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修女长跟着法兰主教去了二楼的同时,麦瑟便和贞德她们一起收拾起了碗筷,而孩子们则自在地跑到教堂的前厅玩耍去了。
“放在这里就行了吗?”
跟着贞德她们来到了隔壁的厨房后,麦瑟便将手中那叠盘子按照贞德说的,放到一个洗碗的大盆中,但当他想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事情时,却被贞德和艾玛婉拒了。
“这里交给我和艾玛就好了,麦瑟,你去陪孩子们吧。”虽然对麦瑟要留下来帮忙感到很欣慰,但贞德还是对他摆了摆手,毕竟厨房并不大,她和艾玛两个人便足以应付这里了。
“是啊,麦瑟哥哥,这里交给我们两人就够了!”艾玛也立刻跟着贞德点了点头,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不忘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当然了,如果你要跟我交换一下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哦~”
“艾玛!”贞德立刻打断了她:“不可以太贪玩,不然修女长又要训你了!”
“嘻嘻,我说着玩的啦……”
看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的艾玛,贞德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她也明白艾玛的性子如何,该做好的事情她还是会去做好的。
而艾玛那调皮的举动,也让麦瑟忍不住会心一笑,有了个妹妹的感觉,可能就是现在这样吧。
不过,麦瑟可没有打算就这样离去,身为魔人的尊严,让他依然执拗地站在原地:“我也不能吃白食,至少,让我帮你们刷个碗也行。”
“可是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看到贞德还打算跟自己客气,麦瑟立刻打断了她:“不用再跟我客气了,刷碗这种事没什么的,而且我也想报答一下那位愿意收留我的主教,就让我也来分担一些吧!”
麦瑟的执拗最终还是成功了,三人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便立刻开始了手头的活计。
一时间,外面的大厅里回荡的充满童趣的笑声,与这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叮当声一同,奏出了一曲祥和安宁的交响曲。
这份久违的安适,让众人都有种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的感觉,艾玛更是乐呵地轻哼起了某种曲子,一边擦拭着砧板和灶台。
而贞德和麦瑟也十分享受这宁静的氛围,奔波劳累了这么多天,即便是已经适应了流浪生活的麦瑟,也不由得想要找个安定之处,暂时歇息一下。
两人默默地坐在那张大盆两侧,仔细地擦洗着这些木碗与木盘,拜斯杰尔所赐,麦瑟虽然注重于杀戮技巧的锻炼,但在生活技能方面,他也不会落下,尤其是在布拉格希尔,自己的碗筷自己刷,已经是常识了。
偶尔,两人还会微微抬起头来瞅对方一眼,但是很快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手中的活上,只有两人脸上那几不可查的红晕,见证着这两人的举动。
不过,麦瑟在窥视贞德的时候,目光却渐渐集中在了贞德那细嫩的脖颈上……
不只是因为那股奇妙的感情,才会这样去偷偷摸摸地打量贞德,更重要的是——
“该死!”麦瑟表面上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样子,但内心却突然有些焦躁不安了起来,原因无他:“‘猩红饥渴’又犯了吗……距离上一次到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
感受着自己那蠢蠢欲动的獠牙,麦瑟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想要扑到贞德身上,在她婀娜的娇躯上大快朵颐的冲动,这种感觉短暂却又强烈,甚至让麦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不过这种异状只持续了一秒钟都不到,就被麦瑟狠狠压死在内心的最深处,而且贞德和艾玛也没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这让麦瑟庆幸地松了口气。
忍受着这种煎熬的情况下,麦瑟依然强装镇定,和贞德她们一起将厨房收拾了个干净,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的感觉。
“终于整理完了!”擦干了双手的艾玛欢呼了一声,然后在贞德开口之前,立刻朝着厨房外面撒腿就跑:“哈哈,我去玩咯!”
“唉!等等……”
贞德刚想叫住这个贪玩的妹妹,但是才刚刚开口,艾玛的影子便已经消失不见了,见此,贞德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真是的,这么贪玩……”
贞德说着的时候,麦瑟却默默地将目光转到了一旁去,随口回应着:“就让她去吧,已经没有什么可忙活的事儿了,不是吗……”
正因为表面上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麦瑟现在的挣扎,才没有被发现。
“看到艾玛的脖子都会产生冲动吗……”麦瑟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该死,我竟然连艾玛都……冷静下,必须冷静下来!”
“麦瑟?你怎么了?”
就在麦瑟心中自言自语的时候,贞德刚一转头,便看到了麦瑟正凝视着一旁,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看到麦瑟正在发呆,贞德立刻凑到他的面前晃了晃手,这才把麦瑟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呃……我……”
被贞德发觉自己的窘境,麦瑟一时间突然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份沉默让贞德更加疑惑,甚至有些担心了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番犹豫之后,麦瑟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就像是对那股无名的冲动妥协了一般,微微叹息一声,转过头去看向贞德:“贞德,那个……”
“嗯?”贞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自从我们上一次……那个……”
看着贞德,麦瑟心中的欲望顿时对他催促了起来,就连他的目光,都不由得转向了那根白皙纤细的颈子上。
他挣扎着想要收回目光,但却阻止不了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过去三天了吧?”
“三天?”贞德不禁愣了下,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麦瑟所说的话的含义,让她立刻惊呼出声:“呀!我差点忘了!都已经到第三天了啊!”
“是啊……”麦瑟深深地呼吸了一番,让自己那有些焦躁不安的心跳平稳了些后,才终于将那稍微冷静些的眼神,重新对上了贞德的目光:“那个……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次?”
