黑夜里留下了多少伤悲,我也不知道那些伤悲后来去了哪里。就像我第一次离家的那个夜一夜,我同样不知道留下了多少悲伤,后来那些悲伤去了哪里。我只知道那夜过后,我刻意的断绝着跟湖北的一切,我相信总有一支树干是乌鸦的栖身之所。
我始终觉得我是一个被上帝遗忘了的宠儿,就像是一只乌鸦一般,总是那么的不招人喜欢。可是,它却能够预知未来,人们总是觉得看到乌鸦是不祥之兆,可是他们却从来不会想乌鸦是在提前告诉他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很多的时候都会觉得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一生要在漂白中渡过,我想起了在技校念书的时候,有一次我在街道上碰到了一位摆摊算命的老人,他问我要算什么:“感情,事业,还是一生的命运?”我告诉他我想知道一生的命运,他让我在纸上写一个最先想到的人的名字。我在纸上写下了燕子的名字,随之他拉着我手看了很久之后在一张黄纸上写了四句话,长短一样的四句话。我没有看懂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我写的这个人的名字如果有缘我们就能走到一起,如果无缘则会成为永远的记忆。我在想这不是屁话吗?如果有缘肯定能够走到一起,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是我想知道后面的,我很虔诚的问:“你觉得我们能走到一起吗?”
“你们的缘分在一条平行线上,你命中注定背上背着一个孤字。”
“一条平行线上是什么意思?能说的详细一点吗?”
“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了,你自己以后会懂的。”
“那我整体的命运呢?”
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用拐杖指了指铺在他面前的广告布,我看到上面写着10元。我给他掏了10元钱拿着那张黄色的小纸条离开了。
那张小纸条我研究了很久,上面的很多字我不认识,我也没有找别人给我解,我用我有限的知识认了几个字:“天蚕半熟婚姻阻。”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算过命,自那以,我刻意的让自己不相信命运,我刻意的告诉自己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可是我总是忘记不了那个算命老人说的话,我总觉得有一个人带着淡淡的忧伤如影随形,我不论到哪里做什么,他都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等着我狼狈的时候,落魄的时候他就会跳出来讥笑我。我想抓住他,可怎么也抓不住,我想跑的远远的,把他甩掉,可我到哪里他就会出现在哪里。。。。。。
他像是我的灵魂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可却又不属于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自己的忧伤披在了我的身体上,也许是在那个雨天里,那个燕子消失了的雨天,也许是在我要离家的那一夜,那个风很大的夜晚我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裂开口子的声音,那夜我压抑着努力的压抑着却哭的没心没肺。
我知道天亮以后我就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知道我的命运从此将会改变,我知道我不可能完成母亲的寄望,我也知道从此我和燕子将会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我曾经很想改变一些什么,可我终究什么也没能改变。
天亮以后我就要走了,那里将会成为我新的乐园,再见了我的燕子,再见了我的教室,再见了可亲可恨的班主任;燕子你要照顾好自己,你那么柔弱我怎么放心的离开,请你不要恨我,我没有选择;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玫瑰音乐卡弄丢了,请原谅我的离开,请原谅我弄丢了你送给我的念想。
也许我们还会见面,也许。。。。。。也许没有了也许。。。。。。
从此我披上了一件无形的忧伤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