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一层分为前后两部分,麦瑟他们之前待着的是教堂的后方区域,和前厅比起来略为狭一些,主要是供神职人员生活居住的区域,建有厨房、餐厅、仓库,也建有几间狭窄隐秘的忏悔室,以及两个通往上层的楼梯,而正对着楼梯的,则是两条狭长的走廊,一左一右包围着教堂前厅。
走廊一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颜色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大街,另一侧则是一排整齐的立柱,上面雕刻着麦瑟不明其意的艺术雕塑。
两排立柱中间夹着的,正是教堂中最大的区域——一个名为“谒光之间”的地方。
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空间,宽敞到让麦瑟认为哪怕把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塞进这里,都不会显得特别拥挤。
大厅的左右两侧是一排排的立柱,将大厅和走廊分隔开来,而这四四方方的大厅一头,则是那高大而充满艺术气息的教堂大门,上面刻画了许多看上去充满仪式感的图腾。
在这扇紧闭的大门前方,一排排狭长的长椅整齐地排列着,中间分隔开了一条宽阔笔直的过道,地上被人用金色的涂料染成了一条黄金大道,一路通往大厅的另一端——
那是一个高度达到麦瑟腰际的高台,外围被一圈圈的阶梯包围着,地面全部染成了金色,在大厅内的光芒照映下,显得无比闪耀。
这间大厅的天花板只覆盖了整个大厅将近一半的面积,是一个类似天井的设计,站在下面可以清楚地看见二楼走廊的立柱和扶手,和它们位于一楼的兄弟们一起,支撑着这间充满神圣气息的建筑物。
高台的中央摆着一个的讲台,在那讲台后方的白色墙壁上,画着一个巨大到让麦瑟都要仰望的辉煌烈日图案。
因为天花板并没有延伸到高台附近,所以那面辉煌烈日图案,整整有两层楼那么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上面加持了神术的关系,让这面图腾不断地散发着一股明亮却不刺眼的光晕,甚至照亮了这整间大厅!
麦瑟这才发现,这间大厅虽然很明亮,但却没有任何一处烛光!所有的光都来自那面图腾!
“真是神奇……”
面对着那犹如真的太阳的图腾,麦瑟也不禁为之发出了感叹。
因为之前和教会的人并不对付的关系,他并未见识过这群圣职者聚集的地方,仔细想想,这番体验或许也没几个魔人能够拥有了吧?
但还没等他这番叹息声落,一连串粗暴无比的敲门声,突然从教堂的大门外面传来,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但这阵敲门声就像是直接响起在自己耳边一样,催促着自己去开门。
“嗯?”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仍在不断地回荡在大厅内,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正在讲台下面玩着捉迷藏的孩子们,还是刚刚来到这里的贞德与麦瑟:“都这个时候了,谁会来这里?”
“不知道……”贞德疑惑地摇了摇头,但是却并未停下脚步,向着大厅尽头的大门走去:“去问问看吧,或许是需要帮助的人呢。”
为了以防万一,在贞德开始迈步的时候,麦瑟便直接发动了冲刺能力,瞬间越过大厅中间的过道,直接冲到了距离讲台有一段距离的大门处。
“是谁?”
在麦瑟的询问声落下后,门外便立刻传来了一个较为尖细的男性声音:“嗯?这个声音没听过啊……我们是诺米尔城防卫队,有要事见法兰主教!立即开门!”
听到对方是在用命令语气与自己说话,麦瑟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犹豫了下后,他还是将扣在门上的门闩搬开了。
门闩被取下后,外面的人立刻急不可耐地将门大力一推,这两扇不知道屹立了多久的教堂大门,在发出一连串吱呀作响的惨叫后,便大大地张开,将外面明媚的月光撒进这片宁静的大厅。
同时与月光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群披挂甲胄的士兵,以及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在这群人当中太扎眼了,简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尤其是他那副被精心打理过的胡子。
“法兰人呢?快叫他出来!”这个男人刚一进来,便立刻趾高气昂地大声嚷嚷起来,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那个老头竟然敢骗我!说把所有人都派到前线上了,那这些人是哪来的?!”