“当然没问题了!”贞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只有这样做,麦瑟才能继续保持自己原来的样子啊。”
一边说着,贞德立刻把左臂的袖子撸了上去,玉臂半露在外,毫不吝啬地展现在麦瑟的眼前。
但在贞德的手腕处,却有着两粒刺眼的黑斑——那是伤口凝血形成的血痂。
“……或许,这也是我必须离开她的理由之一吧……”
那两颗血痂如同两柄利剑,深深刺进麦瑟的眼中,它们的存在是那么刺眼醒目,让人根本不可能注意不到,因为——那正是上一次,贞德在给他“喂血”之后留下的伤痕。
“能够温柔地接受暴露出那一面的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不能这样无止尽地给她增加负担,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承受不来这样频繁地抽血……”
两人间再次静默了下来,麦瑟心中自言自语的同时,也立即伸出了手,轻握住贞德那纤细的臂,将自己的嘴唇渐渐凑近。
看着麦瑟嘴角已经全然暴露的獠牙,贞德心中也不禁闪过些微的害怕,但是却依然坚定地保持着这般姿势,只是在麦瑟的嘴唇即将接触到她的肌肤之时,她却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肌肤被刺破的疼痛感一闪而逝,紧随其后的,便是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和贞德的肌肤紧紧相依。
贞德隐隐能感受到,自己鲜活的血液,正通过那两根獠牙,从身体中导出到麦瑟的口中,与麦瑟融为一体……
加上看到麦瑟正亲吻着自己的身体,更让贞德害羞地低下了头,但却没有去阻止麦瑟的汲取。
不过,看着麦瑟越发沉静下来的脸色,贞德也松了口气:“得到血液的补充的话,麦瑟也能继续保持住自我了……”
神圣的教堂内,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里,正无声地上演这在常人眼中,堪称背德与不洁的一幕……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受人敬仰的教会的修女,会任由一个吸血鬼一般的存在,汲取她那珍贵纯洁的鲜血。
不过很快,这种被人视为不洁的行为,便被麦瑟强行结束了。
“呼……呼……”
过去了差不多半分钟后,麦瑟便将自己的獠牙从贞德体内拔出,呆滞迷茫地看着自己的面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可恶……差点……差点就沦陷了……”
吸血鬼为何会对人类的血液情有独钟?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血魔学派的魔人能感同身受了——
人类的血液对吸血鬼来说,是一种独特的美味,如同美酒之于人类,但血液带给吸血鬼的快乐,却远远超过人类所想。
在吸取血液时,吸血鬼将体会到一种几乎能将理智全部湮灭的究极快感,每吸收一口血液,都会让这份快乐倍增,变得脑子里除了吸取血液以外,什么也不会去想,就是吸!不停地吸!
而且还会因为血液品质的不同,带来的快感也会完全不同,甚至对吸血鬼来说,摄入低劣的血液还会引发一些不适反应。
以吸血鬼为原型进行改造的魔化变种人,也就是血魔学派的魔人,自然也继承了这份对血液的狂热,更是直观地从生理上改造了他们的食性。
当然,作用在魔人身上的“猩红饥渴”效果,跟吸血鬼比起来,是减轻了很多的,毕竟如果真的保持和吸血鬼一样的程度,只怕这制造出来的,就不是人类在魔物面前的保护伞,而是专门杀人取血的恶魔了。
当然,哪怕这份饥渴有所减弱,对人的感知来说,依然远超过爽粉之类的毒品。
如果不是麦瑟在脑内死死地把持着理智,他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吸下去,因为在摄取贞德血液的时候,那份无与伦比的快感,实在是让麦瑟欲罢不能——
因为贞德的血液,和自己吸过的那些劣质的血液完全不同,没有魔物和野兽之血那般腥臊,没有瘾君子之血那般苦涩,没有酒鬼之血那般刺激等等,一如贞德带给他的感觉:淡雅、甜蜜、温柔……
吸入贞德之血的感觉,对麦瑟来说,就像是将贞德真正拥入怀中那样,让人不想放手,甚至渐渐和她融为一体……
人类无法想象这种感觉,而麦瑟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详细形容,但他回过神来后,只觉得一阵后怕,他差点就要在这种无比沉醉的快感中万劫不复……
在麦瑟将嘴唇从贞德的臂上离开后,一抹圣光便立刻从贞德的另一只手上绽放,让麦瑟咬出的伤口立即愈合,但血液凝固留下的伤疤,却是无法避免的了。
看着这又多出来的一对伤口,麦瑟的眼里充满了怜惜,而口中那久久无法散去的腥甜,更是还在动摇着麦瑟刚刚稳定下来的理智。
看着贞德将撸起的袖子重新放下,麦瑟的心中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连眼神也略为黯淡了些。
快乐的潮水已然褪去,留下的只剩无法填补的空虚与失落,以及……
绝望。
“麦瑟,身体好多了吗?”
面对贞德那关切的问候,麦瑟只觉得心头一暖,当即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担心:“没事,已经好了,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是啊,那种对血的饥渴感的确是满足了,消失了,但是吸血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麦瑟的心中湮灭了。
这个魔鬼将伴随他的一生,如影随形……
“是啊,很甘甜,很美味,和我之前吸过的血完全不同,恐怕那些钟爱毒品的人,和我体会到的感觉,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结束了这在他人眼中被视为不洁的举动后,麦瑟便和贞德一起离开了厨房。
身边佳人的温柔,给予了麦瑟无尽的温暖,但也渐渐的,让麦瑟的心中滋生出了,名为“绝望”的种子……
“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麦瑟渐渐放慢了脚步,跟在贞德的身后,想让自己那变得充满痛苦的眼神,隐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一直呆在她的身边!老头子,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妥协!”
迷茫之中,麦瑟和贞德已经顺着走廊,来到了教堂内最大的空间——
同时,那扇紧闭着的教堂大门,突然响起了粗暴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