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蒲歆曼生气下楼后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迁怒了，有些愧意，冷静下来时却拉不下面子问他有没有吃饭。余光见他结账的时候看了自己，自己却依旧赌气没理人。
今昨两天都没见他过来吃饭，该不会生气了吧？再不来就要歇业过年了！又忙着手术吗？是在哪里吃的饭？
一边想一边骑着她的小摩托七拐八拐抄近道避开车流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找到车位才停到车。
尽管早上赶着来了医院，门诊大厅里还是很多人排着队缴费，挂号那队也是太多人，蒲歆曼转身去了自助挂号机。
正选着，她没看见乳腺外科在哪一页，后面的一个阿姨催着她，“姑娘你快点啊！”
“哦哦，不好意思哈！”蒲歆曼来不及考虑挂什么科，又碍着后面有人催，就硬着头皮往回翻了一页，点开挂了个肿瘤外科的专家门诊。
就是开个单子复查一下，应该随便哪个科都行吧？
捏着挂号凭条拖着步子坐着手扶电梯去了二搂将挂号凭证和身份证给了咨询台护士排号，她看见电子显示器上她前面排着几个人，已经有很多人叫过号了。还好，不像消化内科那几个科到现在没叫号的都排着二三十个。
蒲歆曼坐在长椅上等着叫号，一边刷着手机。
“请17号蒲，歆，曼，到肿瘤外科六诊室就诊。”机械女音一字一顿叫着她的名字。
蒲歆曼收起手机站起来，鼓起一口气，怕什么！
她是来看病的，他不会公报私仇的！
整个上午就肿外只有关正兰坐门诊……下午就是另外一个专家。
她真的随便点的，什么运气！
透过玻璃望见六诊室里那人正低头写着东西，站定抬手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那人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来，蒲歆曼笑了笑在他视线中走过去。
关正兰抬起头就见来人裹得跟个熊一样向自己走来，挑了双眉，“请坐。”
蒲歆曼如言坐下，手里攥着单子和以前检查的影像资料，围巾半遮着脸。
“身体怎么不舒服？”关正兰抿着唇，清清冷冷地开口。
女孩没说话，只是那一双眼睛轻轻盈盈落在他身上，关正兰杵着眉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看向电脑上女孩的名字。
“……”他刚刚按号的时候还真没仔细看，这不是巧合同名吧？
“把身份证给我，说说你怎么不舒服吧！”
蒲歆曼依言将身份证递给他，刚取下手套不久的温暖指尖擦过他的，那人的手依旧冰冷。
蒲歆曼取下围巾放在桌上，关正兰瞥了眼，言语间有些无奈，“说吧。”
蒲歆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午只有你的号……唔，专家号？挺便宜嘛！”
关正兰看过来，放在桌面的手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板，“嗯？”
蒲歆曼敛起笑容，开始正经地说话：“就是……我觉得最近两边胸有些刺痛……”蒲歆曼一边说一边瞄着他的脸。
“不用顾及，说就是。”
“……哦，还有就是例假来之前很痛，比以前更痛，不像以前只有胀痛。”
“现在还有什么感觉？”
“现在例假前几天还会刺痛，其他的感觉也没有了。”
“自己摸过了吗？有什么异物感吗？”
“我一直都有注意的，没有摸到什么。”
“饮食呢？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哈，也没什么变化……就是觉得最近心情不太好。”
自从多年前温俞羚生病之后，家里人全都让她也注意着，尤其是父母和舅舅每隔几个月都让她去检查，所幸的是，她一直都挺健康。
众人也都稍微放下心来，毕竟那是有几率遗传的。
关正兰点了点头，“以前的彩超单子带了吗？”