“大人……”就在那个男人说完,他旁边的一个侍卫便立刻向他解释了起来:“今天中午有卫兵来报,说是有三位修女带着一群孩子,从达利斯以北赶到了诺米尔,这些人应该就是卫兵所说的了。”
“卫兵说是三个修女,但这里只有两个……还有一个牧师?”这个身份似乎很高贵的男人环视了一番周围后,目光便立刻锁定到了过道中央的贞德身上,那一刻,这家伙直接两眼发直了,一言不发地看了数秒。
贞德只觉得自己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浑身不自在,而麦瑟看到这个男人的举动,目光也顿时冷了下来。
只不过,还没等麦瑟开口询问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个家伙便立刻推开了两旁的卫兵,快步走到贞德的面前,微微颔首,施了一礼:“哦,美丽的女士,对不起,请原谅我之前的失礼,因为前线的战斗太过激烈,士兵们急需为他们治疗的人手,所以我才会那样失态,希望您能理解。”
“呃……”这个人突然变得这么彬彬有礼,让麦瑟和贞德都感到一阵做作的违和感,但修女长教导的礼节,在这时候也派上了用场,至少没让贞德将心中的尴尬全然写在脸上:“你好,先生,请问你是……”
当然,贞德脸上的一切,都逃不过麦瑟的眼睛,只不过出于谨慎,麦瑟没有出口打断他们,他想摸清楚这个家伙的意图,等待时机再出手。
虽然麦瑟能明显看出贞德脸上的尴尬,但眼前这个男人却丝毫不关心这些,愣是上前一步,继续用他那副贵族做派接近着贞德:“呵呵,我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前线现在有众多将士急需圣光的治愈……”
一边说着,这个男人一边来到了贞德身边,很是自来熟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贞德的肩上,微笑着搂住了贞德:“像您这样信仰虔诚,美丽善良的女士,一定不会吝啬用您那治愈众生的光芒,去拯救那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们吧?”
“先生,您靠得太近了,请您矜持一些……”
看到这个男人的举动,贞德的脸色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了,她立刻挣脱了这个男人,向后微微退去一步,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那张脸上甚至露出了平日里极难看到的,充满厌恶的表情。
在麦瑟的印象中,贞德可是个对任何事物都有着很强接受能力的人,她对谁都是一副温柔和善的微笑,很少露出这种纯粹的厌恶之情。
但是谁曾想,这个男人完全无视了贞德脸上的不快,依然保持着那副慢条斯理的贵族做派,直接拉住了贞德的手:“哦,我的姐,您不该拒绝我的,要知道,这对于那些忍受着病痛的战士们来说太残忍了,希望您发发慈悲,随我一同前往前线,如果您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也可以在路上一并解释清楚,您会明白,我不是那样的人的,我们可以有个更深入地认识……”
“先生,请您放手……”
贞德立刻抽了抽自己的手,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却将贞德的手牢牢握紧,丝毫不打算放手。
“时间紧迫,我就不打算多说什么了……”这个男人对贞德的挣扎丝毫没去在意,甚至还能抽出功夫回过头去,对身后的那些卫兵一样的人吩咐了起来:“快点备马!我们需要立刻带着修女姐前往……”
但是前往什么地方还没说出来,这个男人的话语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受到有一双陌生的,粗糙的大手,覆盖在了他拉住贞德的那只手上——
“给我松手。”
当这个男人回过头去所看到的,是一双冷如刀锋般的血色双眸,目光凌厉得像是要剜出他的心脏一样。
“……你是什么人?”一时间,这个男人差一点就被这对妖异的眼眸吓住了,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一脸平静地和这双眼睛的主人对视起来,目光中尽是显而易见的敌意与蔑视:“你在命令我?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看到麦瑟这幅架势,贞德一时间也不禁有些慌了神:“麦瑟,冷静一些……”
麦瑟愿意为她出头,当然令她感到很高兴,但是此时此刻,她反而有些担心麦瑟会不会把这间教堂砸了!
而经历了之前那些事,麦瑟现在自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失控了,贞德的泪是个足够沉重的代价,让麦瑟重新明白了“冷静”的重要性。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麦瑟回过了头去,对贞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将目光转向跟前这个男人:“倒是这家伙,看来他不知道他在面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