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学期倒数第二次课了，过几天考试，大家应该早就在复习了。有同学问我会考什么？我只能说病案分析是我讲过的，重点知识也是我在课上强调过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出题。”
关正兰见底下的百来号学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爱莫能助。他倒是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全传输给他们，但是接收不了他也很无奈。
底下的学生们都有些哀怨，细细碎碎地讲着话。
“好了，之前说要给你们看手术视频的，我之前找了个胆囊手术高清新版不知道今天怎么没看到了，所以找了教研组的，有点老，画质不太清晰，大家将就看看吧，等我找到了新版会发到微信群里。”他说着就打开一个文件，播放。
蒲歆曼看着屏幕上，只见一只戴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拿着手术刀轻松划开那白花花的腹部……血珠跟着冒了出来，那只手又划开淡黄的脂肪层……直到露出里面的脏器。
她看着那视频觉得胃里翻滚如浪，旁边坐的陈轩和看着幕布没察觉。所有的同学都看着幕布，学医的哪有觉得不适应。
而她，却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看到。
低着头尽量克制自己不再回忆刚才的画面才觉得好多了。
关正兰倚着窗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后一节课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总觉得胃里不舒服。关正兰也似乎忘了本来还要提问她的。
下课后大家都收拾东西走出教室，陈轩和拉住蒲歆曼给她发了个文件。
“这是什么？”
“复习资料，各科的，不好意思，我才总和好剩下几门。”陈轩和摸了摸头有些羞赧。
“谢谢你，考试加油！”蒲歆曼看着眼前的大男孩，真诚地道谢。
——
“姐，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和关医生一起过来？”而且还抱着一大本医学书。
“啊……碰巧遇到的。”蒲歆曼看了看在那边坐下吃饭的关正兰。
“哦……”
“小参啊，想放寒假吗？”
“啊？”
“今年早点放假回去过年！”
“哇！”
“你也快毕业了吧？”
“嗯嗯，今年六月就毕业啦！”小参笑嘻嘻的。
“毕业还想在这里工作吗？”
小参想了想员工餐，毫不犹豫： “想！”
“店我会一直开，唔，工资也不会比外面少。如果想换工作的话，找到了就给我说。”
“姐，我暂时不会换。我有直播收入，店里面的，还有一份兼职。收入方面我已经足够我养自己养家里了。虽然在别人眼中可能不太稳定，但现在哪有什么铁饭碗？再说了，这半年多和你一起我很开心！”
这是真话了，连小参的妈妈每次打电话都叫她要在店里面好好工作，每天轻松不说还有那么好的员工福利，在外面很难找到的。
蒲歆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去了后厨。
决定a大放寒假后几天就歇业放假。
——
a大各系学生陆续考完试，一个个地都拖着箱子赶往回家的车站，有些考完当天就回去了，店里下午的时候就稍微闲下来了。
小参从楼上冲下来，一屁股坐在收银台前抱着手，一副快炸了的模样。
“怎么了？”
“姐，楼上有个客人说咱们的饮品不干净，让你上去看看，跟个财百万似的！”小参瘪瘪嘴对着蒲歆曼道，她本来不想理楼上那个女人的。
蒲歆曼看着小参，不解。
“你上去就知道了！”小参皱眉，一脸嫌弃，想起楼上那个女人她就不太舒服。
那个女人说这款饮品在洛杉矶的一家餐厅喝过，说曼芬日记的主厨很会模仿………
二楼。
“这位客人，您对我们的饮品是有什么意见吗？”
“你就是店长吧？”
“我是。”
“我本来想约在法国餐厅的。没办法，约的人忙。这样吧，你换几杯给我试一下。”女人说得不经意。
“那您刚刚说我们的饮品不干净是……？”
“哦，是我看错了，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你还是要给我换几杯，我选一下。”
蒲歆曼顿了好久才开口：“这位女士，我们的主厨已经在为您做新的饮品，但是您说要点几杯不一样的，您可有看过我们的单子？很抱歉今天的饮品只有两款，全是现做的，所以抱歉没办法满足您的要求。”
“两款？你们主厨只有这点本事吗？”女人抬起头看着蒲歆曼，“难怪啊！”
“什么？”蒲歆曼皱眉，眼前的这个女人语气很不好，尤其那嘴角已经略明显的不屑格外刺眼。
“就这点本事还做什么餐饮？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没有就没有吧！原先的饮品新做两杯就好。菜嘛，人来了再点。”女人挥挥手满不在意。
蒲歆曼正想说什么被拉住，回头看何钧站在身后。
“别。随她吧。”刚刚准备上来的时候小参跟他讲了事情原委，何钧便上来找蒲歆曼。女人说的太难听的话小参都没有告诉何钧和蒲歆曼。
“走吧，下去！”何钧拉着她的手臂把她带下了楼。
见蒲歆曼要说话打住她，“我不介意，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为我不平。”何钧笑了笑便回了后厨。
蒲歆曼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继续画稿子，却是十来分钟都没动过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眼前出现个黑影，“下午好啊！”