“嗯嗯。”蒲歆曼在包里拿出折成了小方块的那张彩超单子递给了关正兰。
虽然是塑料制的，但被女孩折成这个样子也难免会磨掉上面的些许字印，大致上还是能看清图像的。
这张单子还是半年之前的。
关正兰看着单子上的图像一边问她：“例假时间……”还没等关正兰说完蒲歆曼直接打断他快速接上：“时间正常，比较准时！”
脸上已经有些热度了。
“嗯，那……量呢？”
“量有点少，结块，颜色稍微有点暗。”
说完这句话蒲歆曼的脸已经绯红，她有些后悔把围巾取下来。以前检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医生问这种问题，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可脸红的，可现在关正兰问她，她总觉得有些羞于出口。
好在他是医生，例行工作而已倒没见他对此有什么疑问，而且诊室内开着空调温度也比外面高，暖得红脸也正常。这样想着她安下心慢慢褪去悸动，脸上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现在不是例假期间吧？”
“……不是。”
“那先去做个彩超然后再看。”
“嗯嗯，好。”
关正兰在电脑上打着字，速度很快，蒲歆曼撑着下巴看他。
“会有什么问题吗？”她一直还是比较心大的，只是最近好像休息不够，忙着画稿打版，跟打版师沟通，很多时候都通宵做着统筹规划。
她叹了声，有些泄气。
“最近熬夜了？”
“……你怎么知道？”
“眼圈可以媲美国宝了。”
“哈哈，谢谢！”
“……”这又不是夸奖。
关正兰叫了另外的号，将身份证和打印出来的检查单给她，“去吧，门外的自助缴费机可以缴费，检查在四楼你知道的。”
“哦哦，谢谢关医生。”
关正兰点点头看着女孩收拾好东西出去，看了电脑上的时间回想起什么似的在她拉上门把之前跟她说：“等你做完检查我应该回办公室了，门诊中午没医生在，你可以去找我。”
“哦哦，我知道了，谢谢。”
女孩出去了，另外一位患者接着进了六诊室。
蒲歆曼缴费了之后坐在四楼彩超室等候，六七个彩超室，排得满满当当的，她竟然排到了一百七十多号。
刚刚给单子排号时，护士告诉她轮到她估计得下午……两三点。
蒲歆曼此时正无奈地坐在长椅上给关正兰发消息。
［护士说我要排到下午去！_(:3」∠)_］
那边没有很快回消息，蒲歆曼玩着手机游戏，正到关键时刻收到关正兰的消息。
［去食堂吃饭。］
吃饭？他要请客吃食堂？
蒲歆曼收起手机也顾不得游戏还在继续就往医院食堂走。
［你在哪啊？］
关正兰换下医师服，穿上厚羽绒服，回了消息：［办公室，马上下来。］，
［我到了，比你快，我在食堂门口等你哦！］
关正兰笑了笑收了手机打开门往外走。
“吃饭？”
“给我带一份上来吧，冷死了不想去。”王医生从病房出来见关正兰穿戴整齐往电梯走便叫住他。
“走一走有利于减肥！”
“切，减肥干什么？”瘦成杆子然后被风吹走？
“有利于心脑血管健康！”关正兰无视王医生绕过他快步往电梯那边走，回头看了眼在那疯狂翻白眼的王医生，“上次报复我给我打了一份我最讨厌吃的菜，这次如果不想吃冷菜就自己去食堂吧！”
“小气！我吃外卖！不去！”王医生叉着略粗壮的腰气势颇盛。
关正兰笑了笑，不理他。
“哇，怎么这么久？我都快被冷死了！”
“怎么不进去？”
蒲歆曼笑眯了一双眼，“我说了要在门口等你啊！”
关正兰看着女孩的笑容，眸光闪了闪，开口的声音也清润了些：“抠字眼？喏，你的围巾。”
“诶！我说我放哪了！是不是忘在门诊室了？”
“嗯，进去吧！”
蒲歆曼一边围上围巾一边往里走： “关医生请我吃饭啊？”
“嗯。”
“有啥好吃的吗？”
“没什么好吃的。”
“……”蒲歆曼没吃过医院的食堂，想来也是不怎么样的，但是尝尝他平常都在吃什么也是可以的。
关正兰打了份自己经常吃的，把卡给了蒲歆曼，“自己选吧！”
说完就端着盘子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蒲歆曼看着他，瘪了瘪嘴，选了两样颜色看起来新鲜一点菜，端了盘子在他面前坐下来。
