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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的欢愉抵抗不住漫长的思念。那次她来桃源之后,我和蘅芜下一次见面到农历新年了。期间,我们的联系全是打电话。开始,打电话还有说不完的话,后来不仅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一说就争吵,无休无止的争吵。异地恋的可怕之处在于时间可以让一块面包发霉。
我在宿舍的阳台上种植了2盆兰花,兰花是赶集的时候在一位老大爷那里花20元买的。桃源的街道只有赶集的时候才热闹,平日里安静得听得到阳光晾晒柴火的声音。中午、晚上,几家小酒家门前送往迎来的人们,当中多半是我的领导和同事。那时候,我二十出头,刚从学校毕业,我的酒量大得惊人,“斗酒三千恣欢谑”,客人可以兴尽而归。敬酒除了打通关,还要分三组,三杯、六杯、九杯,工作上的不足、同事间的矛盾、陌生人之间的尴尬等等通通化在酒里。三组之后,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荤话素语、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什么都在酒水的浸泡下显得和谐融洽。
带着入乡随俗的心态,我喝酒,但几乎没有醉过。关于官场喝酒吃饭的恶习,不知从何时开始?莫言写过一部长篇小说《酒国》,抨击得入木三分。那时候的氛围,一个干部不参加吃请、请吃,绝对变成一个异类。镇党政办的人员有限,太多客人接待不过来、苦不堪言。
据说,商纣王极尽奢靡,搞了一个“酒池肉林”。要说“酒池肉林”,那时候的全国各地都有。另外,“酒池肉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不算享受的事情。餐餐有酒、顿顿有肉,并不是让你如意享用,而是有一大堆的饭局潜规则来约束,特别是服侍领导、客人开心,属下拼死喝酒,那滋味是很不好受的。记得有一次,一个科局的女同志,喝到小便失禁,从大腿根部到大腿、小腿,裤子上湿漉漉的一大片,三、四十岁的女人,为人妻、为人母,不知道以后怎么做人了?
喝酒,我比较随性,因为我不需要巴结上级,工作评比结果对我的影响也不大。在建设站工作,更多的是工程队老板请吃,项目招投标、现场放样、工程过程监督、竣工验收,重要的节点,他们都会安排宴请。镇主要领导、分管领导、部门主任、其他参与或没参与的人员围成一桌。在小地方,就是那么一些人掌握着有限的资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年轻人去大城市谋发展。相比而言,小地方机会少得多,大城市机会多得多。
那时,我是一个愣头青。监督一个小农水项目,在现场发现一段水渠修建偷工减料、使用含泥量过高的沙子,我当场要求包工头把该段水渠拆除重修。那个包工头不去执行,转身给他的老板打电话,说他老板是县农业局的李副局长,李副局长有话跟我说。我的性子是最讨厌别人拿上级领导来压我,更何况不怕官威只怕官廉。我正在气头上,抡起一旁的大铁锤,把那豆腐渣水渠全给砸的稀巴烂,在场的包工头和工人们看得呆若木鸡。
当晚,饶乡长叫我去吃饭。一进包厢,我就看到了那个包工头。我扭头便走,被饶乡长一声呵斥:“怎么这么没规矩,坐下!”主陪位上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连声说道:“上菜、上菜,大家都坐下”。说完四处递烟。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靠门的位置。连部长、杨主任在旁边宽慰我。那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县农业局李副局长,他殷勤组织,一会全桌走一杯、一会打通关,几杯干红下肚,他给包工头使了个眼色,那包工头对当天水渠问题作深刻检讨,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自罚一壶的酒。
饶乡长说:“小农水工程关系到周边数百亩耕地的排灌,你们工程队一定要本着为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把工程修建好。”他特别强调:“小甄同志,表现不错,作为甲方代表在现场起到监督作用。”那个包工头连连点头称是。饶乡长接着说:“不过,小甄同志年轻气盛,今天处理的方式比较激进,遇到这种情况要第一时间向连部长、杨主任汇报,他们处理不了,再向我汇报,由我和工程队的负责人协调解决。”连部长和杨主任纷纷表示责任在自己身上。李副局长笑容可掬地敬我一杯,说什么年轻有为、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话,包工头又敬我三杯。在觥筹交错中,我竟然为自己白天的行为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内心觉得凡事要坚守原则。这样的饭局过后,当面对工程质量问题的时候,我还会那样抡起大铁锤吗?人情社会,我们的棱角终将被磨得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