蒲歆曼看见来人眼睛亮了亮，“下午好！今天要吃什么呢？”
“今天约了人。”
“嗯？在这里？”
“嗯，她说在二楼。”
“……”
反应过来关正兰已经迈开步子上了楼，蒲歆曼扯了扯嘴角，二楼，只有那位……
——
其实关正兰也没反应过来现在这情况：病人家属和自己并排坐在自己相亲对象的面前，听见她说：“这位大姐，来和他相亲之前不知道他已经有主了吗？还是说您就喜欢有主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客气。
“你说什么？”女人惊讶地捂住了嘴。
蒲歆曼嗤了一声，“没听懂？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已经名草有主了！别人给你介绍的时候没说？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推销出去不管是对方是否接受？”
听到这个女人说何钧的不是，蒲歆曼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何钧说她是客人，他不在意让她也别在意。后来看关正兰上了楼两人还坐在一起，那财百万女人竟然还是他的相亲对象！这下蒲歆曼可就再也憋不住火了！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神tm的客人！
两个女人之后的对话已经不受关正兰控制了。只是对面的女子已经气愤得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然后怔愣地看了看关正兰，见他那一脸藏不住的揶揄和纵容，女子红了眼，对他这种有女朋友还出来相亲的行为表示非常愤怒和可耻，认为他是个表里不一还老牛吃嫩草的渣男，然后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
其实女子误会了，关正兰只是没兴趣参与两个女人的机锋而已，蒲歆曼也不是故意找茬的人，肯定在来之前女子说过什么话得罪了人。
他想，既然这样就不便参与，况且本就无意，他在女子问出那些问题时便完全失去了耐心，迫于不能让高姨为难才没得起身告辞。
“老牛吃嫩草？”关正兰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有些不解，“我看起来老了吗？”
三十二岁，科里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不老！”这是真心话，他看起来就像二十来岁，尤其是今天这一身休闲装更是加分。
关正兰气定神闲地开口：“俗话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吗？”
蒲歆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乐于助人而已，不用谢！”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嗯？”关正兰抬起头，眼神清亮。
“……”
“对于你的乐于助人行为我表示感谢，但害得我相亲失败而且名誉受损，你又该作何补偿？”
“……”蒲歆曼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脸上是得意的表情吗？
“她……怎么惹你了？”
“她竟然敢嫌弃何钧！”
关正兰眼底早已恢复平静，抿了抿唇，“这样啊。”
“对啊，她竟然说何钧是山寨的！”下楼后听小参说起事情始末，蒲歆曼就后悔怎么就让何钧拉下了楼而没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瞧一下，至少也得把她赶出去。
“是我不该约在这里，本来是想趁学生考完试间隙抽空过来一趟，没想到会……”没想到会发生不愉快的事，也没想到人会被她驱走，“我下楼结账吧。”
“别啊，又不是你点的。”
“人为我来的。”
蒲歆曼听见他这样说，上了火面无表情甩了手起身走掉，“那随便你！”
关正兰到底还是结了账，整个过程蒲歆曼都没抬眼看他。原本想吃饭的他也转身回了家。
——
温俞羚眼看着蒲歆曼神游天外轻轻唤她，“曼曼，有什么心事吗？”
“啊？”蒲歆曼摸了摸自己的脸旋即笑了笑，“哪有心事？”
“嗯，我还是继续看不出来吧！”
“……”
见她一脸呆懵，温俞羚有些好笑便岔开话题对她说：“你大伯母想和你介绍个男朋友，是她娘家那边的人，比你大一岁，你想见见吗？”
“啊？”蒲歆曼张了张嘴，“哇，你们这些中年妇女是不是都特别热衷于牵线搭桥啊？”
“你也不小了！”
“哇，母上，我才二十三，现在不想结婚！”
“……处个朋友而已，又不是一定要你现在结婚！要是相处得好，说不定你就想结婚了呢？”
“不不不！”
“……”
“我要自己找！不要担心我嫁不出去！”
“……”
——
“正兰啊，昨天你阿姨打电话来说她的那个亲戚回家很生气，说你有女朋友了还出来相亲闹得很不愉快。怎么回事啊？”
“妈，是有些误会。”
“唉，我之前跟你阿姨说不介绍了，她说你会喜欢……”
关正兰听着电话那端母亲的声音，笑了笑：“妈，这种事不着急，我有分寸的。”
“你要是有分寸，我也不会麻烦你阿姨折腾那么多了……这次是对不起人家，你放假回来要去你阿姨那里给她好好赔个罪！”
“好的，我知道了，都听您的。”
挂上电话，关正兰揉了揉眉心，拿起报告继续看。
心绪有些飘整个人都很困顿，可能是天气原因，想冬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