把卡给了关正兰，见他都没动筷子，蒲歆曼夹了个冬瓜往嘴里放。
额，这冬瓜味道有点……
怎么说呢？就像是有股不该属于这清汤排骨冬瓜的味道……
唉，真是苦了这群医护人员了。
“诶，你怎么没吃啊？”
关正兰见她一脸不可言说的纠结表情就知道她打得那个菜肯定不是缺盐就是多了其他味道，闷笑开口：“你都等我了，礼尚往来，等你一下。”
蒲歆曼嘴角抽了抽，“谢谢你啊！”礼尚往来你怎么不请我吃点好吃的？
关正兰抿着唇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始动筷，“不用担心检查，熬夜多了也会有这样的情况。”而且他看了她以往的检查，都很健康。
大概只是最近熬了夜不适应，加上她有喝酒抽烟的习惯。
抽烟？
好像他除了那次也再没见过她抽烟的。
也不一定，保不齐这人烟龄比黎敬还长。
“嗯。”蒲歆曼也没那么在意，毕竟自己的身体她还是心里有点数的，也不会太过慌张。
“你应该把那些习惯改一改，比如熬夜，饮食还有……”
蒲歆曼没想他停顿还有深意，只是边吃边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注意身体。
“嗯嗯，我会注意的。”
“嗯。”
“关医生……”
“嗯？”
“你没生气吧？”
关正兰停下来，挑眉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蒲歆曼挂着笑，将头凑过去了一点点，“你……相亲那天……”
“没有。”关正兰打断她。
“哦哦，听那个女人说何钧坏话我气上头了，总之不该迁怒你的，不好意思啊，你那天饭也没吃……”先撩者贱，但他却是被迁怒。
关正兰低头吃饭，清清冷冷嗯了一声。
“那个人有找你麻烦吗？”
“没。”
只不过是在他阿姨那里好一顿告状。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阿姨那边可能要得罪人了。
当天高姨就给他打电话了，那天的事情具体不清楚，不管是谁先，他都只是夹在中间。也不算为难，高姨也清楚他的性格，断不可能做出那女人口中添油加醋过的事，只是象征性训了他几句说以后再给他介绍的时候会考虑多一点。
他乖乖受训，等高姨说完他才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高姨听完叹了口气，也只得依了他，不再跟着一起为他的感情生活操心。
“那……相亲算是黄了吧？”
“嗯……”饭菜有些冷了，饿了一上午他竟然都有些吃不下了，见女孩低下了头扒拉着盘中的饭，他想了想又说：“我本就无意，你不用觉得愧疚。”
愧疚？她巴不得黄了才好呢！
蒲歆曼低头笑得更狠，肩头忍不住轻颤，待她重新整理好表情抬起头时，面前的人已经站了起来，他去窗口打了两份热汤回来，“少吃点，饭冷了，喝点汤。”
蒲歆曼接过热汤，道了谢。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温会慈进了食堂看见那个裹得身形都肿了一圈的人，端了盘子走过来，“家里的饭不好吃？”
蒲歆曼：“……”
“师兄。”温会慈跟关正兰打完招呼转向想装死的蒲歆曼，“干嘛来的？”
蒲歆曼拿了彩超单给她看，温会慈皱眉：“怎么没和我说？”
“关医生说不用紧张，我下午才排得到。”
温会慈点头，“拍完了过来找我给我看看。”
“哦。”
“等我吃完和我去办公室，反正现在十二点你去了也没人在那！”
温会慈虽没说过什么但一直都不赞同，蒲歆曼见她一脸冷然就知道的她又想多了。看了关正兰一眼，见此时那人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闷闷地嗯了声。
关正兰不知道这姐妹俩眉来眼去打什么哑迷，端了盘子起身：“拿到报告先上来找我吧，你们吃，我先走了。”
关正兰走后温会慈才冷冷看了蒲歆曼一眼。
“我真的只是来检查的！我发誓！”
